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学术理论 > 古代文学 >

论言意与性情之诗学关系(2)

http://www.newdu.com 2019-01-09 《江淮论坛》 刘运好 吴强 参加讨论

    二、内涵:言意与性情的意义包蕴
    魏晋玄学的言意之辨,既生成于传统哲学对语言的认知,也生成于魏晋文人对文章表达的思考。在中国文学中,应用性文体和文学性文体、哲学与文学不仅具有同源性,而且也无截然的界限。即使在魏晋文学自觉之后,文学与非文学界限依然相当模糊,这不仅是中国文学的特点,其实也是世界文学的特点。刘若愚《中国文学精华》一书开头就谈到这一问题。[8]因此,言意关系自然也就成为魏晋玄学无可回避的一个学术命题。
    汤用彤先生认为“言意之辨盖起于识鉴”[9],实际并非如此。从现存文献看,魏晋言意之辨,第一,产生于经学文本语言与意义关系的认知。如三国巴蜀秦宓《对或问自比巢许四皓》云:“仆文不能尽言,言不能尽意,何文藻之有扬乎!”[10]是时,玄学的识鉴尚未产生,中原月旦人物的识鉴方式距离巴蜀似乎也比较遥远,因此秦宓言意论受“识鉴”的影响必然非常微弱。他所说的“文不能尽言,言不能尽意”,不仅在时间上比产生于魏晋之际的“才性”论要早很多,而且其结论的立足点是六经之文、河洛之书,并非人物识鉴抑或才性论。第二,产生于易学现象与意义关系的认知。如《辂别传》云:“夫物不精不为神,数不妙不为术,故精者神之所合,妙者智之所遇,合之几微,可以性通,难以言论。是故鲁班不能说其手,离珠不能说其目,非言之难,孔子曰‘书不尽言’,言之细也,‘言不尽意’,意之微也,斯皆神妙之谓也。”[11]822管辂擅长《易》,其所论之现象与意义的关系,乃立足《易传》,亦非人物识鉴抑或才性论。也就是说,魏晋时期的言意论最初乃是源于从接受和认识的角度,阐释文本的语言与意义、现象与意义的关系问题。
    魏晋时期的言意之辨,可分为言尽意派、言不尽意派和折衷派三种类型。就诗学的影响而言,不仅创作主体藉言意以表达性情,言意论与性情论存在着二元同体的关系,而且诗歌文本以性情为言意的内核,言意论与性情论也存在着意义包孕的关系。
    “言不尽意”论始于魏之荀粲(209?-238)。他所提出的言不尽意观点,虽是比较典型的玄学思维模式,成为正始玄学的先导,然其立论的基点仍然落实在《易传》的言意表达特点上。何邵《荀粲传》曰:
    粲诸兄并以儒术论议,而桑独好言道,常以为子贡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然则六籍虽存,固圣人之糠秕。粲兄俣难曰:“《易》亦云圣人立象以尽意,系辞焉以尽言,则微言胡为不可得而闻见哉?”粲答曰:“盖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举也。今称立象以尽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辞焉以尽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则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蕴而不出矣。”及当时能言者不能屈也。[11]320
    荀粲接受庄子言意论的观点,从哲学角度论述了《易传》之象与意、言与意的关系问题。认为幽微之理,物象不能包举。意尽象中,则不能通于象外之意;系辞之言,不可达于言外之意。象外之意,言外之意,又非言象所能表达。这一理论再通过两晋僧侣以“象外之谈”“韵外之致”等抽象范畴阐释佛教义理的特点,就深刻地影响了中国诗学,尤其是后来司空图、严羽的诗论。
    荀粲的言不尽意论固然没有论及性情,却成为诗人抒写性情的一种手段,陶渊明《赠羊长史并序》曰:“清谣结心曲,人乖运见疏。拥怀累代下,言尽意不舒。”[12]所谓“言尽意不舒”,即言虽尽而情性并未畅达,正是因言抒写性情的诗意表达。而从言不尽意到追求言外之旨、象外之意,其中又交织进中国史学“微言大义”的书写传统,由哲学、史学而渗透到诗学之中,就成为“意境”与“韵味”的本原——而意境、韵味显然都无法脱离文学独抒性情的审美本质。谢灵运《山居赋序》曰:“抱疾就闲,顺从性情,敢率所乐,而以作赋……意实言表,而书不尽;遗迹索意,托之有赏。”[13]所谓“意实言表,而书不尽”云云,实际上是说抒写的性情乃在语言之外,这似乎可以看作是荀粲言不尽意论影响的直接表征。
