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前我已经认识近百个字了。说来好笑,那时没有识字卡片,我认字靠的是父亲的烟盒。 父亲是个生产队长,爱抽烟,每天一包,抽过丰收牌、勇士牌还有劳动牌等各种烟。父亲每次把抽完的空烟盒随手一扔,我便如获至宝上前捡起,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积少成多。 刚入学那几天,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我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老师,这个字我认识。”老师有点不相信,直到我念出“动”字时,才笑着点了点头。新书到手后,我迫不及待地翻开语文课本,每翻一页便念一页,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跨过去。 那时候,大队给每个生产队长订了几种报刊,有《致富报》《兴化农民报》《扬州日报》以及杂志什么的。每次从父亲手里接过报纸和杂志,我就逐字逐句地认,不认识的字,就向父亲求教,父亲也乐意教我,并且还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几个月下来,我就尝到了读报刊的甜头,不仅了解了本地发生的新闻以及国内外大事,还认识了更多的字,到了小学三年级,我已能把整版的报纸全部看懂。 可惜好景不长,做了几年生产队长后,父亲就因身体不适主动让贤,订阅报刊的待遇自然也就旁落别家。 没有课外书,也没有报纸杂志,这对渴望读书的我来说,自然是备受煎熬。虽然镇上有一家新华书店,但母亲绝不会拿出一分钱来帮我买书,说家里买盐的钱都没有,还买什么破书呀!没办法,我只好把积压在家里的旧报纸还有杂志又拿出来读。 两年后,我离家到20多里外的镇里上初中。除对语文、历史、地理、政治感兴趣外,我对其它课程根本提不起兴趣,语文成绩每次都能进入前十名,作文常被当范文读,但数理化的成绩一塌糊涂。 没考上高中,我到姐姐家的花炮厂上班。做花炮又苦又脏又累,我本想干几天就走人,但是有件事让我改变了主意。因为做花炮需要大量纸张,姐夫每到月末就到县上的一家废品收购站买来成捆成捆的报纸和杂志,还有大量书籍。我打开其中一捆书,发现有长篇小说《第二次握手》、古典小说《西游记》、台湾琼瑶的小说《聚散两依依》等,我兴奋得握紧拳头,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这下我有书读了。” 我瞒着姐夫把这些书带回宿舍,放在床铺下,担心被姐夫看到,还找来一个纸箱放书,上面用旧衣服盖着。到了下班时间,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宿舍,悄悄地把这些书取出来看,经常看到深夜。随后几天,我又从堆放废纸的库里找到了好几本书,有茅盾和鲁迅的杂文集。更让我欣喜若狂的是,在一大摞旧杂志里,我还找到了几本大型文学杂志,如《收获》《十月》《雨花》等,虽然有点破旧,但我还是如获至宝地把这些书藏到了宿舍,否则,这些书难逃被切块做成花炮的命运。 看着成堆的废书堆,我心急如焚,觉得当务之急是把有用的书保存下来,不仅是文学书籍,还有法律、历史、地理、哲学等相关图书。于是,我每天趁着去取废纸的机会,仔细甄别,发现有价值的书籍一律保存,藏到床铺下面。这样几个月下来,我就有了上百本图书。 有了这些书,我白天做花炮,晚上回来读书,读的书越多,心中的感想就越多,尤其是读到忘我的时候,整个身心沉浸其中,心灵仿佛得到了升华。于是,我开始每天记日记,每周写一篇读后感,但当时并没想到派什么用场。一次偶然机会,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有关读书的征稿启事,便从手头选了一篇读后感寄了过去。没想到几天后就发表了,更没想到,我写的读后感还获得了二等奖! 读书越来越多,我写作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只要下笔,文思泉涌,散文、随笔、小小说等一篇又一篇作品很快散见于全国各地的报纸杂志。如今的我,多次参加全国征文大赛,还夺得几个大奖。喜欢读书的我,当初压根儿没想到会走上写作这条路。前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所言极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