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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可以:《息壤》能让女性“从中照见自己”

http://www.newdu.com 2019-03-18 山西晚报 白洁 参加讨论

    
    
    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新书《息壤》,该书是以代表作《北妹》步入文坛的盛可以的新作,是其另一部探讨中国女性问题的长篇小说。这一次,盛可以敏感地从生育角度切入女性身体自主的抗争历程,并继续深入关照了女性自我意识的渐次觉醒。
    盛可以,上世纪70年代生于湖南益阳,后移居深圳。著有《北妹》《水乳》《死亡赋格》《野蛮生长》《锦灰》《福地》等作品。曾获首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人民文学》奖、郁达夫小说奖等多种文学奖项;2012年入围英仕曼亚洲文学奖。作品有英、法、德、意、俄等十余种语言版本。
    《息壤》是盛可以的第九部长篇作品,小说铺写了三代女性的家庭和婚姻生活,在她们看待生育问题的纷纭想法中,子宫这一最初生命的繁衍地,却在几十年的社会生活中,扮演着极其复杂和重要的角色,所谓男女情感,婚姻维护,家庭地位,乃至于社会角色的确认,都明暗深浅地与这一片原始的息壤相关切。
    “这是一份中国女性的生育报告,这是一场子宫自主权益的探讨;这是一块息壤,生生不已。就在这里,我们了解女性;也在这里,生命自我成长。”盛可以希望自己的这部作品能让大家“从中照见自己”。
    书名代表生生不息的繁衍和生命
    山西晚报:书名《息壤》有什么含义?
    盛可以:这个书名原来叫“子宫”,但是我觉得需要一个新的非常好的书名,《息壤》这个书名更有意蕴,更耐咀嚼。这个书名的含义跟子宫的含义有相通的地方,都代表生生不息的繁衍和生命。
    山西晚报:书是非常暖色的粉色封面,但看过之后就知道这是一部关于女性生育、疼痛、复苏、自我意识觉醒的作品,很深刻。为什么写这样一本书?
    盛可以:其实很大程度上跟我的童年阴影有关。童年的时候我见到很多女性,她们因为要做生育和节育,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会用一个两轮的板车拖回来,用棉被从头到脚捂着。这个情形一直在我脑海里,让我觉得作为一名女性非常恐惧。那时候我就觉得永远不要结婚生子,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经受这样额外的痛苦。
    另外一个直接促使我开始动手写这部小说的原因是我们老家邻居一位老寡妇。她生了7个孩子,有5个是女儿,30多岁时守寡,80岁去世,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婆婆,这个婆婆同样也是很早就守寡。在她们家庭内部长期存在着一种斗争,她的女儿们也都各自有不同的遭遇和不同的命运,其中有非常觉醒的,有非常清醒的,也有随波逐流的。我想这部小说应该是非常普遍的中国女性的状态,但是同时也有她们个人的一种独特性,因为这跟她们个人的背景和她们的性格都有很大的关系,都是紧密相连的。这就是我这个小说创作的一个初衷。
    山西晚报:《息壤》中每个女性都有婚姻或者是男朋友,比如初月,她的丈夫去世了,但后来她又遇到一个四川男子。那个时候的初月年纪很大了,但是她依然再婚,找到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一般作家给人物安排怎样的命运,实际上代表了他对生活的理解,你在某种程度上让这部作品中每个女性都有一个安稳的归宿,这是你所期望的吗?
    盛可以:人到中年的时候,一个人慢慢成长,就会慢慢有“见天地”和“见众生”的感觉了。天地是这样的,你要给予你笔下的人物自己的命运,他愿意怎样去生长,愿意给这个人生孩子,那你要给你的人物更多的自主权。
    山西晚报:所以这个小说写出了女性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权,同时也给了每一个人物自己的命运权。说到人到中年,有什么特别的感悟吗?
    盛可以:人到中年,虽然你不想承认可是你必须承认。也许我对人到中年并不恐惧,也不恐惧容颜的衰老,只是当我写作体力不支的时候会觉得衰老是很坏的事情,所以要每天坚持锻炼,坚持跑步,希望保持特别好的精神状态,能继续完成下一个作品。
    从逃离家乡到回乡写作
    山西晚报:《息壤》是你在湖南老家集中一段时间完成的,当初创作的时候,把写作地点放到湖南,放到老家,这是有意安排的吗?
