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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岁高龄获中国翻译界最高奖——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柳鸣九:一生只为打造一个人文书架

http://www.newdu.com 2019-03-08 深圳特区报 李萍 参加讨论

    
    柳鸣九 (资料图片)
    2018年11月19日, 2018中国翻译协会年会上,85岁的柳鸣九先生获得了中国翻译界最高奖——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设立于2006年的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授予健在的、在翻译与对外文化传播和文化交流方面作出杰出贡献,成就卓著、影响广泛、德高望重的翻译家。
    这对柳鸣九先生而言是一份意外犒赏,因为在他的多个身份中,如终身荣誉学部委员、文艺理论批评家、散文家、出版家……“翻译家”往往是靠后提及的。获此殊荣,柳鸣九先生有什么感想?他目前的生活工作状态如何?日前,本报记者采访了这位眉发皆白、出门需坐轮椅但仍笔耕不辍的大家。
    不迷信“信雅达”,倡导翻译新标准
    记者:您获得中国翻译界最高奖,组委会给出了隆重的颁奖词:“柳鸣九先生是我国法国文学研究翻译界的领头人……”,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柳鸣九:深感寒碜。这应该不限于对我译作的肯定,也是对我为西方现、当代文学译介所做的工作的认可。
    我将自己涉足的领域作了划分:法国文学史研究和文艺理论批评是主业;编书、写散文、翻译是副业。《柳鸣九文集》共15卷,其中论著占前面12卷,翻译占最后3卷,仅为文集总容量的1/5,收录的《雨果论文学》《磨坊文札》《莫泊桑短篇小说选》《梅里美小说精华》《小王子》《局外人》等译作均属中短篇或由它们合成的集子,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长篇。
    我智力平平、精力有限,只能在译海里这儿捞一片海藻,那儿拾一只贝壳,积累下来,译作总字数竟也超过了百万,其中不乏《莫泊桑短篇小说选》《局外人》《小王子》等经得起时间淘沥、一版再版的长销书、畅销书,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记者:您那天没有参加颁奖典礼?
    柳鸣九:因为我感冒了,替我领奖的是我的好友、浙江大学外语学院院长许钧教授,他也是法国文学的著名翻译家,是中国翻译理论的权威理论家。我们有多次业务合作,志同道合,为人处世,趣味相投,友情真挚,情如兄弟。我珍视高看与这一位朋友的友谊,绝不下于我创制出来一部十五卷本《柳鸣九文集》,因为真挚的友谊,不仅是相互友情感应的结果,也是靠相近的人格与风骨所谱写出来的。
    记者:您一直倡导翻译的新标准,为什么?
    柳鸣九:“信雅达”是《天演论》译者严复于1898年提出的,我个人不建议用“信雅达”三个标准来泾渭分明地衡量翻译的优劣。在译界,一方面形成了对“信”的顶礼膜拜,另一方面形成了对“信”的莫名畏惧,在它面前战战兢兢,生怕被人点出“有一点硬伤”。对“信”的绝对盲从,必然造成对“雅”“达”的忽略与损害。
    2017年11月12日,我组织了“译道化境论坛”,邀来10多个语种的36位翻译家共同探讨外国文学名著翻译新标准。我和众翻译家颇为推崇的是钱钟书的“化境”说。1979年,钱钟书在《林纾的翻译》一文中,提出了“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
    “化”不可实现却可追求。其实,如果还原到实践本身,似乎要简单一些。我的方法是,先把原文攻读下来,对每一个意思、每一个文句、每一个话语都彻底弄懂,对它浅表的意思与深藏的本意都了解得非常透彻,然后,再以准确、贴切、通顺的词语,以纯正而讲究的修辞学打造出来的文句表达为本国的语言文字。
    简而言之,翻译就这么回事。
    “一生只为打造一个人文书架”
    记者:您著作等身,出版了多少书有统计吗?
    柳鸣九:时至2015年,深圳海天出版社出版了十五卷本《柳鸣九文集》共约600万字,其中文学史论著、文化散文随笔共12卷,约500万字,名著翻译三卷,共约100万字。此外,主编项目,编选大型丛书,有数千万字之多。我北大一中等毕业生,终于被人承认为“权威学者”“学术名家”“译界泰斗”,当然,不承认者仍大有人在(笑)。
    记者:近些年,您身受帕金森、脑梗等困扰,但依旧笔耕不辍,并著作丰富,是什么支撑着您在与病魔做斗争的同时不停写作?
