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青年作家 韩东 1990 年代,我集中写了一些中短篇小说,到了本世纪,主要精力就放在写长篇了。从2019 年七月开始,重拾中短篇写作,其间隔了几乎二十年。一年多一点时间,我完成了十四篇小说,其中中篇两个,其余都是短篇。我的自我评价是,约有三分之一写得很一般、三分之一及格水准、三分之一有望超出我以往的小说(1990 年代写的那批)。花了一年有余的时间,终于走通了折返之路。 就一个大的时段而言,写作需要热身。就更大的时段而言,回溯有可能达成某种深入。现在我特别喜欢这类概念:重拾、折返、回溯、重临等等,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写作都是半途而废的。在断裂的那个点上再续前缘应该不是简单的延续,而可望有新的旅程。隔绝或者中断不会浪费,只要你真的回来,就会有新的发现。当然,你也可以把我这里所说的看成自我辩护。 当然还有时间,有生理所处的时段,这是唯一现实的限制。到了我这个年纪,站在这样的“起点”上,不免能充分体会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的壮景,小说艺术或者其他各类艺术都是无涯、无限的。与此同时,我还在做另外一些事,写诗、当编辑、拍电影。这些都需要付出时间。当然某块土地的休耕也属于自然之道。 我的榜样,不再是那些少年天才,或者中年大师,而是(如果非得找一个的话)摩西这类非文学人物。这也是一个激励自己的意思。顺便说一句,我和我的同代人总是脱节的。年轻时一些人默默无闻,我已在“文坛”面露峥嵘;当他们成为名流,我却半生不熟,或者像一壶总也煮不开的水,不能在成功的指标上沸腾。现在,这帮人或享誉世界或准备安度晚年(离去、挣扎者也有),我竟像个小伙子似的为找回了一个开始而兴奋,虽然这个开始是重临。 毋庸讳言,为了孤独而能在乱世更好地工作,我曾经搞过“断裂”,那是某种空间划分。现在我不需要做任何外部动作,时间的划分已经来临。在年轻人看来我是一个老作家,在老作家看来我一直磕磕巴巴,不知道老之将至。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就是我前面所说的“唯一的现实限制”。不再追求著作等身,只想把一件事、一个作品做得更好一些、更深入一些,缩小规模和数量大概是我的应对。 《幽暗》和《佛系》两个短篇,可看作是在一个背景下的产出,我本人打九十分。《青年作家》也曾编发过我十几年来不多的几个短篇中的一个《崭新世》,亦是通过我自己目测检验的。因为感谢,就借机说了这些多余的话,心里话或者是肺腑之言?承蒙不弃,我的确是一个“青年作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