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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紫紫村童话》:爱意是成长的甘露

http://www.newdu.com 2019-10-18 中国作家网 张家鸿 参加讨论

    
    在《娃娃鱼》中,小山说道:“有些最重要的东西,成年人是看不见的。它们的存在常常只显示给孩子们。”这句话用来评价她的最新作品集《紫紫村童话》也是合宜的。尤其是这本集子中透露出的深厚爱意,恰恰是成年人不经意中遗失许久的。然而,它却总能给人带来历久弥新的温暖,为人送去继续前行的动力。在我眼中,《紫紫村童话》是一份关于爱的宣誓词,一首爱的交响曲。如果美好广袤的自然界与错综复杂的人类社会,失去了爱意的润泽,缺少了爱意的传递,该陷入怎样凄惶、苍白的境地呢?
    《冬天的菜园子》之所以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与篇幅长短无关,与它爱的主题有关。标题虽命名为“菜园子”,实则写的是园子下面的菜窖。冬天的菜窖里漆黑一片,蔬菜们要么熟睡,要么闲聊,要么一起做游戏,一起画画,要么在男孩提着篮子进来时心生无边无际的恐慌。如果没有蚂蚁M和K,小土豆迪迪无法在菜窖塌陷时与春天即将到来时,生发出期待未来美好的力量。因为蚂蚁M和K是爱的使者,给菜窖带去热闹、生机、勇气、希望。
    当菜窖的木门被刮开时,蔬菜们瞬间被严寒入侵带来的恐惧所笼罩。两只蚂蚁急得团团转,M在被寒冷侵袭的同时,“一边打喷嚏,一边挨个拍打蔬菜,让他们保持精神头挺住。”K则不顾被寒风吹得直打趔趄,开始往天花板上爬去,为了完成它根本无法完成的开灯这件大事。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之后,K赶紧跳下来和M一起组织大家做运动。在所有的蔬菜都被男孩带走之后,陷入孤寂和黑暗之中的小土豆迪迪无助地哭泣着,依然是小蚂蚁给迪迪带来不止一次的安慰。“就是这样奇妙,宝贝,没有一种爱是毫无结果的,只要真的在爱了,就会留下种子——尽管有时那种子小得肉眼看不见。”在一次又一次的安慰中,蚂蚁M道出了爱的宣言。尽管菜窖外头有冰雪有寒风,尽管内里有黑暗有恐慌,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挡爱之种子在心中的萌芽。
    爱的种子不仅萌芽在严冬时的菜窖中,还萌芽在小补丁无意中闯进的紫紫村里。在被小上衣、老背心、抹布接二连三的冷眼相待、冷言相对之后,小补丁依然不觉得紫紫村是个令人绝望的村庄,她依然想要在天亮之后再次进入村庄去找那些旧衣服,依然为抹布送去最深情的问候。听到问候之后的抹布心生怎样的反应?“抹布一哆嗦!她这辈子也没听过一句温暖的话。她一辈子都被命令来命令去,而且全是些不耐烦的口气,夹杂着轻蔑。”由此可知,小补丁给抹布带去的应该是可以享用一生的感动吧。
    爱有不同的源头,也有不同的去处,它可以因源头和去处的不同而分成千万种。作为读者,我们能做的就是敞开心扉,让爱光耀己心。如此则幸福感与成就感必定油然而生。不管是哪一种爱,只要是真正没有丝毫杂质的爱,必然透明、清澈,全然不计较。老白菜像母亲一样照顾小土豆的时候,何曾在意自己的老迈呢?红襟鸟想要把迷路于山涧中的娃娃鱼带上回家的路,又怎样计较自己是否依恋熟悉的榛树丛?当松鼠小先生义无反顾地加入大坏兔救援小队时,是不会记恨当初大坏兔是怎样瞧不起它的吧?当公鹅大叶子奋不顾身把俏俏挡在身后的时候,岂会在乎自己会不会被狐狸伤害?真正发自心底的爱意,必然是高贵的,高贵的同时也一定是寻常的。让人觉得没有架子,没有距离,让人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也必然可以给予,可以获得。这样的阅读对孩子们是多么重要,生命的最初有爱的萌芽大体是可以奠定一生之美好的。
    小山笔下童话故事中的主角或环境有一个共通之处是小。小物件、小村庄、小山涧、小男孩、小土豆、小松鼠、小鱼、小虾、小蚂蚁、小补丁等等。小角色有柔软、温顺、平和的一面,这些特征恰恰与大气、善良、友好、真诚、高贵等美好品质有天生的牵连。与此同时,这些特征又与作者小山细腻、温婉的笔触实现了几近完美的贴合。小角色中有大美之德,小故事中有大道理。在孩子们的成长岁月里,紧紧围绕着、呵护着他们的恰恰是日常习见的小角色、小故事。它们是最能引起孩子们心生亲切感的寻常物事,它们是能够给孩子们提供成长养分的精神来源,它们在童话作品中最不该被忽视的角色。吹奏起牧羊笛让狼王听得心旷神怡的男孩、躺在芍药花丛中变成小仙女的卷儿、提着篮子进入菜窖带走蔬菜也送去温暖灯光的小男孩,不正可以让《紫紫村童话》的小读者引以为好友的吗?他们身上天然携带着的与乡村合拍的气息,在当下的许多城里孩子们眼里,是多么清新、质朴,甚至带着几分不加修饰的野性。
    尤其是多次作为故事发生地的紫紫村,是值得读者用心关注的。它身处群山的怀抱之中,它有各种各样的生命,它有数不清道不完的故事,它只拥有有限的空间,小到也许只有几户人家几个院落而已。但是经过小山的书写,经过孩子们的阅读,紫紫村已经广阔得无边无际。它进驻小读者的心灵深处,可供久久回味。这个由爱支撑起来的村庄,已经成了小山笔下独特的精神空间。以乡村为背景萌生出的爱意,更显得纯净、深厚、绵长。经由爱意浇灌过的心灵,会开出怎样美丽的花、长成如何茁壮的树,无疑是值得期待的。
    读《紫紫村童话》得到爱的洗礼,孩子们仿如接受甘霖雨露的灌溉,成长也许就在某一个美妙、细微、难以捕捉的瞬间。即便是我这个不再年少的成年人也读得爱意萦绕于心,幸福挂于脸上。心中有爱的人行走于人世间,常会心生时光舒缓、世界有光的悠悠然,常能笑对生活中的许多磨难。对我来讲,这不也是一次难能可贵、值得珍视的精神成长?小山借由《紫紫村童话》的写作所释放出的爱意,是读者们可以享用的财富,也是她穿越世俗风烟之后继续成长的精神之旅。这份爱深远到甚至稀释淡化了坏与恶之间的界限,如大坏兔TT是集智慧、责任于一身的,狼王也有耐心、宽容、害羞的一面。
    爱的力量无远弗届。这是小山的童话带给读者的深刻启示。小山的童话作品我并不陌生,收入《紫紫村童话》中的不少篇什是我多次品鉴赏读过的。但是,若干年之后的再一次集中品读,依然会让我觉得不虚此行。它至少让我意识到,即便我不能成为爱的提供者,也应当成为爱的传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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