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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羽:土法上马,我写我的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中华读书报 newdu 参加讨论


    
    韩羽,1931年生,山东聊城人。1948年参加工作,先后从事美术编辑、创作、教学。河北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曾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河北省文联顾问,河北省政协常委,河北美术出版社总编辑。出版有《读信札记》《韩羽画集》《中国漫画书系·韩羽卷》《韩羽文集》《闲话闲画集》《陈茶新酒集》《杂烩集》《韩羽小品》等。获首届鲁迅文学奖、中国漫画金猴奖荣誉奖、全国封面设计优秀奖、全国插图优秀奖、布尔诺国际实用美术展铜奖。设计人物造型动画片《三个和尚》《超级肥皂》获文化部奖,首届电影金鸡奖,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麦丹国际儿童电影节银奖等。
    
    网上文谈
    栏目主持/采写:舒晋瑜
    如果在漫画家笔下,87岁的韩羽应该颇有特点:大脑门,因为瘦削,眼睛显得格外大,说话带有浓郁的山东口音。
    听韩羽讲话像听故事。他不是不擅长理论,而是更坚信要把深奥的理论用浅显的语言表达出来,并让人听懂,这才算是深入的交流。因此他的故事便挟带了很多生动的例子,智慧、简朴、抓人。他连比带画附写——是的,韩羽怕我听不懂,特意准备了纸笔,打算将生僻的专业术语写给我看。孰不知恰恰因是乡音,令我听来分外亲切悦耳。
    “作画大半辈子,为这说道,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偶有所得,破涕为笑,继而生疑,憋得欲哭,谓为作画,实发神经。”在新作《画人画语》(北岳文艺出版社)的跋中,韩羽为自己总结:“年入老境,懒于作画,转而更喜品赏,会心处,原先惑而不解者,古今绘画之佳作竟先我而解,触类旁通,虽隔靴亦搔到痒处。信哉,弄斧必到班门。边看边记,聊复成文……”
    2月17日,中华读书报记者赴石家庄参加学习贾大山创作精神座谈会,之后又赶赴韩羽之约,不免先从贾大山说起。
    贾大山的背影
    中华读书报:您怎么评价贾大山?
    韩羽:贾大山很有才气,尤其在短篇小说上,不但在河北,在全国都是拔头筹的。贾大山当了正定县文化局局长,我有个朋友想去观光大佛寺。那时我和贾大山只有一面之缘,他不仅陪着我们到处走动,还请我们吃喝了一顿。吃饭期间,他突然问我:“韩老师(我比他大十来岁,占了便宜),你说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我一时语塞,他说:“有贼心,没贼胆,是好人。有贼心,有贼胆,是坏人。”我拍案叫绝。反复思量,“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发乎情,止乎礼义”,古人的话,文文绉绉,令人思摸半天,何如他这话干脆,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就凭这句话,尝一脔而知全鼎,可想见其小说之了得,为孙犁青眼相加。
    中华读书报:你们那么熟悉,为何给他画漫画像只画了背影?
    韩羽:贾大山跟我熟悉,我们一起开河北政协常委会,一年要开五次。一开政协会就打电话了:韩老师,你去不去?你去我也去。我们容易谈到一起。画画、写文的人开政协会,要谈国家大事,要谈河北省大事,简直就是矮人看场,无从置喙。想必大山也有同感,好在终于有个散会之时,会后我们逗嘴皮,冷不丁给对方来一下子,以口舌胜,乐在其中。贾大山挺好玩,喜怒不形于色。有一次我去找他,他正坐在床沿上捧着本书。是我送他的《杂烩集》,正读《毛毛论评》,是我以儿童的口吻评论丰子恺的儿童漫画,其中有两句话我自己都极为得意,瞅着他读了一遍又翻回去读一遍,洋洋自得,单等他叫一声好。可是他把书本阖上了,无动于衷。我悻悻然,他莫非窥出了我的心思?真会作态。
    河北有个文学刊物《长城》,约我画几幅河北作家的漫画像,有徐光耀、铁凝、贾大山。80年代《文艺报》上发表过我画的徐光耀、铁凝的漫画像,至于贾大山,我闭着眼都能想出他的模样,随时都能将他拘来笔下。不仅要肖其形,传其神,还要兼及成其趣。没想到要求过高,反而坏了,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神、形俱无。编辑催稿了,不画不行,没了辙,只好画了一个他的背影。
    中华读书报:但是您的题跋为“背影”作了最好的注释。贾大山满意吗?
