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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悬浮下的时代观望——论《雾行者》中的裂变与流动

http://www.newdu.com 2020-05-06 文学报 冯祉艾 参加讨论

    在中国特有的社会语境下,巨大的人口基数带来的往往是沉重而庞大的悬浮,而路内巧妙地将这种宏观的流动解构成为仓管员的日常,混乱而嘈杂的生存本能背后是翻涌着的人性善恶,在诸多或奇异或普遍的罪孽之中,路内试图借助意象化的语言完成对十年中国的观望与界定,并借此探讨流动人口背后的个人命运与国体背景的断裂与成长。本文将以《雾行者》为例,探讨社会背景下的裂变与流动,并挖掘出时代建构中的多重可能。
    许多人第一次了解到路内这个名字,或许是来自《少年巴比伦》,这部小说后来被改编为同名电影。电影灰蒙蒙的雾调,带有强烈的工业重金属的态度,以及其中弥漫着茫然与浑浊的少年心事,都让这个习惯于以“路小路”为故事主角的作家蒙上了太多工业城市发展的影子。而事实上,在这种以自我成长经历作为主要写作素材的经验式笔法之下,路内的小说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定的现实困境。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完成了《雾行者》的写作。
    《雾行者》在一个非线性的叙述方式中讲述了美仙建材公司的仓管员在1998年到2008年间的生活,他将视角聚焦于仓管员这一被大部分人所忽略的职业,诚如书中人周劭所说:“外仓管理员的生活像星际旅行,一座城市就是一座星球,路途是不存在的,路途是我在光速行驶中沉睡。”在这几年中,这些最普通的大众经历了诈骗、凶杀等真实又奇异的种种事件,小说分为五个章节,作者或多或少地在其中加入了社会性的罪恶因子,每一个章节之间都环环相扣。作者试图在这种最普遍的罪孽中窥探人们在世纪之交下的混乱与翻涌,并试图借助文学青年和底层年轻人的重叠来试探整个社会的断裂与流动。
    意象般的结构与语言
    小说的故事线是极为复杂的,长达十年的跨度和不断出场又陡然“失踪”的人物在作者笔下不断跳跃,叙述主体也不断进行转变,使得作者路内仿佛成为了一个擅长于场面调度的导演,不断地在文字中实行着场景切换,人物一幕幕变换,而时间和场景始终沉默而匀速地推进。路内将小说的故事主线概括为“爱情、杀人、爱情、杀人”,这种故事主线的书写在当代小说中并不罕见,小说分为五章,每一章都以一个案件开头,或是车祸死去的青年,或是被匕首杀死的保安等等,在这些冷酷而血淋淋的案件堆叠之下,小说形成了一种绝妙的视觉张力。
    小说整体的叙事风格是散漫的,但危机先行的叙事架构有效地冲击了这种散漫的氛围,转而形成了一种灰调的戏剧性,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物的登场,最初的事件已然不重要了,然而其激起的涟漪却构成了小说的主体。
    杀戮、鲜血和暴力都会引起恐慌,而这种恐慌下的人物应当如何自处,就成为了小说所书写的主体。至于路内所言的另一个主线——爱情,则在每一个篇章中都有着极为具体的体现。
    在小说第一章中始终以梦境景象和回忆的身份出现的周劭的初恋女友辛未来,她始终代表着周劭最初始的欲望,可以说,是她的存在和后来的消失,才使得周劭开始寻找“意义”。在两人困苦的时期,面对着没有工作也没有生活费的窘困现状,“两人回到屋子里继续做爱,闲着没事,辛未来写诗。周劭独自坐在床上,不知道她写些什么,他背靠墙壁抽烟,心里想,我们像两只掉进猪笼草里的昆虫。”这一画面和前文中所出现的凌明心无赖式地要求要住到仓库里,然后和周劭做爱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对照,在永远地失去了初恋女友辛未来之后,周劭又一次在和凌明心的相处中想起了她。“辛未来简直像是一座灰飞烟灭的城市,一列开进隧道却再也没有出来的火车。”
    相比较第一章中这个近乎梦魇的形象,第二章中的几个女性形象都是以寓言般的形式出现的,这也和小说主题有了一定的暗合。第二章所书写的主体人物是端木云,小说中,他不断地寻找着生活的意义和修辞的可能性。因此小说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几乎都具备着较强的戏剧张力。到故事的最后,“小护士是存在于小说中的一个幻影。旅馆里最后一拨人离开,带着他们赎出来的某个倒霉鬼。斜阳落入高墙之下,跳房子的地方有一道橘黄色的阳光正在快速消失,两侧灰色的水泥地面合拢,最后一缕光在铁丝网上闪耀了片刻。一切平静似小说完结时留在稿纸末尾的空白。他确信自己无法进入收容所了,也确信这篇小说是失败之作。”如果说周劭在小说中扮演的是一个讲述者的角色,那么端木云所扮演的就是一个诗人,他试图为生活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构建出别样的意义,并且试图在这种意义的构建中寻找到生活的本质。而小说的第三位主体人物林杰,在我看来,作者实际上是借由他之口,谈论了真实生活的本质。“林杰说,那些开过的火车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是我不可企及的部分,但是偶尔它也会停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它总之是停下了,一整天或是一秒钟,就是那个前途渺茫的机会在等我,然而不管火车停下多久,前方世界的渺茫这一点不可改变,目睹火车开过和坐上火车去往别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空虚。梅贞说,你想告诉我什么。林杰说,我想和你讨论命运,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只感到火车停下,至于它会带我去哪里,全都不知道。……如果这次我走了真的不能回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这也是很好的,我们被命运带走,好过被命运抛弃。”他所经历的实际上是最贴近生活现实的,他和女工梅贞之间隐晦而暧昧不清的情愫更像是野兽般互相舔舐取暖,然而这种舔舐只能存在于短短的一瞬,在这种爱情的张力之下,林杰代表的是一种自然秩序崩坏后的自我毁灭,因此他之后的行径也变得有迹可循。