    柳鸣九:在下柳老头得帕金森氏病已经十好几年,脑梗已经发作过两次,但是我自己也没想到,虽然我的人影越来越淡出人世,但世人还不断看到我的文章在报端出现。何止是文章,在这两个“家伙”缠上我以后,为期七八年的时间里,我竟写作并出版了《且说这根芦苇》《名士风流》《回顾自省录》《友人对话录》《后甲子余墨》以及《种自我的园子》; 还帮助我的老朋友深圳海天出版社主编了《本色文丛》,共出版了40多集;帮助河南文艺出版社主编了《外国文学名著经典》,共出版了近70种;主编了《思想者自述文丛》8卷;还主编了《外国文学名著名译文库》将近100种;与果麦合作,开辟了外国文学名著“化境论坛”,并出版了《纪念文集》与《化境文库》第一辑10种。
    回过头来看这些劳绩,自己都感到难以想象,所有这一切,偏偏就出自两个病魔压在命门上的一个85岁老头之手,此人既非神人,亦非奇人,仅为智力中等偏下、身高不过1米6差两公分的“矮个子”而已。如果他有什么成功的经验的话,那么只不过是,他有一个恰当的志愿,即“为了一个人文书架”;他有一个合乎人道的理想,那就是为本民族人文积累添砖加瓦,而这个志愿与这个理想之所以能够实现,不过是几十年来,他一直专注地习惯地做他要做的事,他身上的习惯力量,也发挥了奇特的作用。
    有强大吸引力的、有感召力的理想与宗旨,那就是贯穿在我一生中的“为了一个人文书架”这一条闪亮的红线。
    惯性的力量让生命力延续
    记者:您目前的生活和工作状况如何?
    柳鸣九:打开我的橱柜,全是药。柜门上,贴着我宽慰自己的小条,“多一本少一本,多一篇少一篇,都那么回事”。但在那张小条的上面,我还贴了另一张小条,上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笑)
    附庸风雅,借一句古诗来形容我目前的心境与状况,那就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并非说我悲观绝望,躺在床上等死,而是宇宙的铁律所引起的,那便是人不论能走多长的路,尽头也都是一个坟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但人却代代相传,人类延绵不绝。
    现在我只能这样说,我曾经也年轻过,我曾经也健步如飞过,我也曾戴着墨镜骑着自行车在长安街上急驶,在胡同小巷里转悠,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在书桌前坐了好几个钟头之后,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或者是去消化消化腹中的美食。而如今呢,以上那些生龙活虎的生态俱往矣,俱往矣,目前完全是一个糟老头子了。过去一手漂亮的签名龙飞凤舞,洒脱飘逸,常听恭维者说“柳老师,您的签名像外文签名,有法兰西的味道”,天知道为什么不是英吉利的味道或者是美利坚的味道……而现在,我赠书签名时,往往要在名字后面注上一句话,“帕金森病手书,笔误献丑,歉甚!”
    记者:这对您的生活和工作的影响是不是特别大?
    柳鸣九:为了对付作为一个自然人所面临的危机,我的生活中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跑医院,找医生,按时吃药,注意生活习惯,起居按严格的规律。这些新内容确切地说其实都是新负担,它们把我原来生活中惯常的一大块内容都挤掉了,不看演出了、不看电影了、与故人老友的交流、联系、休闲性的交谈以及节假日常规性的礼仪交往,也都从我生活中逐渐消失,说实话,这些丢失使我经常不无伤感。特别是因为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我把跟随我三四十年的一对农民工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当作自己的亲人,在这种非亲缘关系中,人为地虚拟出天伦之乐的氛围,把它当作千真万确的天伦之乐来体会、来享受。
    记者:接下去,您还坚持要写吗?
    柳鸣九:有时候,我也像卢梭老年时那样,偶尔哼唱哼唱青年时期爱唱的歌,却发现自己哼唱出来的嗓音已经完全嘶哑、黯弱,而且跑调走音,自己便不知不觉潸然泪下了……但作为自然人,我的身体机能、天生的免疫力,仍在顽强地进行抵抗,我发觉我还有点天生的能耐在进行正常运转,比如说,我还能看点书,我脑子还算转得快,似乎称得上上海人所谓的“灵光”二字,推理的能力与思维逻辑还比较正常,甚至可称强健,思绪中不时还能出那么几点彩,文思虽不如浩荡平江,但还算得上是像涓涓细流,没有完全干涸,有时,在桌子面前坐了一两个小时,没有想到已成的文稿已有好几页……
    既然还有点工作能力,那么今天做了明天还可以做,明天做了后天还可以做,这样明天之后是明天的明天,我的工作进程竟然没有中断!我的生命还在继续!我的生命力、我的创造力还在继续运转。既然按着数十年的习惯与节奏这么运转下去,而没有倒下,那么对不起,这点生命力,这点工作创作力还得请你们继续坚持下去。我就这么自然地运转下来了。要知道,习惯力,就是宇宙的一大能量,而我这几十年衡一的生活铁律,既定的运作方式所形成的惯性运作力、习惯力,还算是优质的、坚韧的、强力的,那就必然会留下点什么。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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