    韩羽:我写了几句话:“贾大山自甘寂寞,埋头写作,不喜出头露面,只画背影,意在颂彼之长;我本画技不高,难得肖似,只画背影,实为避己之短。”因为贾大山不喜凑热闹,没有大哥二哥麻子哥,所以“自甘寂寞,埋头写作”,这是事实。为什么画背影?因为他不喜出头露面。他看到后问我:“你不欲我以真相示人么?”我当然不以实情相告,说:“不闻金圣叹批《西厢记》么?观如来者不见顶相,正是如来顶相也。”
    不画之画,无为之为
    中华读书报:现在文人画很多,有一些因为没有经过专业美术训练,在细节上就模糊处理。一般读者可能很难辨别,哪是真正的艺术?
    韩羽:以我的理解,美术创作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需要绘画技术,就是画什么必须像什么。这个不能含糊,凑合是画不好的,虽然我画得歪鼻子歪脸,但画什么像什么的技法必须具备。西洋画必须把人体素描画好,不然毕不了业,毕业了也画不了画。
    二是生活。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就强调生活,艺术要高于生活,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可是,同样生活中的事,有人看得深刻,有人看得浮浅;有人观察面窄,有人观察面宽。只有深刻的认识,才是真正有生活的作品。
    三是绘画语言,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怎样通过画笔,把你从生活中观察认识的结论,通过绘画表现出来。这个很难。一个画家最要劲的地方就在这上面。这三点都过硬了,才有可能画出好画来。
    中华读书报:很想了解在绘画语言这个最难的问题上,您有什么诀窍?
    韩羽:怎么说明白?就拿今天收到的《河北画报》说吧!画报里收了我58年前的一幅画,是表现到处大丰收。
    “大丰收”好画,“到处”二字就没法画了。这就须要在绘画语言上做工夫。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农户的大门口,从门里看门外是遍地庄稼,从门外看门里是满院子瓜果。这不就把“到处”二字绘画出来了。
    中华读书报:您还有一幅很有代表性的画《雾》,除了画框,什么也没画。
    韩羽:马克西莫夫画过一幅描绘雾的《正阳门之冬》,莫奈的《日出印象》也是描绘雾的经典之作。都是油画,是靠了虚实冷暖的交错,扑朔迷离的色彩将那“雾”捕捉到画面上来的。不用油画或水彩颜料,只用一管毛笔,把“雾”画来试试看?这也是我遇到的难题。
    一次是为老舍先生的《英国人》一文画插图,由于印刷条件的限制,只能用墨线。为了不让人误解为雨点或沙尘,我将墨点点成一“雾”字。在“雾”字的两边再点出两个模糊的人形。由于中间有雾,彼此谁也看不清谁了。
    又一次,是为我自己的散文《夜路》画插图,仍是大雾。我不想重弹老调,想来想去,既然是雾中什么都瞧不见,瞧不见了还能画什么,干脆不画。于是在纸上画了一个边框,边框内表示是画面,画面中是空白,边框外是标题:“漫天大雾,什么都瞧不见。”这是不画之画,这是无为之为。不画,正好“画”出了“什么都瞧不见”的大雾。
    抓人
    中华读书报:为什么写《画人画语》一书?
    韩羽:这本书,既是写给画画的人看的,也是写给不画画的人看的。画者和读者互相影响,这就是水涨船高。
    中华读书报:美术界有一些说法,比如“视觉冲击力”,您怎么看?
    韩羽:霓虹灯、鞭炮、闪电都有视觉冲击力,能解决啥问题?一幅好画,老话不叫“冲击力”,叫“抓人”,叫你忘不了。这个力量才是大的。我还是相信我们过去的说法,以理动人,以情感人。
    中华读书报:无论是读书还是绘画,您特别善于琢磨。
    韩羽:开个小饭馆,还要琢磨老百姓爱吃哪一口呢,不琢磨怎么推销?任何艺术都离不开观众的参与创造。两者是合作关系。比如人的两条腿,作者是一条腿,观众是一条腿,一齐用力,才能迈步。如果无视观众,只剩下一条腿,靠蹦,又能蹦得了多远?
