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访谈 >

王晋康:我写的科幻带着红薯味儿

http://www.newdu.com 2019-02-15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微信公 姚利芬 参加讨论

    简洁的格子衬衣,搭上一件深灰色的薄款毛坎肩,花白的头发闪过几丝“星星黑”,一口豫味普通话里藏着无论走到哪里都断不了的乡土之根,朴素,亲切,家常,仿佛你的任何一个邻里乡亲,这就是科幻界的泰斗“老王”——王晋康。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少年早慧,早博功名,自然能抢占先机,但亦不乏大器晚成,后来居上者,王晋康就是此类。他在45岁才开始科幻创作,像是一头勤耕不辍的老牛,迄今已发表短篇小说87篇,长篇小说10余篇,计500余万字。王晋康对科幻有他独到的理解,也有他源自心灵的深情。他的作品以厚重大气著称,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既仰望星空也关注现实。稳健而不张扬的笔触传达出他深重的思考。不粉饰太平,也不张扬科技无可阻挡的力量。看老王的作品,结尾处常常奇峰突起,冷峻逼仄之感仿佛山一般压将过来。
    2018年11月,中国科幻大会在深圳召开,王晋康的《天图》再次摘得“银河奖”最佳短篇小说奖,这位20次获“银河奖”的科幻老兵在他70岁的时候,再一次博得了一片喝彩和掌声。2019年,王晋康将推出最新长篇科幻小说,是其作品《逃出母宇宙》的最终章,也是其长篇小说的封笔之作。老王称今后不再写长篇了,但短篇还会出——实际上,在不算长的科幻创作之路上,老王的精彩已筑就,不管他接下来写与不写,都无碍于他在中国科幻界举足轻重的份量。
    天性敏感,结缘科学
    问:您之前多次谈到最初的科幻创作缘起于对儿子讲故事,我觉得这是诱因,能结合内因和外因谈一谈科幻创作道路的选择吗?
    王晋康:我小时候社会信息非常匮乏,大家都穷,买不起许多书。我相对来说好一点,父亲是一名教师,工资相对较高,所以我还能订阅像《少年文艺》《儿童时代》等刊物,也有条件看一些文学作品。对我帮助最大的是我大姐,她在一个中学的图书馆工作,每逢假期,我几乎整天泡在图书馆,逮着什么书看什么书,比如《聊斋》《三国演义》《红楼梦》《三言两拍》,也包括西方译介过来的作品。有些文言小说看不大懂,但大概意思是懂的,就那样囫囵吞枣地读下去。
    当时也看科幻,但看的不太多,应当说我不是一个标准的科幻迷。那时比较流行的科幻小说像凡尔纳,郑文光、童恩正、叶永烈的,还有好多记不得名字的苏联科幻小说我都会拿来读。大致估算一下,科幻作品占我整个阅读量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我写科幻最直接的契机就是给儿子讲故事——当然有人会问,你为什么讲科幻而不是其他?这说到底是缘于一个原因:心中的科学情结。若要从内因上讲,我自幼就对大自然有比较敏锐的感觉,秋风拂面,心里会油然而生悲凉。我曾问儿子有无这种感觉,儿子说从来没有,所以他就没继承老爹的衣缽(笑)!而我一直对自然界的事物、对文学艺术比较敏感,我第一次知道到文学的魅力是读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心中马上涌现那种意境,没办法用语言直接描述的,但是意境就出现了,从那一刻起就开悟了,喜欢上文学了。
    问:刘勰在《诠赋》里提到“睹物兴情,情以物兴”就是这个道理。
    王晋康:再比如音乐,印象中喜欢的第一首歌是《对面山上的姑娘》,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作者是谁,但是觉得歌子真好,有那种令人心悸的苍凉和悲伤,从此开始喜欢音乐。对科学也是这样。儿童眼里的世界是七彩的,是蓝天白云绿树红花。但某一天突然知道了有关电磁波的知识,知道自然界的七彩原来只是缘于电磁波频率的不同,于是,神秘美丽的大自然一下就转化成干巴巴的物理定律,觉得儿童心中的世界忽然发生了变化,不是过去那个彩色世界,而是一个物理学的世界。但这个物理学世界也含有足以震撼心灵的力量。我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感觉比较敏锐,实际我看的书并不多,尤其是青少年的时候,由于那时的社会条件,看的书很有限,但是能够敏锐地从中发现一些能感动自己的东西。
