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朋友与我谈论《Sen》这篇小说,我本人谈不出什么东西,可说是欲辩已忘言。写作的中途,因为激动,也试图给一位朋友讲述这个故事,“有个英国人叫英千里,然后他……”讲得很不顺利,过去我是很能讲小说的,有时候通过讲,还可以修改自己的小说,这次不行,讲得毫无章法,中段已难以为继,终于没有讲完。我有点沮丧,但是我没再试图向谁讲这个故事,我慢慢把它写完了,然后休息几天,又修改了几稿,就放在那里了。之前我也是挺愿意写创作谈的,不觉得吃力,这次也感到颇为难办,我想作为一个作家,我与自己的关系已产生变化,这些变化的发生我没有知觉,是悄然发生的。我的颇为自负的性格一直是我的负担,如果想要使自己的自负不经常受伤,就需要小心地运用理性,而这种理性其实是没啥意思的事情,关于这点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讲了很多。现代社会的节奏极快,无论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作家都需要不停地做判断,做选择,以至于人生很多时候像一个智力游戏,二加二等于四不等于幸福啊,但是如果不依循二加二等于四的原则去思考,可能连最基本的生存也维持不了。这已经是一个属于聪明鬼和能干的恶棍的世界,这是我这段时间痛苦的发现。 作为一个作家,很难不被影响和规训,作为读者也同样如此,大家浮游在理性的营养液上,浮游在大众传媒和不见面孔的他人的视域里,格非引用的特里林解释萨特的话是最近最震动我的话:“所有的他人,那些在感受力和文化程度方面参差不齐的整个公众,构成了认可虚假,精于虚假的地狱,他们使现代世界的芸芸众生化为乌有。他们就我们的处境责备我们,我们成了互相从属的成员。” 实话说我还是倾向于使用理性,大量的。世界不能只从属于欲望和意志,人世间有许多问题不能含混过去,需要通过思考订正,关键的是运用理性的出发点和方法,理性可以是计算器也可以是手术刀,这两者是很不一样的。在纳博科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之间,我可能会阅读纳博科夫更多些,可能跟我是个处女座,并且高中时没有放弃学习理科有关系。另一个层面,作为作家,我想一生都要和地狱般的没有生命的他人的吠声搏斗,虽然力量悬殊,并且对方也不停地向你渗透,但是确实不能轻易放弃自己渺小的性格和思维,这就是我最近一直在想的两个问题,因为关于小说无法说出什么东西,只好就讲些这个了。 2019年9月14日星期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