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复仇男人”到“同情男人”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1983年所著《女魔头的人生与爱情》一书风靡英美文坛(小说主人公原来是一位家庭主妇,平日恪尽职责相夫教子,却饱受家人的轻贱,并被丈夫抛弃,后来她摇身一变,整容实施报复计划,将前夫玩弄于股掌之间,反倒坐享一切)。书中似乎既有女权主义思想,又有对于它的质疑。该书在出版36年后仍然畅销,在很多读者中引起共鸣,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韦尔登:创作《女魔头的人生与爱情》的时候,我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我认为这部小说在更大意义上是关于妒忌而非复仇。丑女自然容易嫉妒美女,因为美女们往往得到最好的男人、最棒的工作、最佳的爱情。相貌平庸者或许是天生丽质者的10倍之多,但是后者获得的关注是前者的10倍,在书中、荧屏上或是政治上均是如此。 妒忌令人感到痛苦,但报复不是解决之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女主人公露丝(Ruth) 聪明、勤劳,但长相欠佳。遭丈夫波勃(Bobbo)抛弃后,她用尽一切办法把自己变成丈夫的情妇那样,外表漂亮,头脑简单。露丝只是希望自己为丈夫所爱、所珍惜、所需要。这是女权主义吗? 露丝想要得到爱,但是却不够可爱。通过整容手术,她几乎取得了成功,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看来,可爱不仅仅是拥有一副好皮囊。露丝为人品德欠佳:她烧毁了自己的房子, 抛弃了她的孩子,还把波勃投入监狱。而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赚到足够的钱来支付整容手术费用。然而,认同露丝的读者们认为,小说的核心是复仇而非嫉妒。这本书大获成功,而我被贴上摇摆不定的女权主义者这一标签。 这本书之所以仍然引起很多读者的共鸣,是因为社会虽然变了,但有些人的思想没有变。女人仍然羡慕她们更漂亮的姐妹,有的女人仍然厌倦家庭生活,想要烧毁自己的房子,想抛弃不争气的孩子,想让婚姻破坏者受到惩罚。这些愤怒的情绪今天仍然存在。 《中国社会科学报》:与《女魔头的人生与爱情》相比,您2004年的小说《男人陷阱》(Mantrapped)在观念和内容上都有相当的变化,甚至探讨了今日男性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从看似“复仇男人”到“同情男人”,除了您对女权主义有所反省,是否也是由于您生活经验的积累? 韦尔登:我有四个儿子、三个继子,没有女儿,自然也看到他们因为一些女人的无端嘲弄、抛弃而受到伤害。如果我有女儿,我也一定会了解到一些同样无情的男人。 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孩童时期,我没有父亲的陪伴。那时的我将男人视为与世界作斗争的英雄, 认为他们神秘、奇妙,双脚如黄金般坚韧。我发现很难消除这些浪漫的想法,相反,它们不断得到强化。而在我的孙女们看来,男人都是泥足。 十几岁的时候,我崇拜男人,但是随后60多年的经历,自然也让我的观点有所改变。 如今的女孩似乎觉得男人比女人低劣,很多男人暴力、粗俗、麻木不仁。相比于如今的这种观点,我认为我当初傻傻地崇拜男人的信念反而让我更有可能拥有幸福快乐。我现在认为男人是弱势的小男孩,他们都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中国社会科学报》:无论是“复仇男人”,还是“同情男人”,无论是偏激离奇还是回归平静,您的作品一直试图在两性关系中找到一个适当的平衡点。那么,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该如何找到这种平衡点呢?在您看来,什么是理想中的两性关系? 韦尔登:我想理想中的两性关系应该是阴阳搭配协调,是符合大自然意愿的两个对立面相结合。当今有人想要找到完全对等的伴侣,希望对方与自己的思想和感受是一致的,我认为毫无意义。即使你找到了这样心仪的完美对象,你或者对方可能很快就觉得无聊而分手。最好是寻找“不完美先生”而非“真命天子”。不完美的他反而会更有趣,关系反而可能持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