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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声处听惊雷——序《一粒微尘》

http://www.newdu.com 2019-01-10 《山花》 李寂荡 参加讨论

    祥夫先生要将在《山花》发表的小说结集成册,出一本小说集。我们搜集下来,一共有九篇中短篇,十八万字。在《山花》发表的时间,从2001年的短篇《菜头》到最近的、2018年的中篇《一粒微尘》,时间跨度十七年。从发表的时间跨度和发表的作品数量与质量,不难看出,一方面,祥夫先生是《山花》的重要作者,另一方面,他对《山花》的支持可用“鼎力”来形容,可用“一以贯之”来形容。而这时间跨度,《山花》经历了两任主编,何锐老师和我。这一时间跨度也大致是我到《山花》的时间。
    祥夫先生是一个率真的人。他小说写得好,画画也画得好,有才华,却没架子。他是平易近人的,你看他微信朋友圈,他是有问必回,哪怕对方是籍籍无名的文学作者或者疏于交往的人。这一点是让人意外的,现在有的作家,才气不大,脾气却很大。为什么会这样呢?要么是其盲目自负,真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走路时仰头看天,鼻孔对人;要么的确知道自己才疏学浅,以脾气掩盖自己的才气。祥夫先生是有趣的人,与他在一块,他谈笑风生,会将快乐传染给你;他好酒,好交朋友,喝酒从不推三阻四,往往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而每饮往往必醉。而就是这样率真而快乐的人,写出的文字却是苦涩的、沉重的、发人深思的。譬如,中篇《寻死无门》讲述的是一个人查出癌症后想卖肾给妻儿留一笔钱,卖肾不成想制造“车祸”获赔偿也不成,确实是“寻死无门”,写出了底层人的绝望与悲哀。
    我总相信,文如其人,“我手写我心”,文字只要是真诚的,又怎么不会“文如其人”呢?的确,有的作家在生活中的表现与在文字中的表达有时是一致的,而有时反差很大:可能在文字中是悲悯的,多愁善感的,但在现实中却可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剑拔弩张的。又怎么来解释这种现象呢?我想是这样的,一个作家的性格是多重的,在创作中他呈现的是一面,在现实中他呈现的是另一面,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一面。
    小说要表达人情世故,要写出人性的幽微,生命的欲望与挣扎,你看着笑呵呵一脸无邪的祥夫先生,是很难想象他会写出他那样的小说的。生活中,他更像一个举止无羁的诗人。祥夫先生喜欢戴墨镜,不仅是在户外,在室内也不摘下来,是近视墨镜那种。你看不见他的眼神,他的眼睛躲在墨镜后面,可能在观察,在考量。表面上看,可谓是不露声色,这正如他的小说。
    在他发表于《山花》的小说中,《愤怒的苹果》与《一粒微尘》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
    《愤怒的苹果》这题目让人想起美国作家约翰·斯坦贝克的小说《愤怒的葡萄》,该小说写的是农民破产、逃荒的故事。苹果为何愤怒?小说中写到丰收在望的苹果因为遭到“践踏”而腐烂,犹如愤怒,其实愤怒的是苹果的主人,小说的主人公。小说中写到的那个基层干部,无知、贪婪、无畏、狡诈,果园的主人亮气试图与其斗争,却反遭暗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小说中写到的村民,在村支书的教唆下,疯抢苹果,糟踏果园。这让人想起古斯塔夫·勒庞说的话,“我们从原始时代继承了野蛮和破坏性的本能,它蛰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孤立的个人在生活中满足这种本能是很危险的,但是当他加入一个不负责任的群体时,因为很清楚不会受到惩罚,他便会彻底放纵这种本能。”(《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阅读《一粒微尘》的情景。心潮起伏,却又无比沉重。作为编辑,阅稿无数,能被所阅作品打动,寥寥无几,《一粒微尘》写得扎实、丰满,对我的冲击,除了叙事的技艺之外,更在于所写内容的特别。当下很少有作家去触碰这样的题材了。因此,不得不感佩作家的勇气与良知。读完这篇小说,心里满是愤怒与哀伤。这应该是多年来我读到的最有力量的一篇汉语小说。
    耳熟能详的鲁迅对悲剧的定义“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用于这篇小说是再恰切不过,在这里更准确地说,是把美毁灭给人看;“被侮辱与被损害”这词用于小说的主人公也是恰如其分。在时代的洪流中,人如飘萍亦不能,而是被洪流所裹挟,所粉碎。小说让我们看到,一个善良、美丽、贤惠的女子怎样被一步步地逼入绝境,以至疯癫。在洪流中,她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而又孤单无助。人的尊严丧失殆尽,作为人的要求已降到最低,“只要能活下去”,如此也很艰难。小说让我们看到了人的邪恶、残忍、狡诈,在这样的洪流中被最大化地释放,人变成了野兽与魔鬼。在这样一种生存状态中,一个善良美丽的人的命运可想而知,她犹如猎物,四处是陷阱,是瞄准的枪口,如一只奔逃的梅花鹿,或者羚羊,才脱狼爪又入虎口,即使是她的学生,也加入了迫害的行列。这里,我们看到了“乌合之众”的破坏性力量,当人作为个体时,犹如涓涓细流,一副温良谦恭的样子,而当这些涓涓细流汇合在一起时,就犹如爆发的山洪,其所产生的力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几何级数猛增,这样的力量可以是正能量,也可以是负能量。作为负能量,往往假以“正义”“道德”之名释放,释放时理直气壮,自以为是伸张正义,其实是发泄隐藏的施虐的本能,而“法不制众”的心理,让这样的力量不计后果,不仅不会因为施虐受到可能的惩处,甚至还会受到表彰,因而释放起来肆无忌惮。可怜的是被这种力量所摧残的生命。
    祥夫先生是画家,他画花鸟虫鱼。我见过他的画,是写意与工笔的结合,画如其人,他的性格是既有写意的一面,又有工笔的一面,既旷达又细腻。他画的红蜻蜓就画得极为细腻,画的蜻蜓的翅膀,纹路清晰,所谓的“薄如蝉翼”,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只不过,这是“蜓翼”。画家的细致,在文字中,转化成了作家笔墨的细致,他写果园的光影,“果园里总好像是要比别的地方黑得早,是树挡住了西落的太阳,但从树缝儿里筛落的太阳又似乎比别处的格外亮快。”(《愤怒的苹果》)又譬如,《一粒微尘》中写主人公被奸污时,是这样写的,“李书琴被推动着,身体一前一后地跟着动。她不用不停地往上撩垂下来的长发了。”因为她的头发已剪掉,而之前是长发,随时是会垂下来的。刻画越细,给人的印象越深刻,在《一粒微尘》里有许多细致的描写,显现出场景的真实,故事的真实,而越是真实越让人痛心。这或许就是细节的力量吧。
    祥夫先生的小说叙事,不疾不徐,沉稳之中,逐步积累力量,最终爆发,爆发之后,戛然而止,不拖泥带水。小说能让人一口气读完。情节不复杂,但却步步紧逼,冲突激化,如飓风的形成,风力呈几何级数递增,最后形成摧枯拉朽之势,形成狂澜之际,随着主人公一声愤怒的自戕的枪响,或者一次如意算盘的落空,或者人物沦为疯子,突然间风平浪静。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所写,“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叙事结束,而留给读者的感慨与思索才刚刚开始。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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