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评论 > 创作谈 >

从挽歌到新歌:照亮中国奇迹的书写

http://www.newdu.com 2020-01-18 文学报 徐剑 参加讨论

    
    徐剑,生于1958年。著有长篇报告文学 《走下婚姻的祭坛》、散文集《岁月之河》、长篇非虚构文学《麦克马洪线》《青藏铁路》等。长篇报告文学《大国长剑》获解放军文艺奖、中宣部第五届“五个一”工程奖、首届鲁迅文学奖。
    “我以为作家的叙事定位,真的要走出千年不变、千人一辞的旧式文人的农耕文明乡愁与田园式牧歌的咏叹,告别那种哀歌般啸吟和苦难血泪般挽歌式的惆怅。”
    接到中国作协扶贫书写选题前,我恰好在进行一次文学原乡的追寻与转场。对乡村中国,我是最不了解的,又是最了解的。不了解,是因为16岁当兵,穿军装,44年军旅生涯,一直在军营。所谓了解,却是因为16岁前在农村长大,这支军队93年前从南昌城走来,历经新中国成立70年,改革开放40年,它的子弟大都来自广袤的农村,从某种意义上说,仍旧是一支农民的军队,我熟悉他们的每一张面孔。
    溯一条时光隧道,从61岁返至16岁,是一个生命的轮回。近三十年专业写作。从创作题材上,过去所写,多为军队与国家的宏大叙事,偶然转身,文学转场,转到自己少年文学原乡——农村。这片封存了44年的原乡,我还能不能回得去,还能不能唤得醒,唤起一种童年乡村记忆。回归的入口与路径:是浙江和云南两家教育出版社邀请我写江南与边地精准扶贫,进入历史视野与全球化大背景乡村叙事,两个乡村,前者是习近平总书记任浙江省委书记时的联系点——淳安县下姜村、后者是他两度回信的云南贡山县独龙乡。展现在眼前的,一个是南宋年间古村落,一个是千年直过民族原始部落。在历史进程中,他们南北东西,地位不同,却有种贫困代际传承岁月遥望与相峙,那就是富庶江南的钟鸣鼎食与锦衣之地,同样有贫困之村,遥远的边地更是刀耕火种原始社会向全球化背景过渡。
    2018年秋天和2019年夏天,我在这两个扶贫乡村,生活了近三个月,我常问自己,这两个村为何吸引我,并且让我有行走与书写的憧憬与激动,最主要一点,是强烈地域反差和文学的陌生感。下姜村,因为习近平总书记,而成了全国关注的重点。独龙乡,自然是最后秘境,比当年的墨脱还有魅力——人神共居之所,住着19位文面女。采访路上,我带了两部书,一部是第一位走进独龙江的中国作家冯牧散文集《滇云揽胜记》,其中数万字是独龙江行纪。另一部是美国人易劳逸著的《家族、土地与祖先——近世中国400年社会经济的常与变》,他观察与研究明末和清末的社会动乱,引证了大量的数据,提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人口爆炸,到了一定的基数,土地承载不了,流民甚多,饿殍千里,必然发生社会的动乱和暴乱,乃至革命。这是一条历史周期律吗?明朝末年人口基数是1.9亿,大清鼎盛时是3亿,王朝便开始衰败、动荡,直至政息人亡。而现在中国13亿人,我们将步入小康社会,随着2000多万人精确扶贫,跨越贫困线,结束代际贫困,中国共产党创造了中国千年、世界百年治理奇迹。看一个国家是否具有大国正大气象,国运是否继续紫气东来,看它如何对待弱小的民族和穷人,看一个社会是否文明,有无希望,看它如何对待老人、孩子与女人。就精准扶贫而言,必须做出这种符合历史、哲学和道德的评判。下姜村的新农村建设,浙江省投了4000多万,接着是四万个美丽乡村建设,总数1600亿。独龙江仅有6000多人,投了13个亿。
    国家斥巨资,下大气力在全国范围内打一场扶贫攻坚战的意义何在呢?无论是在下姜村,还是在独龙江,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尤其是在独龙江,与独龙族群众生活了一个多月多后,我深刻地理解了习近平总书记给独龙族群众的那一句祝福:脱贫只是第一步,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过去讲盛世,就是给老百姓足够日子休养生息,不扰民,不折腾,无战乱、内乱、宫乱。而现在,农村修养生息已达41年,一轮一轮的惠民措施出台和直至大规模的精准脱贫。为农民做了这么多大事、好事、善事,共产党功莫大于焉,应该自信。
