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先生》[智利]罗贝托·波拉尼奥/著,朱景冬/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5月版 “我将死在暴雨的巴黎”是秘鲁诗人巴列霍在诗中的句子,而在1938年,他的死印证了这句预言般的诗句。巴列霍之死在《佩恩先生》中被作家波拉尼奥重构,读者得以透过佩恩先生的的感官投入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触碰“无从破解的谜团”。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视角,具有身临其境的效果。故事发生在法国巴黎,小说中的“我”叫做皮埃尔·佩恩,是一位催眠师,某一天被他所爱慕的雷诺夫人请去治疗一位朋友的丈夫巴列霍的怪病。但是从那以后,“我”总觉得自己被行为诡秘的西班牙人跟踪了,出现了一系列幻觉般的反应。“我”并不认为自己在治疗巴列霍的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西班牙人却出面用金钱贿赂“我”,阻挠“我”给巴列霍治病。当“我”从蒙昧中嗅到某种阴谋的味道,决心去医院探望巴列霍,却被医院的护士拦下了。更可怕的是,“我”与雷诺夫人突然失联了,偷偷潜入医院却陷入了“迷宫”。等到“我”再一次偶遇雷诺夫人,发现她已经结婚,而巴列霍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带给雷诺夫人的是不痛不痒的悲伤,给“我”带来的却是“间接杀人”般的沉重感。死者的身份也在最后被揭晓,原来巴列霍是一位不甚有名的秘鲁诗人。 这本书塑造的“佩恩先生”是一个非典型的形象,通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个敏感且带有先锋性质的人。由于《佩恩先生》的叙述时间是非线性的,读者只能尽可能地用记忆拼接出人物的部分经历:佩恩先生的肺在凡尔登战役中被烧坏,凭借着意志力从九死一生的境地中挣扎着活了下来。为了向社会表示拒绝与抗争,他放弃了作为有用青年的人生而去研究神秘学,成为催眠术的实践者。若用一个词概括他的前半生,大概是“失意”,而后半生则是“莫名”。他认为疾病是被无情诱发的神经失调,对孤独有种高度的敏感,能从低沉嘶哑的乐声中听到焦灼和寂寞,那种孤独、特立独行和作者本人颇有几分相似。 《佩恩先生》是真实和虚构交织的产物,既让读者产生如坠迷雾的虚幻感,又引导读者对历史与文本进行更深层次的探寻与比较,发现某些“真实”的存在。在读《佩恩先生》时会产生强烈的不确定性,因为各种猜测和臆想穿插在文本话语中,在加上某些暗示和预测,充斥着荒诞的味道。读者能够体验到一种独特的“迷雾质感”,跟踪佩恩先生的人是“影子”般的,人物之间的对话是支离破碎、缺乏逻辑的,甚至直面跟踪者时,其特征都是模糊的:皮肤黝黑、骨瘦如柴、喜欢娱乐,你可以对应出无数个人。《佩恩先生》的语言也是富有特色的,显露出“感觉化”的色彩,情绪渗透在字里行间,主观情感铺天盖地地朝读者涌来。 语言形式带来不确定感,而故事底本则是真实的,书写的是真实世界中拉美现代诗歌的领军人物巴列霍的生命终章故事。一些事实比如巴列霍的病、居里与催眠术的关系等等是真实存在的。小说中频频出现人们对西班牙内战的讨论,普勒默尔有着法西斯主义者的倾向,都是真实的“二战”情境。作者波拉尼奥以艺术的虚构还原了他想象中的世界,完成了从“解构”到“重构”的过程。正如他所说:“我讲述的一切,都是在现实中发生的。”而历史上真相的模样被抹去尘埃后将呈现出什么模样?是否和小说有相似点?这些还是等待读者开掘的留白。 《佩恩先生》作为波拉尼奥的早期创作作品,已经显露出强烈的后现代色彩。也正是因为《佩恩先生》具有雾一样的模糊性,才让它具有多元的解读空间和别样的气质。迷雾中的真相具有不可解的特性,但是它永远等待着人们去介入、去解读,就像这本书也期待着能真正读懂它的读者一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