    问:主要是个人气质,天性中有对世界的情怀和敏感,再加上业余读书积淀的文学素养,后来又学理工科,这些合在一起,是成就一个科幻作家的基础。
    王晋康: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深植心中的科学情结,对自然界深层机理的好奇,比如上边说的,对七彩的感悟让我认识到,自然界的神秘原来缘于物理学定律。科学对我心灵的震撼力是宗教无法达到的。
    我是典型的理工男,77年恢复高考,我考了全市第一,因为政治原因没有走成。78年第二次参加高考,大概复习了四天时间,考了全市第二名,被西安交通大学录取。青少年时期一心想当科学家。但后来没有走上这条路,主要是上大学的时间太晚了,而且阴差阳错,学了一门比较老的动力专业,再加上大学时的严重失眠也让我我放松了学业。种种阴差阳错,把我没有实现的科学之梦转到科幻上来了。
    问:您觉得哪一阶段的工作经历对您的科幻创作最有帮助?
    王晋康:不好说。我对大学学的发动机专业兴趣不大,毕业后也没有搞发动机,到工厂后是搞特种车的设计。所学专业和写科幻应该说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硬要说关系的话,就是当工程师培养了清晰的思维。某一台大设备出了故障,工程师要找出原因在哪,从几百条可能的原因找到真正的那一条,这就培养了清晰的思维。这种清晰的思维在我作品中有所表现。其他的工作经历和科幻基本上没什么关系。少年的积淀对科幻写作的帮助更多一些。主要是初中和高中,当时思维比较活跃,常有一些胡思乱想的东西,比如说《天火》里的林天声,这个人的身上就有我的影子,林天声也是出身不好,脑瓜比较聪明,爱胡思乱想。《天火》中提到物质无限分割的想法,这是因为在我高中时期,有一个日本物理学家坂田昌一提出物质无限划分,对我青年的世界观有较大影响。我以一个中学生的水平,对他的观点有过一些思索,这些胡思乱想后来就写在《天火》这篇科幻小说里了。当然从物理学家的角度来看,这种想法很低档。但科幻小说本来就是写给一般读者看的,在“高深”和“通俗”之间架桥恰恰是科幻作家应该具备的本领。
    问:大学阶段的阅读为后来的创作打下了怎样的基础?
    王晋康: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已经超过30岁了,前两年在学习上弦绷得太紧,造成了其后严重的失眠。我原来是学俄语,到大学改学英语,需要从ABC开始恶补。当时学习特别刻苦,几乎梦中都在背英语单词,英语成绩从零分一下子跳到了高分行列,英语老师曾奇怪地问我,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上慢班而不是快班。因为当时弦绷得太紧,后来就重度失眠,没办法只好放弃学习,上课听听就行了,不再给自己压力,更多的时间出去打球、游泳、看文学书籍。这反倒给我宕开了另外一片天地。那时候国门打开,国外文学大量引进,我如饥似渴地大量阅读,大脑中如乱马践踏。现在让我说读了哪本书哪个作者,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西安交大图书馆所有的文学期刊一期都不落。这种“纯粹的无功利阅读”对我帮助很大,它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渗透,当时没有感觉,后来表现出来了。比如下乡当知青时候也尝试过创作,自己颇为满意,但在大量阅读后回过头来看,那时候的习作太幼稚,幼稚得让人脸红。后来在大学也练过笔,写了一些小说,非科幻的,在同学们间传阅,有些作品评价还不错。有一部小说被人看中要拍成电视剧,可惜最终未成功,如果成功,也许我的一生会重新安排了。毕业后专业工作非常忙,创作也就暂时搁置,直到10年后,因为要给儿子讲故事,我又把它捡起来了。
    科幻史上的王晋康时代
    从《亚当回归》到《天父地母》
    问:您写的第一篇科幻是《亚当回归》,这篇小说基本上奠定了之后的创作基调,您怎样看这篇作品?
