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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说对生活的最大启示是给未来做好准备科幻大家刘慈欣对话金·斯坦利·罗宾逊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北京青年报 张嘉 参加讨论


    主题:科幻与现实的边界
    时间:2016年12月4日
    嘉宾:金·斯坦利·罗宾逊、刘慈欣
    主持人:张绍刚
    2016年,可以说是火星移民探索开始的元年。2016年8月23日,中国国防科工局探月与航天工程中心正式启动我国首次火星探测任务,宣布将于2020年首次登陆火星。
    2016年10月11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在CNN网站发布文章称:“为了翻开美国太空探索的新篇章,我们已经设立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在本世纪30年代之前,把人类送上火星。”在这样的节点,重庆出版社北京华章同人于12月推出《火星三部曲》中文版,金·斯坦利·罗宾逊本人也来到中国,与《三体》作者、亚洲首位雨果奖获奖者刘慈欣共同畅谈科幻想象与现实的边界,以及人类移民太空的可能。金·斯坦利·罗宾逊,生于1952年,美国科幻小说大家,获得过星云奖、雨果奖、轨迹奖等二十余项世界级科幻大奖,《火星三部曲》系列是他最负盛名的作品。作为一部关于火星移民的奠基之作,《火星三部曲》堪称史诗般的巨著。书中的故事跨越百年,讲述了从2026年到2128年之间,首批地球移民在登陆火星之后,是如何克服种种困境,将火星改造为适合居住的家园。它奠定了后续火星科幻题材的基调。在其后关于火星的所有论述中,金·斯坦利·罗宾逊都是一个必须提及的名字。
    科幻作品是一个非常好的将未来和历史整合在一起的形式
    张绍刚:罗宾逊先生这本书是上世纪90年代写的,您在书里详细地描述了火星上的景观,我非常好奇的是,您写的火星上的那些景观是真的呢,还是您给科幻出来的?
    金·斯坦利·罗宾逊:两者都有,因为本身火星看上去就特别像地球,比如说,在1976年人类看到的火星地表,看起来非常像美国西部,也比较像中国的西部,也就是说,看起来特别像地球上的东西。所以我自己在写火星的时候,主要是以地球地表观察为主的,尤其是我在阿里桑那州看到的陨石坑,也是对我很大的启发。
    张绍刚:刘老师,你们写科幻作品的人都特别爱写《火星三部曲》这种硬科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巨大的快感吗?
    刘慈欣:快感肯定是有的,你说的这个现象正好表明科幻文学与我们比较传统的主流现实主义文学的一个区别,现实主义文学肯定是集中于描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像宫斗。但是科幻文学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人和大自然、人和宇宙之间的关系,我认为这是科幻文学对于文学的一个超越。
    张绍刚:我是这么理解《三体》的,第一本主题应该叫谍战,第二本主题叫宫斗,第三本主题是科幻,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所以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看完过第三本,因为我真的觉得我看不懂。罗宾逊先生,您自己有没有考虑过这么硬的科幻作品,中国读者能否理解?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觉得理解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自己是学英语的,我根本就没学过理科,也没学过科学,我们写科幻作品是每个人都必须要能听懂看懂的,不一定要去理解公式,不一定要去理解公理。我们所讨论的更多的是人类所用的技术所带来的后果。科幻小说既说到人,也说到社会,甚至说到星球,说到这个星球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星球才有社会,才有人类。我觉得科幻作品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将未来和历史整合在一起的一个形式。我觉得我所写的书,每个人都可以理解,而且我经常会遇到一些十几岁的孩子告诉我说:“我特别喜欢读您的科幻作品。”所以清晰而且透明,在写作的时候是非常重要的。
    张绍刚:这本书的写作时间是上世纪末,转眼20年的时间又过去了,科学在不断发展,包括人们对火星的认识也在不断有着新的信息,如果这本书放到今天写,您可能会对哪些主体内容进行调整吗?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觉得我特别的幸运。我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当时我们已经懂了一些基本的原则,这些原则至今都没有改变,比如火星上面有非常多的氮气,非常多的水,而且有很多我们生命需要的化学因素。现在我们也知道这些发现是完全没错的。说到主要的发展有三个:第一个,很可能火星上面是有细菌的,而且是活的,在我一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以为火星上面是没有细菌的;第二个,火星上面有非常强毒性的碱土,我当时并不知道有这样的碱土,这对我们的生命是有威胁的;第三个,我们并不知道有多少氮气,氮气其实比我们当时所意识到的少得多,所以要生活在火星上可能比较困难。
    必须要意识到一点,火星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地方
    张绍刚:二位觉得移民火星这个事儿靠谱吗?如果真的有可行性的话,大家觉得它会有时间表吗?有线路图吗?
