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城市 邓一光 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始终被一种不安的情绪左右着,其他篇什写作中的愉悦、忧伤、激昂或抒情是能够清晰体验到的,这个故事不同,在写它时我的情绪难以捕捉,像极了冬日里卯时或酉时的天色。一开始我以为是故事写作时的动力期待、关联想象,以及人物的情绪感染,这些节律因素造成的,也就是通常所说,作者与自己讲述的故事共情、经典条件反射或经验内化这些过程有关,但故事写完之后我发现不是,它们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没有什么变量发生。我后来认为那是因为故事的逆生长结构作祟,这个故事讲述了一对逆向生长的人物命运,它们是反逻辑的,这使故事落到一个令人不愉快的结局上,但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一点,结构是一开始就确定下来的,符合我的设想,不愉快的结局并不会影响我的情绪,问题不出在这儿。总之,我被自己的故事弄得情绪紊乱,只能不负责任地把失控推给边缘系统情绪的激活来结束对自己这一次写作的不明白,然后把稿子交了出去。 但显然,这个故事并不出自内在本能的感受力,而来源于经验,是对周遭环境的呼应,这一点在我写它的时候就相当明确了。我还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城市有多大?几乎所有描写城市的故事都涉及或试图涉及这个问题,但我问过自己后,就把这个故事放置在一辆别克GL8中来讲述了。在故事中,四位当事人,他们分别坐在GL8驾驶座、副驾驶座和后排座位上,彼此间距离不超过一米;从深圳宝安机场到市区北环路距离大约有三十公里,不堵车时,任何一辆不抛锚的机动车云淡风轻地行驶三十分钟也就够了,这就是这个故事的物理时空。实际上,我不认为关于城市的故事需要更大的物理时空,现实时空越逼仄,故事的延宕可能越大,说到底,短篇故事是一门在限制中求存在的手艺,考验作者约束力的成熟与否,好的短篇故事具有一片绿叶活一座春山的能力,素材的堆砌往往使能量混乱,聪明的作者懂得裂变之于纵深的重要,他们会为自己的故事设置素材和叙事边界,让气味扩散到故事的有限疆界之外,这样,阅读者就会像一只只小蜜蜂忙活起来了。 这样说,我上面提到的无常情绪,也许与限制中的不安有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