    时代背景下的模糊与纯粹
    当作家逐渐脱离以自我为中心的一手经验写作之后,他们会不可避免地转向对时代的书写,这几乎已然成为一种写作者的共识,路内显然也不可免俗。而我能够观望到的是,即使是在他的前作之中,也随处可见这种对于时代的隐晦书写,那么到了《雾行者》中,他开始直观地以时代为叙述主体进行写作。
    “1998年到2008年意味着什么,时代面貌因为纬度的不同而有不同。”这十年,是中国历史沧桑巨变的十年,我们眼见着社会一点点面目全非又焕然一新,时代的发展固然是历史车轮的向前,但其下所带来的分崩离析依然不能被简单地概括。在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历史现状之下,文化是否在被进行自我放逐,阶层间的文艺又应当如何共通,这是历史交由当下的命题。
    有趣的是,作者希望书写的是时代,但却将视点落在了仓管员这一对时间最不敏感的身份之上。仓管员的职业在小说中是被传奇化和神秘化的,他们每年到两个地方,然而自己也不知道下一个地方要到何处,在那个仓库中,他们又不得不一个人生活漫长的时间,在周劭看来,最难排解的就是孤独和性欲,因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任何的事件都可以看作是仓管员的奇遇。他们对事件的敏锐超乎人们的想象,而他们对时间的触觉又失去了惯有的常识,在这种奇诡的自我欺瞒中,他们看似脱离于时代,但却不断地经受着时代的影响,同时也是最为纯粹的受到时代风貌构成的大众。
    《雾行者》拆解过后可以被书写为“雾”和“行者”,这两个意象所组接而成的形态具有强烈的场景感,这种场面上的疏离也落在了小说的每一个角落中。他将人物的行为动机和生存状态拆解为了理想与现实的两个层面,一方面,他们是时代洪流中被无限磨灭的模糊群体,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在时代变迁中代表着底层精神状态和心理诉求的纯粹个体。在这种现实主义构建而成的梦境书写之下,小说在一种彷徨的无措中完成了对时代的灰暗解读,呈现出了某种独属于生命角色的历史烙印。
    流动变革下的自我凝视
    流动与游离,完全可以看作是小说叙述的两大母题。小说中的人物实际上都在经历着这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质变,即使是那个因为暴戾而被报复杀死的保安杨雄,在他的身上,我们也不难看到这种独有的游离因子。小说甚至不断地在文章中埋伏暗线来形成前后文的对照:林杰是憎恶杨雄的,但故事发展到中段,他在某些时候又流露出如同杨雄一般的暴戾,甚至在最后,故事揭开面纱,原来林杰爱上了杨雄,诚然,他为杨雄的暴力而痛苦,但在痴狂的生活之下,他最终选择的是以暴制暴的自我湮灭。这也完全可以看作是一种人性的流动,在生存环境的变革和感性理性的双重论争之下,人个体的流动是必然的,人性的流动也是必须的,辛未来最后远走高飞,梅贞在生活的困苦下做了妓女,这其中种种所展示的都是生产力不断发展下人性的断裂和扭曲。我们或许可以认为,梅贞实际上是辛未来的一个镜像,她的出现弥合了辛未来的消失,她在世俗下的选择也昭示着辛未来在未知中的扭曲与幻灭。
    正是在阶层的不断跳跃之中,人们才产生了交汇与变动的可能。小说中对于底层的生活现状进行了极其细致的描绘,在某些场面的处理上甚至容易令人想到美国的西部片,带有强烈的粗粝色彩,性欲被放大,情感被减弱,依托欲望而生活的人在孤寂的生活中不断寻找着生活的又一层奥义,试图证明这种意义才是生活本身,然而却被流动的生活隐匿为单薄的世态,在这种无意义的自我凝视之下,生活永远无法归于生活本身。
    当文学被用“熟练工”这一笔法进行解构时,我们所窥探到的其实是时空隧道之下,人物在命运交叉路口之间的彷徨失措。如果一味地将人生解构成为目的,那么漂流式的悬浮也就失去了其原有的价值内涵。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只有在沉重的悬浮之下,人们才能实现真正自我的表达。
    与其说这是部长篇小说,不如说是路内自己关于时代命运的某种投射。作者选择将虚构的现实与寓言式的梦境结合起来,在这样一种悬浮般的冷峻空间中组合成过去与未来的时空隧道,在小说中,他认真地探讨了以文化民的可能,试图在这些人与人、人与事、人与时代间的回环混乱中制造出幻境,以此对时代基调下的命运共同体提出某种期待。不可否认的是,巨大的流动带来的是长久而庞杂的断裂化成长,而这种移动惯性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将会在宏观的意义上被解构成危险的自我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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