    刘慈欣:首先,对火星进行科学探测和移民火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规模上完全不同,甚至仅仅是对火星进行探测,还有两个选项,双程去还是单程去?单程去死的舒服点儿可以保证,这个想法包括在美国宇航局,在NASA上层也严肃地讨论过,当然这牵扯到很多法律问题。
    探测火星的时间表,无论我还是罗宾逊先生,我们都很难预测未来。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发生移民火星之前,地球上可能发生了一件比移民火星更翻天覆地的事件,这个事件很类似于文艺复兴或者启蒙运动。为什么这么说呢?按照我们现有的文化,诸如社会政治观念、经济观念,我们是不可能作出移民火星这样一个举动的。因为如果从实用目的来考虑,地球上最恶劣的环境甚至在地球发生了某种生态灾难以后,地球环境仍比火星环境优越得多。所以我们很难作出大规模移民火星的、关系到人类千秋万代的事业,要作出这么一个决定,现有地球的文化、我们的政治经济文化、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根基要完全改变。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同意刘先生的看法。火星这个地方,我们当然可以去拜访,可能再有20年的时间就可以去进行火星探索计划了,但是不可能有很多人都能到火星去。可能我们会在火星上建立一些科学考察站,比如说现在的空间站,像现在会有人到月球去进行一个非常简短的访问,我们还会把很多机器人也放到火星上,可能会建立一些庇护所、考察站等。
    在科幻作品当中,如果我们把几百年之后发生的事情描述得好像明天就发生一样,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人们会觉得生活在现在的地球上,好像就像是在监狱里一样,所以大家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火星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地方,对人的健康来说也是一种非常大的影响。很多人都说火星是人类的新家园,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考虑重力的问题,需要考虑大气层和水,如何能够创造地表水?在大气层的条件下,能够稳定地存在,也许一千年之后或者更长时间,这是能够实现的,但是现在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太现实。
    我们一定要在地球实现一种平衡,在地球上生存下来,只有生存下来才会有复兴,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让地球成为一个人类可以可持续生存的地方,在这种前提下,我们才能开始思考火星,我们才会去思考如何在火星上也能实现人和火星的平衡。
    科幻小说作家是传承乐观的信息和精神的
    张绍刚:刘老师属于比较悲观的科幻作家,罗宾逊先生属于比较乐观的科幻作家吗?
    刘慈欣:我绝不是一个悲观的科幻小说作者,恰恰相反,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对科学所创造的未来充满乐观,因为我的这种乐观,还被很多的学者感到不满意,抨击我。我认为要达到我所认为的那个乐观的人类美好未来,我们可能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努力,还得在这中间某些关键阶段,作出至关重要的选择。这个选择如果做错了,可能未来就是一个悲观的。在这个过程中,同时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我相信科学和文明是有可能创造一个美好未来的。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是非常乐观的。我们都是科幻作家,科幻小说本身就需要一种世界观,而这个世界观就要告诉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未来,不单单只是考虑到我们自己的未来,还要考虑到社会的未来。当我们这么考虑的时候,我们将会有非常好的故事。所以说在我们的科幻小说当中,乐观是非常自然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未来是不一样的,但是会非常的有意思。现在我们所做的就会决定未来的走向。因此,每一个科幻作家,其实都是传承了这种信息和精神的。尤其是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非常危险的,有很多问题,有生态问题、有环境问题,但是在未来我们依然还会有非常好的希望,所以说为什么不乐观呢?
    我们面对的未来最大的挑战来源于人类自己,还有未知
    张绍刚:最早的迷幻作品,像凡尔纳的那些偏硬科幻的,在当时的条件下,都在设想机械、技术;而到了克拉克阿西莫夫的时候,大家开始有了外星人的概念;到了21世纪,我发现科幻越写越玄了,大家一下进入了哲学层面的探讨,这是一个自然演进吧?
    金·斯坦利·罗宾逊:的确是,其实对于科幻作品来说,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更多探讨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人和宇宙之间的关系,人和行星之间的关系,这里面有很多哲学的问题、他者的问题。科幻作品具有非常强大的文学力量,它就像是诗歌一样,带来的是具有象征性的意义,关于我们最深层的真相。人类历史的全部,本身就是一个科幻故事,因为科技,因为宇宙学的研究,随着科技大爆炸,所有的这些事实,其实对我们来说,都是非常具有启发性的。
    张绍刚:当我们面对某个星球、某种不可知文明的时候,最大的挑战来源于不可知,还是那些不可知对人性本身重新构成的挑战?
