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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京:在繁杂琐碎的生活里扯出那根故事的主线

http://www.newdu.com 2021-03-20 文学报 袁欢 参加讨论

    关键词:《新婚之夜》 辽京
    
    辽京
    从第一部小说集《新婚之夜》开始,作家辽京似乎就直接跳过了“青春期”,而步入所谓的成熟的写作方向。最近新出版的长篇小说《晚婚》,她继续关注熟悉的都市生活,写一个如“樊胜美”般的适婚女性黄婉丝面对亲密关系的所思所想。在这个故事里,辽京给出了一个童话般的结局,但她本质是个悲观的人,她说:“这故事纵然有个童话式的结局,依然是个悲剧。因为这些发现和顿悟并没有带她去到更平静的所在。”
    2007年大学毕业不久开始尝试写作,到2019年才出了第一本书,中间辽京去北非工作过两年,又做了五年财经记者,现在是一名全职主妇,在孩子开始睡觉时,她开始书写。她说这些经历没有任何和文学有关的浪漫元素,但也是因为这份平淡,反而让她更清楚地看到水面之下的沉积物,更多地将目光投向生活的深处,看到日常之下,被覆盖住的那些东西。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写小说,也困惑过要怎么在琐细繁杂的生活里去扯出那根能成为故事的主线。写作以来,她对于文学的认知也随着经历而改变,从认为文学是绝对自由的,关注自我内心感受到让自己退出来,切实地感受身边的现实,去写一个普通人的内心所能产生的波折。“如果把现实比成一块蛋糕,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换个不一样的方向去切。”她握着一把刀,寻找着切入蛋糕的新角度。
    评论家杨庆祥认为辽京的小说“对当代城市女性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的书写,准确、深入、意味深长”。而在辽京看来,女性视角是一种表达困境的方式,“是切入故事的起点而非终点。”她认为婚恋只是写作的素材,她不对此作具体回答,只是讲述,“女性写作的视角或许是具体而微的,但是依然可以通往广阔的地方,展现社会生活中的复杂可能。”
    也许就像她欣赏的作家伊恩·麦克尤恩,她形容为“细腻而准确”,“他的细腻不是那种抓住一点庸常的东西就大书特书的无聊,而是真正发现了人类情感中的隐秘角落和那些转瞬即逝的时刻,我觉得这是小说最迷人的地方。”辽京的文字也是如此,捕捉那些被忽略的内心的特别感受,寻找未被发现的一些暗影,然后一头钻进去。
    记者:先聊一下新作《晚婚》,读完这个故事,觉得原先的书名《默然记》反而更契合这本书的气质,就像书中黄婉丝那无数个默然的时刻。
    辽京:这本书一开始的书名是《默然记》,出版之前改为《晚婚》,是出于更好地连接读者的愿望。这本书的主线故事并不是关于婚姻这件事本身,而是一位当代女性如何面对都市生活的洪流,她的种种问题与选择,最终让她走过一段如此这般的恋爱之旅。
    记者:黄婉丝这个角色,第一反应会让人想到电视剧《欢乐颂》里的樊胜美,一个被原生家庭苦苦拖累的女性,而“樊胜美”在现实中也依然存在。
    辽京:如你所说,黄婉丝的背景比较典型,有一个类似“樊胜美”的家庭,“樊胜美”的家庭或许常见,但是“樊胜美”本人并不常见,或者说,一个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她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和心态?她面对事物的反应和选择是什么样子?她值得拥有一些真实的细节和心理,而不是简单成为大家印象中“樊胜美”。
    婉丝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复杂与单纯。这本小说是围绕着她的心理活动展开的,她的纠结、矛盾和选择构成了主要的推动力,从表面上看,黄婉丝泯然众人,并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但是内心中的千回百转,一个普通人的内心能够产生的波折,是我想要挖出来的故事。
    记者:书中黄婉丝和凌青的友谊也让人想到去年热播的改编自亦舒同名小说的电视剧《流金岁月》,剧里的蒋南孙和朱锁锁,可以看成是一种对于女性之间亲密关系的呈现。《晚婚》结尾黄婉丝最后也去潜水了,“她终于理解了凌青的感受,看到凌青眼中最后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最后只剩下一片默然。”女性之间的情谊在你看来,是怎样的连结?
    辽京:我觉得女性友谊的质地是坚实而美好的。凌青的死对黄婉丝来说,并不是一次友谊的考验,而是人在遇到生活变故的时候,如何重新取得平衡与自洽,如何重新沉入日常生活,她从海底上浮,同时也是在现实中下降,是一段旧生活的结束与新生活的开始,即便这个开始并没有理想中的光明,而是灰色的,灰色是生活的常态。
    记者:小说对于凌青的去世,着笔并不多,但从她的死来看,蕴含更多的社会因素,为什么没有对此做更为深入的书写?
    辽京:这个故事的视角基本停留在黄婉丝这边,从她的视角来看,凌青遇到的问题并不明晰,甚至她也理解不了凌青的行为和选择,在行事风格上,两个人有着巨大的差异,凌青的结局有她个性的内因,也有社会的外因,她面临的挑战远远比黄婉丝的更多也更严重。对于婉丝来说,凌青的世界实际上一直在她的视线之外,这也是她最后用潜入海底的方式向朋友告别的意义所在:第一次,她用她所羡慕的凌青的视角,去看了一眼她的世界,随即又退出,回归自己的生活。