    王晋康:处女作《亚当回归》确实奠定了之后创作的基调,这个基调在之后的创作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体现,如:中国背景中国风格,文风苍凉、沉郁、冷峻。偏重哲理思考,机智的故事情节,冷静的叙述,等等。
    问:90年代是科幻史上的“王晋康”的时代,有读者将您的出现定位于叶永烈和刘慈欣之间,叶永烈时代-王晋康时代-刘慈欣时代,您怎样看这种定位?
    王晋康:这个说法不合适吧。中国科幻文学和其他文学品种相比有其特殊性,因为其他原因,科幻文学有几次几乎完全断流。叶永烈老师的小说文章我看过不少,受益匪浅,但要说“叶永烈时代”不一定合适,因为那时还有童恩正、郑文光、刘兴诗等人,其中童恩正的作品文学性更强一些。叶永烈的作品偏重于少年科普,他更关注的是科普而不是文学性,但后期作品如《腐蚀》有了大的改变。至于我们这一波被称为“新生代”的科幻作者,也许受国外科幻作品影响更多一些。像西方的一些科幻作家,特别是海因莱恩、阿西莫夫、克拉克等所谓黄金时代的作品。至于我和刘慈欣,以及韩松、何夕、柳文杨、星河等,从文风而言,大致属于同一时期,这么多人共同撑起了一个时代。
    问:您写的小说呈系列化,就是涉及的题材比较丰富,作品的体量非常大。您在系列化创作上有无特别的规划,题材选择上有无偏好?
    王晋康:恐怕从整体上说,我的小说并未形成系列化。很早之前就有人向我建议,应该写卫斯理那样的系列小说,可能更容易吸引读者。但是我本人更重视写作时的灵感,这种灵感不可能是连续的,那我就照灵感去写。写小说的时候没有考虑过系别、分类这些问题,只是觉得哪儿有触动我的地方,哪个地方有灵感我就写哪儿。
    生物科技我写得比较多,为什么呢,那时候经常听到一句话:“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而且生物学的进步确实让人感到震撼,甚至感到惧怕,这是我写生物题材的一个原因。再一个原因就是生物题材很容易和小说结合,比如我写《豹人》,主人公加入豹的基因和兽性,小说就很容易出彩。因为这两个原因,我的作品中涉及生物题材较多,其他的题材也写了不少,哪儿有灵感就写哪个,没有通盘的考虑。在《活着》三部曲之前,我作品中唯一的系列作品就是“新人类四部曲”,但那也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系列作品,它们关注于哲理主线的连贯,而不是情节和人物的延续。
    时空旅行我写的短篇比较多,在这些小说中时间机器仅仅是个道具,因为使用这个道具就易于设置比较特殊的极端的环境。比如说我的《西奈噩梦》,它有这样的设定:一位阿拉伯间谍在时空中反复穿梭,因为蝴蝶效应,到最后,这个强烈仇恨犹太人的阿拉伯间谍竟然变成一个极端仇恨阿拉伯人的犹太特工。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画面叠印在一个人身上,就更加鲜明地凸显出民族之间的仇恨是何等可笑。这种技巧是科幻小说独有的,别的小说不容易做到,这正是科幻小说的一个优势。
    除了上面提到的,太空题材我写得也比较多。
    问:为了写这些题材,对相关的科学背景知识,您会有意识的去学习阅读吗?
