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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神》:一念放下,万般从容

http://www.newdu.com 2022-04-04 文艺报 峰千朵 参加讨论

    关键词:《拖神》
    厚圃新著《拖神》,是一部以清代“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门户樟林古港为原型、两次鸦片战争为主要背景、跨度60多年的鸿篇巨制,也是一部展现潮汕平原历史变迁、人们精神嬗变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初读此书,常着迷于作者瑰丽奇幻的想象和汪洋恣肆的文字,脑海里呈现一个又一个恢弘的场景,历史的、社会的,自然的……当然也有缠绵悱恻的曲曲巷巷,那充沛的情感在字里行间一跃而起,抓住我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着书中人物共呼吸同命运,这种沉浸式的体验已经许久未有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厚圃单用方块字的美妙就构筑起一个潮汕的“元宇宙”,让我们一时竟分不清现实和虚构的边界。空间和时间都仿佛失去了对我们的控制力,任由我们遨游其中,一念之间便成了“陈鹤寿”“暖玉”,成了“麦青”“雅茹”,甚至成了那个喝高了絮絮叨叨的鬼魂,又或者是那风风火火的“天妃娘娘”和逍遥人间的“三山国王”……
    如果说人物和故事是小说的“血肉”,那么结构就是小说的骨架,骨架不稳,小说则立不起来。《拖神》的结构不但新颖奇特,独树一帜,而且脉络清晰,刚柔相济。作品共十三章,分奇数章和偶数章两大部分,奇数章写神鬼,分别为“鬼迷心窍”三章,“国王下山”和“海国安澜”各两章,由代表着农耕文化的畲族所信奉的三山国王、代表着海洋文明的疍民所信奉的天妃娘娘以及代表着理想主义的潮汕人所信奉的“水流神”的独白所组成,其内容不仅涉及国内外近百年的社会历史,还探讨了文明、战争、信仰、梦想、谎言、时间和爱等主题,饱含着神鬼对人类的观察与批评,以及面对宏大历史时自我的内心转变,交织着介入现世所产生的爱与恨、喜与悲、了悟与理解。
    偶数章共六章,写“人”,也即潮汕商人、商帮的命运与传奇。奇数章的“鬼迷心窍”看似写鬼,实际上担负着把“神”的故事和“人”的故事紧密连接的使命,从而形成了“人鬼神”既单独成篇又互为整体的多维交错的框架结构,将虚拟和现实巧妙地融为一体,也从另一角度解析了人类社会从“自然主义”“神秘主义”“宗教主义”到“人类中心主义”的转变过程。这种创造性的多维交错立体结构,既能超越时空的限制,又能超越作为“主体”的“人”的限制;既可近观潮汕人的生活,又可鸟瞰整个族群的文化历史,同时也观照出整个中华民族乃至全人类的历史,因为我们的世界正是从无人走向有人,从无知走向有知,从禁忌走向创造。《拖神》所书写的,其实就是人类从蛮荒、愚昧走向成熟和文明的历程的缩影。
    小说创造性的结构实现了对现实世界的“降维打击”,这样的结构不但可以承载真实和想象世界的所有内容,还可以全方位地反观出人类的自大与渺小,展现物质和精神割裂所引起的恐慌与焦虑,大大增加了探索未来世界的可能性。
    我们再来看看《拖神》这部作品的“血肉”和“灵魂”。如果说情节是“肉”,人物是“血”,那么作者的思想就是这小说的灵魂。小说围绕樟树埠的崛起与没落,建构起节奏紧凑、环环相扣、出人意料又在逻辑之中、扎实而不拖沓的故事情节。现代小说流派纷呈,有很多小说不再注重讲故事,但是我始终认为,读者的“阅读快感”是作家应该担起的义务和责任,作家是披着“故事”外衣的思想者,如果没了这件多彩的外衣,小说便会沦为哲学的仆人。尤其是现代人的眼睛,对着扑面而来的各种资讯应接不暇,图片和短视频过度消费了我们,使更多的人陷入“奶嘴文化”而无法自拔,文学作品在这个时代就更应肩起引领人们思考探索的重任,从而回归到文学最本质的意义上来。而《拖神》正是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编织起跌宕多姿的故事,比如“鬼火灯笼”“思乡症”“猴子捞月”…… 让读者陷入其中,欲罢不能。
    《拖神》里的故事,既魔幻又鲜活,既有潮汕当地的民俗传说,又有真实的历史事件,让读者在阅读快感中不自觉地去探寻,去思考,从而完成自我的救赎和精神的成长。
    而作为文本通篇“血液”中的“血液”,主人公陈鹤寿形象生动、立体、独一无二。他那潮汕人的商业头脑,他的狡猾和善良、怯懦和勇敢,他的心怀大志、敢想敢为,以及“磐石无转移”的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们。而作为女主角的暖玉,“蒲苇纫如丝”,看似弱小其实内心强大,自始至终守护着家园,这既是潮汕女性的也是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至于大胆泼辣、勇于向世俗挑战的麦青、世家出身的大商人林昂、和时间逆流而行的大先生、傲然于命运捉弄的雅茹、面对俗世临阵逃脱的洋教士黎德新、义薄云天的石槌、活泼有才的赛英、为理想献身的桑田、新一代商界奇才浩云、舍生取义的温兆吉,甚至“海贼王”温鹏程……也都莫不栩栩如生,鲜活而又独特。从他们身上,不仅展露出潮汕特有的风情和人文特点,更兼具整个“人世间”的符号象征,他们的经历和成长代表着人类从“婴儿时代”艰难地走向成熟。这些大小人物守护着樟树埠,守护着潮汕平原,同样也守护着华夏民族的文化“传奇”。就连小说中的“反派”人物比如林昂、温鹏程等,也都曾经有过善良和勇敢,有过正义和抗争,他们的悲剧事实上是那个黑暗腐朽社会的悲剧,是时代大潮遗下的污泥。他们的经历从另一个侧面引发了我们的深思:个人在时代洪流中该如何自处,如何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这也许就是这部作品的“灵魂”一问。