    盛可以:其实多年以来,我一直在不断逃离我的家乡,不断向往远方。我这次回去写作是鼓了很大勇气的。
    山西晚报:为什么这么说?
    盛可以:我前些年每次回到家乡就特别害怕困在那个地方出不来,我常会有这样的恐惧。但是当我在远方能生活的时候,我就有勇气回来,有勇气面对这个地方。因为一直在逃避,这次我要面对自我。这种自我既包括童年的阴影,也包括我成长之后的这些恐惧。
    我要回家写作,还有家庭的原因,当时我父亲刚刚去世没多久,妈妈一个人住在乡下,我觉得应该陪她。我把陪伴我妈妈、写作、面对生活这些事情就集中在这个时间段。所以我的那段写作时间是非常高强度、高压力的,而且那个时候天寒地冻,经常停电、停水,有时候晚上还要点着蜡烛。我妈妈有一条狗每天凌晨五点半就会等着叫我起来去跑步,我就领着它跑步,穿过一片田野,经过我父亲的墓地,再去到另外一个村庄,那边有一群狗等着我们,后来我们都成为朋友了。所以那一段写作的记忆其实是非常生动。我在想这个作品其实是我跟我妈妈,和我家的狗一起完成的。
    山西晚报:你说童年带给你的阴影似乎还在,而现在时代在改变,农村的人口密度也在降低,这么多年你终于回去面对的时候,人、事和你之前所看到的都在变,你的想法有没有调整?
    盛可以:当然,现在再也找不着那种原来故乡的感觉,因为很多人也不认识,有很多房子也破了。有时候我是一边在写作,一边听着外面的人在聊天,其实他们聊的就是乡村的变化,包括女性的思想变化。这样在我写作的时候透过窗口传到我的耳朵里,他们的聊天给了我特别多的启发。有的时候他们聊天的内容我当时就写进小说里面,包括有一些对话。我觉得可能我在别的地方就不会遇到这样一个素材的来源。
    以前有人说跟故乡拉开距离可以审视得更清楚,写得更冷静,但是我觉得置身故乡,身在其中时,会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收获。这也是我面对故乡,面对它的凋敝,面对让我恐惧的无聊、单调、贫瘠生活的一种收获。所以这本书可能跟别的作品有一些不太一样,它特别连贯、一气呵成。
    山西晚报:那看来写这本书的时候应该挺顺利。
    盛可以:也不是,这本书写的时候也非常痛苦,因为是一个高强度的写作过程,一个比较深刻的自我挖掘。我写的是这群女性,我觉得其实也是在写我自己,写那个可能的我,未知的我,也许是在另外一个维度的我,所以同样感到非常痛苦,有切肤之痛。
    在我即将写完这个小说的时候,我看到新闻上在讨论二胎之后是否放开生育。我在想大量的中国女性,她们在几十年内所承受的身体上的以及精神上的迷茫和困惑,《息壤》这个作品也许可以表达对她们的一种理解和抚慰。大家也许可以从中照见自己。
    女性写作的标签只是便于辨识某一类作品
    山西晚报:您的写作侧重对女性觉知的关注,对女性困境的关注。作为您的第九部长篇小说《息壤》,您觉得在创作中是不是有某种延续性?
    盛可以:说到性别,它没有等级,也没有性别作品的好坏。无论是女性视角或者是上帝视角或者是儿童视角都没有高低之分,怎么写得好,什么是叙事技巧,什么样的创新角度是最重要的。其实《息壤》是延续我上一部作品的。《北妹》《野蛮生长》《息壤》,这三部作品有非常共通的一个地方,就是这些女主角都是从我故乡的乡村走出来的,她们是从我故乡的那棵大树枝蔓到全国各地的。当然,她们每个人有不同的命运,不同的遭遇。
    我要说它的延续就是因为我上一部作品《锦灰》,用了一种魔幻的写法,比较荒诞。因为后面快要结尾的时候,我写那个小镇,人口死亡过半以后需要大力繁殖人口,到了一种荒唐的地步——向阎王签和约,向女鬼租赁子宫。在讨论如何集中时间生育时,那个小说就结束了。我就在想,为什么不继续在生育、女性身体这方面,用一个集中的主题来呈现,所以有了创作的契机。而且包括童年的印象一直在我脑海里。
    我觉得童年的成长或者故乡的水土对一个作家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走到哪儿可能都是无法抹去的,或者说童年时候的情感倾向,任何时候可能都不会变,小时候看到的灰色生活也会带入到我的作品当中,所以这个作品延续了一种灰色和从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基调。
    山西晚报:为什么这么深刻的话题会有稍微温暖的底色?