    记者:你笔下的故事多数聚焦都市女性生活,你是想通过这些书写,去探索比如对于30+女性而言,婚姻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一类的问题吗?或者有更大的指向?
    辽京:我觉得婚姻并不是真正的大问题,当代女性的选择也与过往不同,想法和做法都是多元的。对我来说,婚恋是写作的素材,因为当代人对于亲密关系的向往、逃避和妥协往往是更重大的问题的缩影,一个在爱情中怯懦自私的人,在别的方面就会格外勇敢无畏吗?我认为不是的。我们谈论爱情,婚姻,但是真正的可以谈论的事物比这多得多。女性写作的视角或许是具体而微的,但是依然可以通往广阔的地方,展现社会生活中的复杂可能。
    记者:你提到了女性写作的视角,而《新婚之夜》是你的第一本小说集,你曾说,这本小说大部分是以男性为第一视角,来观察女性的生活。作家周嘉宁在一次分享会中聊过她的写作经验:她在以男性为第一视角的作品里,反而写得更流畅,后来要回到女性为第一视角的作品,却写得很艰难,她认为也许是同为女性的身份,让她对于一些女性经验或其中的隐秘难以把控。选择男性为第一视角和以女性视角来写作,二者于你而言,差异在哪里?
    辽京:选用男性作为第一视角,是我经常做的事情。男性作为第一视角,却不作为第一主角,而是以观察者或者叙述者的角度出现,去讲述一个以女性角色为核心的故事,让我觉得更轻松,更有距离感,从而可以保持客观,好像跳出自己看自己,我喜欢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讲故事,就像毛姆的小说里常用的那种第一人称。
    女性视角、尤其是第一人称的女性视角是我尽量规避的做法,太容易沉入自我的迷雾,将自我代入得太深,难免损伤人物的真实性。视角的选择对我来说是一个技术问题,往往根据作者想要讲述的故事而定。
    记者: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在《碎片》一书中曾说:“我们尤其是要超越在日常生活中对抗男权社会的女性,这些新女性的形象在社会、文化和政治层面都很重要,但对于文学的风险很大。写作的人,应该去讲述他真正知道的,或者以为自己了解的事,尽管这些事情可能有悖于他的意识形态。”女作家在写作中要抛开性别意识的狭隘和偏见,她需要经历怎样的自我分割? 为什么一些女作家在谈论社会性别议题时对自己的女性立场态度坚决,写作时却时刻警惕自身的性别意识,甚至怀疑自己的女性身份?
    辽京:无论何种立场,作者应该对自己保持诚实。创作本身就是一个自我反观的过程,对于一个女性的创作者来说,创作的过程必然会导致对女性意识的发现和反思,并且在作品中体现,这种体现可能伴随着矛盾和挣扎,费兰特所说的“要超越在日常生活中对抗男权社会的女性……”,即是指在女性问题上的政治正确不应过分入侵文学领域,文学的意图在于表达幽微的现实,而非理想的光明的远景,这些理想在社会生活的其他领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文学不应该成为当下思潮的工具。
    一个作者能够代表的,只有他/她自己,能够展望的,也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点点未来,只能诚实地讲述某个具体的处境,具体的念头,以及围绕着这些现实所发生的故事,对于社会生活中的热门话题,我们不是要忽略,而是要试图超越。黄婉丝的典型处境,最终导向了一个非典型的结局,这就是文学对于现实的一种作答,作者只能尽量诚实地去描述,不去迎合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价值判断和意识形态。
    记者:从语言风格来看,你偏向于直接简洁地表达,这可能也是你的故事“好看”的一个因素。我看到有一些读者评价你的小说是“反悬疑”的,这一点你怎么看?
    辽京:“反悬疑”的标签很有趣,但是我觉得我有点配不上这个标签。对我来说,“悬疑”或者“反悬疑”都不是类型,而是讲故事的手段,因为生活本身就充满了迷惑和不确定,尽可能真实地去描写生活的褶皱和裂隙,悬疑小说都要给出答案,但是现实的故事往往没有明确的答案,这可能是“反悬疑”的由来,真实的生活往往也是“反悬疑”的。
    记者:那你是否有一个关于“好故事”或“好小说”的标准?
    辽京:能让我不走神地持续阅读下去,有沉浸感。
    记者:你现在依然是一个职业写作者兼全职主妇吗?从2007年开始写作,到2019年才出第一本书,中间有过放弃的时候吗?
    辽京:依然是。这些年,其实我真正坐下来写作的时间并不太多,之前一直在工作,然后紧接着进入全职妈妈的角色,写作始终不是第一件重要的事,即使我一直想着要多写,但是始终有各种杂务的困扰,这也是中年生活的一部分吧,需要不断地与生活周旋、妥协,找到让自己写作的机会和时间。
    记者:请分享一下你最近的阅读或关心的话题。
    辽京:最近读得不多。我在写小说的时候,阅读就会变少,最近读了《被统治的艺术》和《弃猫》,前者讨论了明代军户如何在朝廷的政令与家庭的日常生活中找到适合的生存策略,后者则讲述了一段意识中的历史,很喜欢这本,《弃猫》的译者让我找回了当年读《挪威的森林》的感受,同时我自己也想写一个跟家庭历史有关的故事,村上讲述历史的角度,以及大历史与家庭记忆的结合方式,对我很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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