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石一枫 《逍遥仙儿》当然是一篇书写人类隔阂的小说。对于类似问题的关注,近年来几乎是世界性的潮流。像《寄生虫》那样一部韩国电影,获个美国奖不奇怪,但它能够引发很多中国人的情感共振,足见这个问题是严峻的、现实的。又当然,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假如人类还处于阶级社会,那么阶级差异无疑是造成人类隔阂的主要原因。先辈革命者追求“世界大同”,也是从消灭阶级这个角度来说的。又可见潮流有时涌上地表,有时则是暗流,它的水势大小,决定于人类的处境。 而作为写小说的,更愿意捕捉那些常人习焉不察,但经人点破却心有戚戚的元素。正面强攻当然可贵,可攻吧,老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战场上攻,似乎也很难攻出什么花样来。还有种攻法是两眼一抹黑,人家让往哪儿攻往哪儿攻,那到底是攻还是受就不好说了。本着这个原则,即便处理一个普遍主题,比如人类的隔阂,我也希望在寻常的眼界之外获得新的角度。或者说,哪怕所写的仍是阶级问题,却未见得是有点儿政治经济学基础的人们第一反应所能想到的方面。我会想,假如在一个小环境里,传统意义上的阶级标志——最主要是雇佣关系与财富水平——被抹平,乃至发生了逆转,身陷其中的人们又会有怎样的反应?这种念头乍看有些像《蝇王》或《鲵鱼之乱》那一路幻想小说,但是很巧,也感谢北京这座我所生活的城市,更具体地说是北京海淀区北部那么一块特殊的地方,将我的胡思乱想与切实观察合流在了一起。高知人群涌入带来的经济增长,拆迁与房价高企带来的财富爆炸,本地人与外地人的杂居,中产阶层确实存在或被制造的焦虑感,互联网改变生活的利与弊……这些问题最后又都可以归结为人的自我认同问题。和此前的一些作品相比,《逍遥仙儿》所写的仍是我写过很多次的北京人,但他们处于新的困境,给了我新的启发。 有人说小说是旧梦,的确有很多经典的小说都如此。但在当下的生活里获得新知,是我写作小说的一个爱好。仅从艺术而言,这种写法有着这样那样的难度,而最大的难度在于你的眼力和想法必须到达别人尚未到达的地方。然而我想,这样的小说能给我和读小说的人都带来难以替代的乐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