    刘慈欣:首先,我们对外星文明的不可知,可能大大低估了,真正穿越千万光年到达我们世界的有超级智慧的外星文明,我们真的能认出那是文明吗?这是一个大问题。比如说,一群蜜蜂真的认为我们是文明吗?他们也许认为人类蜂蜜找不到,花在哪儿找不到,造蜂巢造得太糟糕了,他们没有办法认出我们人类是超级智慧物种。同样的,真正的外星超级智慧到达我们人类世界的时候,我们也很可能没有办法理解他们。
    张绍刚:你觉得现在我们在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没有认出他们来吗?
    刘慈欣:完全有可能,即便我们面对面的,我们感受到了他们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一个文明还是来自于一种自然现象,到时候可能很难区分的。我们要理解他们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得多。而双方如果想要平等地交流,除非对方放下身段,就跟我们放下身段跟蜜蜂交流一样,这是我们面对的严峻现实。
    张绍刚:究竟我们面对的未来最大的挑战是来源于人自己,还是未知?
    刘慈欣:两者都有吧,外星文明的出现对我们的人性也好、政治也好、社会形态也好,可能产生截然相反的两种可能性。作为科幻小说作者,我只能把这些可能性排列出来,我并不知道哪个会发生。一种可能性是,当年美国总统里根叙述东西方冷战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假如外星人突然出现,我们人类会团结在一起,把我们之间的分歧终端抛在一边,这是一个理想的状态。另外一种可能,很可能外星文明的出现加剧人类的分裂。按照现在来说,全人类很难对某一个重大问题产生一致的意见,外星文明也一样,真正外星文明出现的话,人类可能因为面对外星文明的各种问题陷入到巨大的分歧之中。
    金·斯坦利·罗宾逊:如果说两者之间必须要二选一的话,我觉得最大的一个挑战还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我们有足够的人去了火星,这些问题依然存在。
    给未来做好准备,这点非常重要
    张绍刚:可以谈一下科幻小说对现实生活的启示吗?换句话说,今天我们为什么需要科幻小说?
    刘慈欣:首先,科幻小说是一种大众文学,它的出现首先有很强的娱乐功能、消遣功能等。一个好的故事,肯定会对人有启示,有各种各样的启示。具体到科幻小说,对于现实的启示,我认为它主要是把数量巨大的各种可能性,未来的可能性、太空中的可能性,把它展现出来,密密麻麻地排列出来,让大家去欣赏这些可能性。在这种欣赏的过程中,我们就开拓了自己的思想,激发了自己的想象力,同时也对未来的很多事情做好了一定的思想准备。我认为这个也是科幻小说对生活最大的启示。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同意刘先生所说的,给未来做好准备,这点非常重要。如果你读了大量科幻小说的话,其实你就已经考虑过了所有的可能性,而且你是用一种非常寓教于乐的方式来考虑这些可能性的。在科幻小说中,比如说,像时光旅行这个概念经常出现。你还可以从科幻小说中体会一下什么叫读心术。如果你想要理解发生在全球范围内的一些其他事情,你可能就会很喜欢读科幻作品。在读科幻作品之后,大脑当中就有一个GPS的系统,让你能够了解人类的文明发生着什么。所以我觉得科幻作品,对人类思想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工具,同时它也可以给人们带来很多乐趣,人们之所以读,并不是为了赚学分,不是为了变成学霸,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乐趣,这点足够了。
    现场提问
    提问:大家知道我们的大脑还是原始人的大脑,像爱因斯坦的大脑也只开发了20%左右。请两位老师幻想一下,假如说我们的大脑进化到下一个级别,那是什么样的情况?
    金·斯坦利·罗宾逊:我现在已经百分之百使用完了我的脑力了,我不知道其他的80%来自于什么地方。我个人觉得进化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也就是说,能运作的会一直留下来,不能运作的就会淘汰掉。比如说,蜥蜴的脑特别小,但是适用于它,根本不会进化,再看一下哺乳类的动物也是这样子的。
    刘慈欣:这个问题我也想补充一点,将来人类大脑百分之百使用,可能会出现各种情况,但是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电影《超体》里面的情况,我们现在可能对人的智力有一种过高的期望,大自然本身有它的底线,我们的智力只能用于解读大自然,把解读运用到实践当中来作出应用。大自然的底线在哪儿?我们现在不知道。不可突破的底线就在那儿,你智力再高,也突破不了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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