    王晋康:那倒没有。我的灵感一般来源于过去的积淀,来源于无意的积淀。有可能是少年时代看的,有可能是最近看过了但阅读时没有太在意,但不定那天突然产生了灵感。在灵感迸发之后,为把灵感变成文学作品,把细节丰富,那就需要再专门看一些书,这就属于功利性的阅读了。比如说《逃出母宇宙》中的灵感并非看哪本书出现的,但是为了把灵感变成作品,我特意到北京买了几十本相关书籍,全部读完。
    问:您的小说跟现实生活结合得特别密切,网友说您的小说其实可以当成很好的通俗小说去读,不像那种特别硬的科研式科幻,其实通俗小说是一种夸奖,很好看就是比较耐读,并且很接地气。
    王晋康:这个意见我是赞成的。比如说我的《蚁生》,完全可以当作主流小说来看。为什么我的作品和现实结合特别深,我想跟人生经历有关。我的年纪在当今一线科幻作家中是最大的,相对生活积淀比较多,关于生活的思考也较多,这些东西会自然而然表现在作品里面。比如说,我在小说里经常引用的是中国典故,而大刘引用最多的是国外的典故,这肯定就跟青少年时代的阅读经历有关,这些青少年造就的特殊性不可能改变的。
    问:《蚁生》开篇就说:本书纯属虚构,但里面所涉及的情节绝大多部分来自真实的经历。
    王晋康:对,里面很多事情全是我亲身经历的。过去新书出版我经常给高中同学们赠送一些,但这本书我从来没送过,怕别人对号入座。书里面写到有俩夫妻在批斗前相约自杀,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只不过不是夫妻而是一对男性朋友,你可以从中想象文革炼狱的严酷。小说中还有这么一个情节,在一个疯狂的政治之夜,一向反对殴打老师的女主角也陷入疯狂,对正被批斗的老师踢了一脚。实际上这是我本人干的,踢了一脚之后我马上意识到了,我怎么干这种事,我父亲本人就是黑帮,可能这会儿正在另外一个学校挨打,我怎么踢了别人一脚。当时,能够这样反思的学生不多,正如《蚁生》中所说的,直到今天,我同学中的打人凶手只有一个反思了自己当时的邪恶。还有像书中所写,农场场长竟敢当着一个14岁女知青的面跟另一个女知青发生关系,这是发生在知青农场的真事。这些源自生活的素材,西方作家是无法经历的,我认为这正是中国作家的优势。
    问:《蚁生》是科幻现实主义的杰作,蚁素的设计在小说里是个道具吧?
    王晋康:对,仅仅是个道具。有个清华大学的女学生,说昆虫身上提炼的蚁素不可能影响到作为哺乳动物的人类,我笑着回答,她这个意见未免过于拘泥了,蚁素只是道具而已。
    散发着红薯味儿的科幻小说
    问:有读者评价您的小说乡土味儿比较重。
    王晋康:对,我称之为红薯味。特别是在语言运用上,我有意识的使用比较口语化的质朴的北方语言,尤其在对话上更是如此。这还是和个人几十年的经历有关。我个人不喜欢在小说里特意用欧化的语言或者西化的背景,有读者说,科幻作品中只要一用中国人的名字就不像科幻了,这种心态肯定是不正确的,我从来没有考虑这个,我还是喜欢用中国的名字和国内的背景。
    问:我看您有的小说主人公用的是外国人的名字,场景设定也是在国外,但是整体读起来还是中国味的小说。
    王晋康:赞成你的批评。是的。一直在中国生活,没有太多国外经历,你很难在作品中把自己变成一个完全的外国人,哪怕你可以营造比较逼真的外国背景,但主人公的思维方式还是免不了有“中国味儿”。这也是我有意专注于写“中国式科幻”的原因。
    问:一般科幻是不讲国族不讲地域的,研究者是这么定义的,但是在您这儿地域化特别明显,我在想这可能是一件好事,是中国化的一种实践,您怎样看?