    关于这个问题,作者用主人公陈鹤寿的成长,深刻地揭示了它的终极答案。陈鹤寿是个普通人,他没有什么超能力去拯救世界,也不是天生自带光环,他甚至一开始就落入了命运的泥淖。他曾因“造反”而受通缉,逃亡途中诱拐了天真少女暖玉,他也曾为一己私利“踏食”,引起疍族和畲族的纷争。他造神的初衷是因为看不起女神,他还为了自己的乌托邦掀起过樟树埠的血雨腥风,但就是这么个逐“利”也有“义”的小人物,却书写了一个时代的商海传奇,同时成为了抗击洋寇入侵的民族英雄,完成从普通人到“超人”的转变。
    所谓“超人”,就是自己成为自己的主人,用自己的生命意志去创造、追求自身生命能量的增长和完满,最终确立和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陈鹤寿就是这么一步步地、在不屈不挠的践行和思索中完成了自身的转变,成为了一个大写的“人”。《临济录》中有言:“欲得如法见解,但莫受人惑。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如果说人生就是一次修行,在陈鹤寿的成长中,诱惑和困难就是这路上的“神魔”,他挥刀就斩,在“破”中“立”,终成“正果”,在现实世界里追求梦想,在梦想中实现对现实的超越。陈鹤寿这个人物,不仅超越了自身,也超越了他所处的时代,成为人人敬仰的平民英雄。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我们的民族,只有拥有这样的平民英雄,历史才能丰满起来,变得更加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我想这大概也是作者深藏的意图,想要通过作品对人生意义和现实意义作出探究和回答。
    最后我想再说说作者在《拖神》小说里架构起来的世界观。首先从小说名字来看,“拖神”是潮汕平原颇具特色的民俗活动,当地人以扳倒神偶、惩罚警醒神明的方式,祈求来年丰收富足。作者这么取名,显然不是为了引发同乡人的共鸣或外乡人的猎奇,也不是为了从存在主义的角度去讨论人鬼神是什么样的存在,而是去探索人类生活的三种主要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与自我的关系。作者把这样的世界观、认识观和价值观放在樟树埠来表达,也有自己的思考:潮汕人这个族群,是中国乃至华人世界一个独特的存在。潮汕平原因为地处偏僻,自古是人犯流放之地,又是草莽英雄出没之所,由外来人组成的樟树埠,更像是改革时代的深圳,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敢破敢立,敢于“造神”也敢于“拖神”,而诸神之争正是人类价值观之间的矛盾冲突。作者在人、神、鬼的“相爱相杀”中“神”化了人,神鬼皆因人一念而起,依附于人,没了人也就没了神鬼,这是因为人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什么,而是成为什么。小说在第十章“与神一战”中,把人对自己命运的主宰力量推到高潮,这不是武力的胜利,而是选择,是意志,是反思的胜利,也是人类的胜利。至于人生意义的两大难题“死亡和欲望”,该如何超越欲望的卑微,走向人性的崇高,厚圃也在小说中用陈鹤寿等多个人物,甚至用鬼魂给出掷地有声的回答。小说的结尾,鬼魂喝下忘川水后自问“我是谁”,这点睛之笔将宏大收缩于渺小,将群体收归于个体,从自我到忘我,正所谓“一念放下,万般从容”。
    可能有人读了此书,会觉得《拖神》的基调和结局有点温情脉脉,不够有痛感,似乎深刻的作品都应该扒下生活光鲜的外衣,将脓疮戳破、将伤口撕裂,展示给大家,最好再往伤口上撒把盐,让痛更痛,让丑更丑,让黑暗更黑暗。但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厚圃大概就是有着这样英雄梦想的作家,在面对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撕裂痛苦时,仍执意书写人世间的温暖,传递人生的价值,这是加倍的勇敢,是更高的超越,因为他在知道了世界的本质之后,仍然选择单纯而又勇敢地赋予生活别样的意义,用有温度的手来缝补世界和人生的碎片,审美也审“丑”,哪怕面对人生的虚无、生存的困境和人性的“恶”,厚圃也要让它开出花来,就像夏尔·波德莱尔一样。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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