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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泳:粗粝与细腻,语言与真诚

http://www.newdu.com 2024-01-04 《十月》 牛泳 参加讨论

    

《猫三三,狗四四》这篇小说的根基,在我小时候就生根了。

在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对学校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常常装病请假,独自在家玩耍。我喜欢爬上自家院子里的香椿上,看着麻雀和燕子飞来飞去。我也喜欢在夜晚爬上自家的屋顶上,看着月亮和星星一亮一闪。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再也没有装病请过假,我老老实实上学去了。那时候,我都是跟着奶奶睡,奶奶房间的东南角的墙上,有着一个神龛,神龛里住着一尊玉皇大帝。很小,铜的,上面挂满了绿绣。神龛被一个旧挂历遮挡着。爷爷说,人看了,就不灵了。有一天晚上,我再次成功装病请了假。晚上,我心里想着树和屋顶,舒舒服服地睡着。大概凌晨四五点,我被一串鸡肠子似的嘀咕声吵醒了。我睁眼看去,看到爷爷举着一把香,跪在神龛下,嘴里念叨着什么话。夜是寂的,我听到爷爷的声音,带着颤抖和诚恳,他向神明祈祷保佑我的身体健康。无病无难。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装过病,爷爷给玉皇大帝的烧香次数却更勤了。如今我在写小说时才明白,神明是有力量的,语言也是有力量的,但真诚是最有力量的。

我想,作者在写小说的时候,一定要怀有真诚。我觉得,语言只是一个桥梁,是抵达真诚的一个桥梁。我落地在一个小城里,也生根在一个小城里。像卡夫卡一样,白天上班,晚上写作。上半年,我骑着摩托车,像麻雀和燕子一样,在小城的乡野里,四处闲逛,游览历史遗迹。只有在闲逛的时候,我才能把心里一些浮躁和挣扎的东西忘却。后来我发现,戚姬寺在小城北边,梁王台在小城南边,官堌堆在小城东边,左山寺在小城西边。它们构成了奇妙的位置,像一团星星样,散落在小城四周。小城便成了那个月。我便成了生活在月亮上的人。一个生活在月亮上的人,还有什么野心和欲望想要挣脱故乡的束缚,到外边落地生根呢?

这个念头在心里落下后,当我再次到梁王台的时候,再次看到那些被人遗弃在树林中和草地里的破旧的神像时,我便找到了共鸣。我觉得我就像这些神像们一样,逍遥自在,用心修行。《猫三三,狗四四》这篇小说的根基,一下也就生根发芽了。写的过程中,如同熟瓜落蒂般自然。

在结构上,我想到了太极图,四个章段,一来一往。在人物上,我也想到了太极图,黑中一点白,白中一点黑。最终结局,黑白交融,完成了人物的转变。那个交融的物质,可能就是真诚。在小说里,我还参杂了当下社会的直播问题,我觉得,文学之所以源远流长,记录当下社会中一些独特的现状是脊骨。不能和巨人比高,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远。所以,这不是一篇比高的小说,而是一首来自民间的粗粝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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