    王晋康:科学是科幻小说很重要的源头,它是没有地域性和国别的,没有中国物理学和美国物理学这种说法。以科学为源头的科幻小说也是最世界化的文学。但它毕竟是文学,文学它就必然带它的民族特色。一个小国想建立科幻文学的民族风格比较难,但中国这么大的文化体量,应该有属于中国的文化风格。大刘与我相比,可能向西方更为靠近一点,但是他的中国风格也很明显。韩松的作品偏于精英化,但同样有明显的中国风格。至于如江波这样的年轻作家,作品中的中国风格就少一些。各种风格都有其独特的价值,也许江波的作品更易为国外读者接受。
    问:很多科幻作家在做科幻嫁接历史的尝试,这方面做得比较好的像《天意》,您怎么看科幻的历史取材?
    王晋康:把历史和科幻嫁接是个好创意,但我不敢写,没有这个自信。曾想把“老子”写进科幻,因为说过“有生于无”的老子,与现代物理学颇有相通之处。我作了很大的努力收集资料,但到最后还是没敢动笔。凭我现有的历史知识,难于真正进入那个历史氛围。首先是小说语言,不说用老子当时的语言,即使用今天读者以为的古代汉语来写的话,我也达不到那个造诣。对历史细节更难把握,文学作品中如果没有独特的鲜活的历史细节,那么它就没有打动读者的力量,所以我到现在都没写。
    问:有读者指出您的某些小说是重述式写作,比如说一篇小说可能是短篇,在这个基础上写成了长篇。您怎样看这种重述式写作?
    王晋康:重述式写作在国内外都经常用的,比如说阿西莫夫的《基地》,阿来的《尘埃落定》等。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最典型的是我的新作《天父地母》,实际上是好多短篇合起来的。写这些短篇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但事后回看它们,发现正好有一条故事线可以把它们串下来,所以就合在一起,重新创作为长篇小说了。还有一个写法是:同一个科幻构思配上不同的故事。在科幻小说中,作为内核的科幻构思是非常重要的,它甚至要求首创性,而这一般是科技领域才关注的问题。
    问:吴岩老师曾说过您不是在科幻书籍里泡大的,所以恰恰能写出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您怎么看这种评价?
    王晋康:吴岩老师说得对,我不属于学院派,而是凭直觉来写作,这种野路子有它的优势也有劣势,优势是我不会执着于某个文学理念来写作,诸如解构、隐喻、象征、碎片化、意识流等,而是怎么实用就怎么写。当然,现代后现代文学有很多新的文学技巧和文学理念,是科幻小说应该充分吸纳的,我在这上面比较弱。我也并非完全不用,只是相对来说用的要少一点。
    问:尝试专门为少儿创作过科幻作品吗?
    王晋康:不多吧。我自己回忆的话,真正给少儿写的只有两部,《寻找中国龙》和《少年闪电侠》,还有一些作品,少儿可以看成人也可以看,但我写作的时候并非专门写给少儿的。
    问:那您怎么看少儿科幻写作,包括现在创作的一些情况和少儿科幻作品的一些情况。
    王晋康:我对中国当前少儿科幻现状不是很满意,能把好的科幻内核很好地融入少儿故事的作品不是太多,情节性、故事性,趣味性以及知识性都很重要。不过,我对少儿科幻的阅读量有限,只算是个人的粗浅感受吧。
    问:您会有意识的去看文学创作方面的书或者补一些相关的课吗?
    王晋康:文学作品我经常看,主要是西方现代小说和中国当代小说,到现在也是这样。大约十年前,我的家乡组织了一个文学高端学习班,请了一位有名的先锋派作家讲课。文联主席说我是年纪最大去的最勤的学生,一直坚持听完。但坦率讲,听完后觉得有些失望,觉得他过于玩弄技巧。我写东西是为了写出自己的感悟或者告诉别人一些东西,技巧只是为此服务的。之后,我还是按自己的路走下去。
    问:您从20多年前一直写到现在,认为自己需要改进或者提升的空间在哪里?