    三根卷毛,趣以玩味
    中华读书报:当年您曾为动画片《三个和尚》等设计人物造型,现在流行电脑制作,比过去省力多了。在高科技的背景下,传统艺术存在的价值何在?
    韩羽:那要分看什么。比方说今天有个任务,把你这个人如实地反映出来。那边是相机,我是画画的。相机拍摄的比我的画笔清晰得多,也快速得多。我是不是可以不画了?
    举一个例子。《开国大典》是董希文的著名油画。我相信当初虽然没有数码相机,肯定有黑白相机。在当时的会场上肯定有不少记者去拍照片,而且摄影比绘画更真实。为什么还要让董希文画《开国大典》?什么道理?那就是照相代替不了绘画。
    更重要的一点,是顾恺之的讲述:东晋顾恺之曾给裴楷画像,裴楷长得漂亮,很有修养,漂亮可以画,修养怎么体现?顾恺之在裴楷脸颊上多画了三根毫毛,一下子“有识具”了。在这个问题上,高科技代替不了绘画。再先进也不行。
    中华读书报:您的杂文集曾获首届鲁迅文学奖。您觉得什么样的文章是好文章?
    韩羽:好文章一是深入浅出。二是有趣味。既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又有有趣的叙述形式。
    好文章的字句,能“活”起来。借用绘画比喻,印象派画面中的颜色就是闪烁跳跃的,是活的,是趣在色外,所以如此者,是因为颜色不是调和涂抹的,而是色块与色块互相撞击出来的。没有对描绘对象深入观察与对颜料性能的熟练运用是难以做到的。写文章也是如此,字句之妙,言有尽而意无穷,也是字与字相互撞击出来的,古人所谓的炼字炼句,也就是为的这个撞击。
    中华读书报:您的文章和画都这么有趣,您是不是也是特别有趣的人?
    韩羽:我没觉得自己有趣。如果我自己觉得自己有趣,倒很可能真真地没了趣了。
    中华读书报:有的画好,好得有法说;华君武的画好,好得没法说。您认为他的画有趣;清人张潮也曾说“才必兼乎趣而始化。”如何看待“趣”?
    韩羽:无论写文或是作画,都要有理有趣。理因为有了“趣”才更深刻,“趣”因为有了理味儿更浓。台湾诗人余光中谈写散文“应众体兼备”,总结出四句“白(话)以为常,文(言)以应变,俚(语)以见真,西(洋)以求新。我再妄加一句,狗尾续貂:“趣以玩味”。
    中华读书报:您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吗?
    韩羽:不满意。多亏了“不满意”,才使我稍有进步。
    中华读书报:那您有什么遗憾吗?
    韩羽:干什么都会有遗憾,没有十全十美。眼高手低,本身是个矛盾,只有这样才能不断进步。
    中华读书报:从作品中看得出来,您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了很多营养,包括《世说新语》《聊斋志异》《红楼梦》等,也从俄罗斯文学中受益很多,比如您谈到喜欢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普希金的《上尉的女儿》等。
    韩羽:我读书杂乱,见什么读什么。读的时候没想到要学到什么。就是求知,起作用是后来的事,读多了眼界就宽了。
    中华读书报:您说过“艺术就是‘玩’”,可是您年轻时也为画画废寝忘食,甚至“玩命”。
    韩羽:人活在世上,都想活得好些,想活得有价值些,这就是欲望。为这欲望,不惜去玩命,不惜去拼搏,这也可以叫动力。但这动力固然可以使人成,也可以使人败。
    有一天走在大街上,我问朋友,你看这满街上南来北往匆匆忙忙的,他们都干什么去?朋友说,我哪儿知道?我说,我知道。我把他们分了两大类,一类是想法儿忙着去活,一类是想法儿忙着去死。
    说艺术是“玩”,因为“玩”,纯粹是愉悦自己,而不计其他。只有在“玩”中,在超脱物外的状况下,想象活动才能得到充分的驰骋,直到忘我的境地。只有在“玩”中,性情、愿望、才、学、识才能得到最充分的流露和发挥,更敏锐地感悟真、善、美。其极致,就是玩到认真得“不是玩”。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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