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异国他乡拍片的那种孤独感”晨报记者眼中的“三面”伊莎贝尔·于佩尔
制图/夏曾珍 上周末,法国女星伊莎贝尔·于佩尔首次来到上海的舞台,以“朗读者”而非“电影演员”的身份亮相,为观众朗读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朗读会前一天,她和中国导演贾樟柯进行了一次暖场性质的对话,让上海观众有机会看到她“电影演员”的一面,而在随后的采访中,她也向记者展示了自己作为“朗读者”和“法国女人”的一面。 贾樟柯对话于佩尔 “电影演员”于佩尔 1950年代,于佩尔出生于一个法国巴黎中产家庭。出道至今,她演了一百多部电影,被誉为“法国文艺片女王”。 问:你从十七八岁一直演到现在,特别是最近十几年爆发出特别强的表演能力,你在表演方法和观念上有很明确的阶段性,还是一早就建立起了表演的信念,并且一直在坚持? 于佩尔:我不是一开始就会演很强壮或者充满力量感的女人,一开始的角色也有幸存者,有一些角色是被害者,但是那些幸存者慢慢变成跟生活抗争并学会争取权益的角色。我很幸运生在一个开始有女权主义思潮的年代,所以能够有机会得到一些角色,正是因为这些角色,让我慢慢转变戏路。 女演员的年龄不是问题。所有角色最吸引我以及最重要的点,是她的思想、她的价值、她的命运,这些东西才是塑造一个角色必须的。 问:你出演过70多个角色,很多角色是非常极端的,包括有精神问题的,你是怎么打破自我约束的? 于佩尔: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演一个裸体的疯子?(笑)实话讲,我从来没搞明白过,“变态”、“不耻”或“魔鬼”这些形容词,为什么人们愿意用这些词去定义一个人。这些形容词,就像手里被塞了一面镜子,他们无法直面这个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它暴露了内心的恐惧,所以他们忙不迭地用这些词去取代这种恐惧。大多数时候,人们很喜欢这些电影,触动内心世界,产生共鸣,但是他们会用这些形容词去遮掩他们的喜欢。他们可能过着正常的生活,可内心世界却常常起伏万千,无法与现实共处。但是当看到一个角色正勇敢地在处理这些关系时,他们感到被冒犯了,但我觉得,到最后,他们会享受这种冒犯。当年的《钢琴教师》 和最近的《她》很受欢迎,完全就是一个明证。 如果说很多人觉得,这个东西观众看起来会不舒服,但不舒服又怎么样呢?我还挺喜欢不舒服的东西,只要这个东西跟观众的内心是有呼应的。 问:你在表演中的细节是怎么获得的?是建立在案头工作还是在一种情绪和下意识的表演? 于佩尔:我比较倾向于后一种方式,我很懒,不爱做功课。在演《钢琴教师》时,我甚至没有读原著,因为导演哈内克说不要去读,实际上我直到现在也还没读。我甚至不喜欢排练,只有在排练时,所有的东西都是最新鲜最敏感的。我理解的表演,应当相信当下(present time),是“what you do when you do it”。你得相信你做这件事时那个瞬间的力量,这个力量能够让我感受到很多,表演出很多。 问:怎样在理解、适应新导演、新电影美学系统的同时,保留自我? 于佩尔:我做演员的初衷,是因为我想要去别处,无论是地理上来说想更多地旅行,看这个世界,还是对自己本身来说,想要探索自己,想要探索每一个导演的内心世界,探索每个人对于世界不同的想法。在异国他乡拍片的时候有一种孤独感,我是很喜欢孤独感的人,因为可以思考。 晨报记者对话于佩尔 “朗读者”于佩尔 在提及朗读者与作者的关系时,她说:“作品的生命是源源不断的,作者起了决定性作用。作为演员或者阅读者,我们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在为作品‘发声’,让更多人听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是作品的使者。阅读的意义在于思想,而在这里传递的是作者的思想,不是我的。这不是戏剧,只是阅读,仅此而已。”这次朗读《情人》,于佩尔也选择将肢体动作和表情削减至最少。 问:为什么选择朗读会这种形式? 于佩尔:朗读会这种形式在法国发展得非常快,很多演员都开始用朗诵的形式来表演。这种形式非常简单,只需要一个文本,也可以说是一种非常传统的形式。虽然简单,也非常强烈,可以非常单纯地展现作者想要表达的世界。 问:为什么选择朗读杜拉斯的《情人》? 于佩尔:她不仅讲了一个爱情故事,同时也展示了一个正在消失的世界,以及爱的萌芽,这些都非常吸引我。不过因为朗读会只有70分钟的时间,所以我会更加强女主人公和中国男人的爱情故事那部分。 问:对杜拉斯本人怎么看? 于佩尔:我和杜拉斯是朋友,而且关系非常不错,她和电影界的关系非常近。她是个非常喜欢与人交往的人,也非常喜欢倾听别人的秘密,尤其是她喜欢和尊敬的人。 “女人”于佩尔 现场,贾樟柯透露自己当天是从片场撂下一两百号人过来见于佩尔的,“因为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的女演员要来,我怎能不来?”上海观众的内心仿佛也和贾樟柯一样火热,有观众提问称呼了“于阿姨”立刻被嘘,人声自动纠错为“于少女”。接受记者采访时,关于怎样做女人,于佩尔说了自己的想法。 问:说说对上海的印象。 于佩尔:这是我第三次来上海了,昨天下午到的,明天演出结束又要离开。尽管短暂,但我还是可以体会到这个城市的气氛,昨天我就到上海的老城区去逛了一下,这又唤起我七八年前和孩子们一起来上海时的记忆,很亲切。 问:今年戛纳电影节之后,你的社交软件上晒了一张站在两个法国女演员中间的照片,是故意开玩笑吗? 于佩尔: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在红毯上大家都要笑,都要穿得美美的,在那个时候做生无可恋的表情,蛮好玩的。结果旁边两位法国女演员都瞪着我,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其实我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一般只有好事情会发生,瞬间觉得好玩就那样做了。 问:法国女人是“全地球女人”的偶像,你觉得如何才能成为一个“真女人”? 于佩尔:女人必须学会走自己的路,无论生活当中出现什么变数。遵从内心,做自己。那些对女人约束的教条,一定要学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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