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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阿娜河畔》:边疆与内心的双重史诗

http://www.newdu.com 2024-01-26 中国青年作家报 谭镜汝 参加讨论

    

当我们讨论一片乡土或一座城市在文学中的美学建构时,无外乎存有两种书写方式:一是将“小我”的命运变迁散布于地理空间之上,以个体在时间河流中行走之旅程,丈量地方对人的宽容、吸纳或拒斥;二是将一个个人的灵魂深埋于土地之下,以河流、山川、平原、海滨为辐辏,掘开笔下地域的深度——这往往是人类对一片土地所怀有的无边的梦境。前者在刘震云、张承志笔下,孕育出了人类智性与神思相融洽的故土;而后者为土地造梦的行为,足以让我们想起一连串独立于世的地名:马孔多,约克纳帕塔法,高密东北……若能在它们后面添加上一个名字,为当下人们的焦虑与孤独找寻一处可抵达的安置,那么“阿娜河畔”再适合不过了。

边疆,镶嵌在地图周围的板块,国家权力所触摸到的最远地界,它的魅力,不仅在于书写边疆的人为读者构造的“边缘-中心”二元结构,而更在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书写者如何以毫无矫揉造作的姿态走出这一结构,于熟悉的体系中搭建陌生的文意,于陌生的环伺中不丢失自我的熟悉。对大多数人而言,新疆的“陌生”源自这片土地迥异于中原的气候、地貌和语言。《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中的新疆摄影,那些兽脊似的雪山,沙棘遍布的河谷,黄绿相嵌的沙洲,似乎梦里时时闪现,却总不如燕赵悲歌、江南淫雨常见。刘亮程、李娟等作家对这片广袤土地的美学建构早已深入人心,其所诉说之新疆总带有斑驳的质地,在在有芳草,处处连青山——人的内心在这里总倾斜如冬季房顶的落雪,仿佛身处新疆,遂顺天时而动,敏感且芜杂。

与上述有别,阿舍的《阿娜河畔》并未痴迷于营建个体内心的处处悦动,她笔下的新疆,承载了时代给予当地家庭和个人的艰巨任务,形形色色的有趣灵魂聚集于此,书写了一部边疆与内心的双重史诗。

故事伊始,数万人在激情的岁月中涌向这里,河流两岸的肥沃土地被开辟为农场,兵团、本地人、援建专家、知识青年纷纷聚集在两岸谷地,为他们敬仰的时代之声献礼。

故事的核心就此围绕着两个由外地迁徙而来的人员组成的家庭展开:从山东辗转而来的四连连长明双全与妻子李秀琴,从湖南远道而来的医生石永青与他的妻子、水利专家成信秀。明家夫妇育有3个儿女,长子明中启,次子明千安,女儿明珠。三人中,明中启开蒙较早,学识天赋也颇高,立志要成为与影响自己一生的尤老师那样的人,留在农场教书育人,为这片教育资源稀缺的土地培养人才。自然地,随着时间的流逝,3个儿女中也只有中启一心一意留在了农场,与石家女儿石昭美结婚,继续从事着建设农场的工作。小说从明中启与石昭美的视角出发,将他们从童年至中年所经历的动荡、不安与幸福串联起来,隐秘地烛照了整个阿娜河畔的茂盛农场自土地改革、人民公社等政治运动和经济建设到改革开放初期的迷茫与坚守的历程。在这一宏阔的当代新疆农场生活史诗中,最令人触动者既是四面八方为理想而来的青年,也是那一代人处艰辛而自洽、化旷野为丰饶的信念。

阿舍不仅仅将新疆视为一处有别于他地的风景,而是深入到地图的各个标识处,探寻“风景”在漫长的20世纪后半叶是如何形成的。在故事的结局,历经磨难的前一代人皆生老故去,千帆已过的景象并没有击垮留守的明中启与石昭美。他们如同荒漠上的胡杨扎根旱地,在两个女儿嬉闹的镜头下,新一代的农场建设者正茁壮生长,“阳光和风的气息,食物与水味道,夜晚与清晨的光泽,大地与房屋的颜色,打招呼或者说话的声音……所有这些出自茂盛农场一呼一吸都不会离开他们,都浸透在他们的皮肤里、记忆中和生命深处”。“史诗”有讲述中断的一日,但构造“史诗”的精神,化异乡为本土的毅力,在明、石两家的不懈追求中,却从未谢幕。

土地与家族故事的底色,可以是安土重迁,也能是魔幻纷繁,可归结至本,则依然是作者对每一位家族成员复杂内心的描摹。《阿娜河畔》里出场的人物可谓繁多,且因为有诸多外来者的介入,其故事线索可谓波澜起伏:千里求爱的石永青与报恩结婚的成信秀,农场子弟明中启与知识青年楼文君的情感勾连,婚后的石昭美与明中启如何面对复杂的前尘往事等等。庞大的故事线不仅勾勒了茂盛农场的人际面貌,更为读者构建了人物独特的情感结构。

在前半部分的讲述里,成信秀、石永青与许寅然的三角故事是情感的主要线索。不论是成信秀与许寅然在危机四伏中结为夫妻、相敬如宾,还是石永青千里追随青梅竹马的成信秀入疆最后终得良缘,其间的女主成信秀无时无刻不遭遇着高强度工作之外的心理压力。在阿舍笔下,茂盛农场里的这份情感纯真如坚石,三人在一种默契的互相理解中成全了彼此。这种默契并不仰赖世人皆知的利益,而唯独依靠三人彼此都所具有的良知和朴实。

在故事后期,石昭美取代了她的母亲成信秀而成为情感价值的主要创造者。她先是在“父亲”石永青的自杀事件里久难平复,后来又渐渐理解了母亲与许寅然之间的往事,正式接受了这位生父,并与他生活在一起。在与明中启的婚姻中,她无意间发现了丈夫对那位上海“知青”楼文君挥之不去的暗恋,遂将自己推向了内心的悬崖;可就在不断下坠、朝着绝望奔驰的旅途中,石昭美又臣服在了生活所编织的网络里,抚摸着女儿的头,朝向未来的故事前进。成信秀与石昭美两代女性对待生活的热情、决意与纯真,是作者在书写边疆建设时所展露的对那一辈情感生活真挚而热烈的向往与敬佩。若说茂盛农场里儿女们的生活旅程是踏过河流不断超前行走的步履蹒跚,那么,他(她)们的情感则深如一片森林,见证了生命的孕育与失落、选择的艰难与不如意和对重逢的渴望。

《阿娜河畔》对边疆与边疆人民内心的双重把握,为往事与故人立下了不可磨灭的传记,也为那片神秘的土地营造了一个悠长的梦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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