    王晋康:很难提升了,年岁渐大精力衰减是客观规律,不承认不行。我写科幻的最大难点是信息量不足,因为英语不好,很难用英语来查阅国外资料,而中文资料相对还是不足的。你想在小说建立一个很真实的环境,完全靠虚构是不行的。细节、信息最是我面临的最大挑战,以我的年纪,前40年生活在闭塞、信息量贫乏的环境里,现在七十岁了再去补课,已经来不及了,这些领域只能让年轻人去驰骋。写作时我会有意识地避开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而去发挥自己的优势,比如在深度思考方面。
    问:一个问题我特别想问您,您经常写跟生命相关的主题,能不能简单谈下对生命的理解?
    王晋康:我小时候和所有人一样,对人生、生存、亲情、爱情、友情都有一些玫瑰色的想法。但是看了西方一些人文方面的著作,加上年纪大了,有一些思考以后,对生命有了新的认识。生存是残酷的,生命的道德就是四个字:“生存第一”,由它派生出了人类的恶和善。对生存的严酷有了清晰的了解后还能坚持善念,这才是真正的善。
    问:在您看来一部优秀的科幻小说应该具备哪几个最基本的元素?
    王晋康:我认为没有普适的标准。我们现在提倡“大科幻”的概念,各种风格只要你写得好就是好小说,韩松、宝树、江波、张冉、程婧波、郑军、潘海天、柳文杨,没有哪个的小说是一样的,但只要好看,都是好小说。科幻概念非常宽泛,其内部的差异很大,我觉得不太好提统一的标准。
    问:科幻小说一直不好定义,您对此怎么看?
    王晋康:没法定义,除非定义核心科幻。核心科幻之外有各种风格,最好的作品是把思想、把人物的塑造,把机智的故事合在一块更好,但是也不必这样求全责备。韩松的小说精英意识很浓厚,宝树的故事行文很好,墨熊擅长讲故事。讲一个好故事就是好科幻。总的来说提倡百花齐放吧。
    问:您目前在写“活着”系列的第三部吗?
    王晋康:嗯,是第三部。最近考虑了故事梗概,但是不太满意,还需要修正,写一个长篇最难的其实是梗概,它构建了小说的完整的框架。就我个人的感觉,它对一部长篇小说写作的重要性最少是百分之五十。
    问:您现每天用来写作的时间有多少?
    王晋康:现在应该有5个小时以上,精力不够,每天写三千到五千字吧。
    科幻发展:放慢脚步,切勿拔苗助长
    问:能否谈谈您对中国科幻发展的看法和建议。
    王晋康:我的年纪在科幻界差不多已经是活在世上的恐龙了,属于过去的时代。眼下的科幻作品中有一些我并不是很欣赏,但我不敢说自己的意见就是对的。作为一个即将退役的老作者,站在河边看着就行了,一个人的建议并不会改变河流的流向。
    问:您是否觉得目前是科幻产业发展的好时机?
    王晋康:是的,形势喜人。不过多少有点拔苗助长的味儿,我更希望脚步稍稍放慢一点。科幻文学和经济发展是正相关的,只要经济发展起来了,科技氛围越来越浓厚,科幻小说绝对不会消亡,肯定要发展下去。只要科幻小说的文本上打好了基础,后面带着整个价值链就上来了。
    但就影视产业来说,真正有科幻情结的影视从业者还未成气候。当然现在影视界已经有很多科幻迷了,但是掌握话语权的还不是太多。我觉得还是要沉淀一下,等到真正有科幻情结的人掌握了话语权,中国的科幻电影才能真正的大发展,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现在九十年代的年轻人都快三十岁了,时间很快。
    问:国内的科幻作家的作品你有没有喜欢的?
    王晋康:当然了。国内作家和我个人风格比较相近的有大刘、何夕、张冉、陈楸帆,我都比较喜欢。其他人比如说韩松,他和我们几乎是处于两个极端,但是他的作品我也很喜欢,风格诡异、黑暗,有不一样的味道,是很好的作品。
    (采访于2016年5月)
    采访者简介
    姚利芬,博士,中国科普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科普创作》执行编辑。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