    盛可以:可能也是跟我年龄有关系,跟我经历了特别多的生和死有很大关系。《野蛮生长》写完之后,我爷爷去世了,没多久我二哥去世了,再然后2017年我爸爸去世了。所以,那段时间其实对一个人的冲击和思想、情感的改变都是特别大的。所以这个小说里面有特别温暖的东西,比如有初月的丈夫,这样一个能给予女性关爱的男性角色。也许这也是我自己内心的一种想象,寄希望于女性能获得的尊重、关心和爱。这本书里面有更多的爱和温暖,是一个特别不同的地方。
    山西晚报:许多作品都在关注女性的疼痛经历,但是最终让读者认可的是他们的创作足够打动人。您的作品就是那种有气息的、非常有生命力的,接下来有没有新的作品,是不是还会继续探讨女性话题?
    盛可以:我的作品可以分为两部分来看,一部分是表达女性的权利、女性的声音,像《北妹》《野蛮生长》《福地》;另外一部分是从历史中挖掘一些题材而关照现实。我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植根于生活现实、社会真实,我也可以剧透一下,我的下一部作品也是女性主角,也是基于一件社会事件。这个事件是20年前发生的,一个女孩子因为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而被枪毙了,她大约20岁,但是我发现人们讨论的只是她是一个凶手和罪犯,没有人讨论她为什么要杀死她的丈夫。我这部小说就是要去讨论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以及为什么温暖、正义和良知都没有关照到这个女孩的身上。
    我对这个新闻当时特别有触动。第一,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年龄差不多,然后我们都是出生在非常穷的村庄,村庄里有非常落后的一面。当然她那儿更落后,落后到因为迷信使她的命运遭受了叵测,被整个村庄赶出来,13岁就流浪在各个地方。我就在写这样一个女孩的传记,当然不是一个真实的传记,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个也许200字的新闻线索,但我希望通过我大概15万字的小说创作,去探讨这个女孩命运悲剧的根源。
    山西晚报:刚才说到女性写作,其实一方面是女作家写作,一方面是很多男作家也写了非常多非常好的女性形象。如果有人问您,您觉得自己在写作上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女性写作吗?
    盛可以:首先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写作是没有边界、不设藩篱的。我有一个关键词就是解放,这个词不管是放到女性还是放到写作上,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关键词。当然我刚才也说到,文学是没有性别的,为什么有一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女性写作,或者是有一些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女权主义者,是因为这两个名词在某种程度上受到歧视,对它们会有比较狭隘的理解。比如说女性写作大家一听就可能觉得会是小资、恩爱、情感、男男女女,可能会限制在这样一个小区域范围内,这样的话可能女作家就不愿意承认。因为大家都觉得写作应该是比较开阔的。
    当然,我一直在说《息壤》是彻底的女性主题的作品,以子宫的角度切入来写女人,也是彻底的女性写女性,写子宫、写生育,写女性的精神,写女性的权益。那么,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女性写作者?这本书可以说是没有疑问的,而且也是不可以去否认的。那么其实我刚才也说了,我的写作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是写女性,持续关注女性,关注女性的生存近况。尤其是我关注的是没有受过教育,没有话语权,不能自己发出声音的,生活在非常封闭环境当中的女性。因为中国是农业大国,有更多的女性群体生活在农村。如果我创作的作品能影响女性,能影响她们的思想,影响她们的行为,进一步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解放她们,那么我觉得这同样对社会进步其实有非常大的帮助。因为一个国家,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真的是跟女性的地位,女性的觉醒,女性的思想都有非常直接的联系,甚至说可以是一个衡量的标准。所以,各种标签是没有特别大的意义的,有时候这种划分可能更便于辨识某一类作品。其实也无妨,对我来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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