    具体到历史背景下乡村叙事,精准扶贫的书写,作家叙事姿势如何定位,我常想,一场大战结束了,就剩下几个活着的人,一伙残兵败将,或者哀军胜将,寒夜茫茫,兵燹未尽,星残月孤,围一堆篝火旁,听一个人讲故事,可能这个讲故事者,就是一位参战老兵。讲那场大战的发生的初始、集结、摆阵、杀戮、高潮、结局,而这位坐在篝火边讲战争故事的人,就应该是作家。2019年8月,我沿着冯牧先生的足迹,翻越高黎贡山,跨越怒江,攀爬担当力卡山,行走在独龙江畔。这一次,我用的是非虚构文体,跨文体写作,写我眼中的独龙江,正在经历千年巨变,脱贫攻坚如火如荼的独龙江。在独龙江,我又遇见了火塘,坐在每个家庭火塘边采访,乃至早餐、晚餐,对于这场堪称中国奇迹的扶贫攻坚,必须有一个精确的叙事定位,必须有一种思想的照亮,一种人类精神的慈航。作家理应成为坐在火塘边讲故事的人,这种照亮就是独龙族火塘旁的柴火,温暖,温馨。我常说,中国文学不缺故事、技巧、语言,缺的是想象,缺的是长夜篝火般的思想照亮与人性的温度,作为这场攻坚的采访者、参与者、见证者、书写者,两个村,我驻了三个月,还有西藏,三月桃花开的时候就去,但还是觉得时间太少太短,半年,甚至一载,才会有最终的发言权。
    在杭州下姜村和云南独龙江乡采访时,我关注到一点,贫穷与幸福指数之间并不存在正相关,并非水涨船高,也非浪跌水涸。即便是这样的落后贫困地区,那里的百姓依然能够顽强地活着,他们与贫瘠的土地、高耸的大山、湍急的河流达成了生命协议,这几乎是贫困地区的共性,但是,更大的共性在于,由于没有工业产业,经济落后,贫困地区的生态环境整体优于发达地区,是生态环境的头等舱;同时由于偏远交通不便,贫困地区的传统文化没有受到过度的打扰,从而保持了相对完整的传承,有田园牧歌,有浓得化不开的氤氲乡愁。
    我不是在这里赞美贫困,歌颂落后,我只是阐述我关注到的现象。
    我以为作家的叙事定位,真的要走出千年不变、千人一辞的旧式文人的农耕文明乡愁与田园式牧歌的咏叹,告别那种哀歌般啸吟和苦难血泪般挽歌式的惆怅,乡村的恶与善与生俱来,中国农村的田园牧歌不再,城市与乡村,我们的国家长久以来一直是二元的,乡土中国和超级都市,相应的,在文学叙事上也有乡土文学与城市文学两个截然不同的叙事领域。常规意义上的解读,就是城市优于乡村,然而,步入小康社会之后的中国,城乡差距逐步缩小之后的中国,还会是旧时模样吗?在做出历史判断和道德评判之后,再归结于人的书面,定位于人,扶贫的,与被扶的家庭,切入这个村,这个乡、这个民族,这个时代的百年、甚至是千年的历史宿命,在独特的哲学审视和艺术审美谱系下,写好几张复杂的人性、人情和命运的面孔。
    简单地说,就是一张老面孔,一张新面孔。文面女,从改革开放时的80多人,仅剩下19人了,她们是独龙江的文化符号,精神密码,比如昆明民族村的董春莲,就是第一个走出独龙江,走入贡山,走向昆明,走向世界的人,相信她们真的能够给我们的文学书写带来文学的驱动力、原动力。还有这些文面女的子女们,有的考上了大学,在全球化剧烈的竞争环境中,又返乡了,或失败而归,如肖龙、木秋云。还有嫁到贡山、昆明,成家了,养了几个孩子,离婚踉跄而回,草果大王木利全和他的三个女儿,他们成功与失败、内心创痛和复杂,更呈现人性的多面性。
    还有新新人类面孔,如献九丹村第一书记杨文彬,是开着跑车,牵着狗来扶贫的,孔当村的第一书记何睿,马库经历过生死劫难的龚娟婵,还有下姜村的姜丽娟等,一群崭新的“80后”,“90后”,甚至是“00后”,为我们的文学所陌生。对于他们的文学书写,更具有当下意义,更有文学性书写的指标意义与向度。
    离开独龙江时,我做了一件事,正式找独龙江领导反映90岁文面女开利娜松的境遇。她住在老木房里,赤足、敞怀,生存环境极其简陋、残酷。他们很重视,及时做工作、补救,将这位文面女洗澡换衣,搬离木屋,与家人一起居住,叫人管起来。还给我拍来照片,说准备将19位文面老人集中供养,盖一座文面女老年院,做成文化名片,让游人拜访与参观。
    中国作协给我确定选题是西藏扶贫。独龙江与西藏的一些贫困乡村,同在一条边境线上,一个纬度上。我曾经二十次入藏地,对于这场书写颇具信心。因为我熟悉西藏,了解西藏,并且已经走回了原乡,惟一要做的是对这个题材的思想照亮,在大的历史背景下挖掘新人的典型人物的命运、性格,寻找文学意义上的“这一个”;建构一个意象图腾,写出人性的多样性、复杂性,使之贴近要表现的文学主题,并且严守真实底线,尝试跨文体写作。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