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杂志二〇二三年第七期刊发了赵志远的短篇小说《乳牙》，这是我从每个月上千份邮箱自然来稿里挖出来的。每个月小说邮箱的自然来稿题材涉及内容较广，有乡村文学、当代城市文学、儿童文学、科幻文学等。乡村文学作品一部分反映乡村振兴，也有作品以反映风土人情为题材，还有讲述家庭生活等内容。城市文学作品则大多反映城市人民日常生活状况。来稿中，有的故事性尚可，但是主旨相对单薄，或者有的小说在人物刻画上稍显脸谱化了些。绝大多数的作品故事可读性、思想性、艺术性差强人意，文字也稍显稚嫩，极少数作品有扎实的叙述实力或者语言表达能力。
    《乳牙》这篇小说以孩童的视角和口吻，描述了主人公目睹父母、小叔一家、大姑一家对祖父家产的争夺，且在此过程中，三个家庭所发生的许多荒诞离奇的故事。作者试图把儿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现实的荒诞联结，去审视和剖析人性。
    好的作品应该有好的构思、好的语言、好的故事和好的人物，且应该是这所有优质素材的组合。如果从这些层面看，《乳牙》并不算一个特别优秀的作品。其中的故事情节、人物的塑造，以及写作技巧、文字功底并不突出。作者赵志远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但作品能有这样的完成度，还是相当不错的。通过作品，我们也能看出他是一个热爱创作，并且有很大创作潜力的年轻人。作为编辑的我们，任务之一不就是发现优秀的写作新人吗？或许他的作品还有瑕疵，写作手法也略显稚嫩，这是一个作家的成长所需要经历的过程。
    初读完《乳牙》，并没让我觉得有多么震撼，只是感觉作品特点鲜明，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主人公，一个小学生，对大人的情感描述得复杂了些，即便大人们为了钱，不顾亲情而扭曲人性，文中的祖父，是疼爱自己的孙子的。在细节的表达上，还是应该有温暖的东西。同时，祖父对儿女们抢夺财产的行为，应该是痛心、失望的，那种孤独的情感在文中的表述也不够明显。另外，既然是孩童的视角，小说的语言，有些地方还是过于成人化。于是，我和作者进行了沟通，指出了一些问题让其修改。
    之所以想把这部作品呈现给读者，主要还是因为小说里那些看似不着边际的情节，却有着特别的吸引力，那些具体的细节描述也会在无形中给读者以智慧和启迪。
    小说中写到“我猜想，我隐身了，和漫画一样”，这部分离奇荒诞的内容穿插得很有意思，尽管之前的铺垫稍微弱了点儿。在这段荒诞离奇的叙述中，我们看到了现实中看不到的一部分，那些隐藏着的谎言，突出了成人世界的虚伪，使故事更有可读性。既然是以儿童的视角，荒诞的情节便是符合儿童个性的，作者畅游在离奇的想象世界里，而正是这种荒诞呈现出了现实的其他可能性。当然，这些荒诞背后是对人性的剖析，是对人性阴暗面的讽刺。
    最后一部分，“大门敞着，屋内满地都是牙齿，一个个洁白的牙齿，像是无数碎石铺成的碎石子路”，直至结尾，“我知道我吞进去的不仅仅是我的乳牙。”这样的结局是悲是喜？其实更多的是种讽刺。这样的结尾是荒诞的，但也是合理的。如此构思使小说内容更丰富，也更容易让人记住，并能唤起读者莫名的快感。
    其实，我们阅读的大量作品都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不可否认，它们仍然是具有文学价值的，从中我们或许就可以发现一些具有独特人物、故事的创新性作品。作为文学编辑，我们还是要给新人发表作品的机会，给他们鼓励，让他们始终保持对文学的热爱，不断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
    （作者系《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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