    “言尽意”论以西晋欧阳建(269-300)为代表。按照欧阳建所引的观点,正始玄学的才性之辩皆以言不尽意论为“谈证”。而欧阳也正以此为驳论对象而展开论述。其《言尽意论》曰:
    有雷同君子问于违众先生曰:“世之论者,以为言不尽意,由来尚矣。至乎通才达识,咸以为然。若夫蒋公之论眸子,锺、傅之言才性,莫不引此为谈证;而先生以为不然,何哉?”先生曰:“夫天不言,而四时行焉;圣人不言,而鉴识存焉。形不待名,而方圆已著;色不俟称,而黑白以彰。然则名之于物,无施者也;言之于理,无为者也。而古今务于正名,圣贤不能去言,其故何也?诚以理得于心,非言不畅;物定于彼,非言不辩。言不畅志则无以相接;名不辩物则鉴识不显。鉴识显而名品殊,言称接而情志畅。原其所以,本其所由,非物有自然之名,理有必定之称也。欲辩其实,则殊其名;欲宣其志,则立其称。名逐物而迁,言因理而变。此犹声发响应,形存影附,不得相与为二。苟其不二,则无不尽,吾故以为尽矣。”[14]1153
    此文所论充满抽象思辨的色彩。一方面从存在的角度,认为物与理是先于言的具象的客观存在,因此言与物、言与理,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另一方面又从文化的角度,认为语言是形于物的抽象标识符号,现实中人们因言得理,因名得物;言与物、言与理的本质是名与实的关系,二者一旦构成对应关系,也就形成了统一的关系,因此言可尽意。突出语言的社会文化性,是其言尽意论的逻辑基础。
    虽然欧阳建的观点由《周易·系辞》引申而来,所论言意关系,亦从玄学立论,然而,以“言不畅志,则无以相接”,强调表达者因接物而畅达情志,以“名不辩物,则鉴识不显”,接受者因概念(名)而鉴识物之意义。从创作和鉴赏两个维度论述了文学的因言得意、缘物抒情的依存关系。而且他所言之“情志”,还有理、象、意等多重内涵,既与陆机“缘情”说构成了横向联系,丰富了传统的“情志”说,也与玄学性情论产生了直接关系。
    折衷“言尽意”与“言不尽意”说的代表是王弼,其《周易略例·明象》有详论。这里须简要说明的是,王弼哲学体系以无为本,以“名教出于自然”为核心观点。所论《周易》之言、象、意的关系,实质上是一个哲学命题。《周易·系辞》认为“言”“象”可以尽意,王弼继承《周易》的观点,又折衷庄子之说,辩证地论证了言、象、意三者的关系。在肯定“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的前提下,进一步认为:一方面“意以象尽,象以言著”,三者构成一种统一关系,与“言可尽意”说内涵一致;另一方面,“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三者又构成超越关系,与“言不尽意”说相类。王弼哲学的明显特点是援庄释《易》。《易》主张言意的统一性,而庄子主张言意的超越性。凸显超越性,是王弼语言观的基点。惟因言意的超越性关系,使言和意又并不形成唯一对应的关系,“是故触类可为其象,合义可为其征。义苟在健,何必马乎?类苟在顺,何必牛乎?爻苟合顺,何必坤乃为牛?义苟应健,何必乾乃为马?而或者定马于乾,案文责卦;有马无乾,则伪说滋漫,难可纪矣。”[15]一种语言概念的意义,可以用多种卦象象征之,如果胶着于卦象与卦义的对应关系,则“伪说滋漫”。这就进一步论证了言、象、意三者的超越性。
    然而,王弼也以《易》而改造庄学。庄子只论言意,而王弼将《易》象引入庄子言意之辨中,使“象”成为沟通言意的中介。而“象”一旦进入诗学领域作为审美意象时,就成为主体表达性情的主要手段,所以《文心雕龙·神思》特别拈出“意象”一词。可见,仅就这一点上说,王弼的言意论与性情论有着潜在关联,其“性其情”的观点也是建立在这一哲学基点上。
    综上,言尽意者突出了语言的表达属性,着眼于概念(名)与表达对象(实)意义的对应关系,揭示了语言交际功能的奥秘。此后,王僧孺《慧印三昧及济方等学二经序赞》概括曰:“虽书不尽言,言非书不阐;言不尽意,意非言不称。”[16]134失去了语言,人类文化传承、思想积淀,就成为梦幻空花。言不尽意者突出了语言的限制属性,着眼于概念(名)与表达对象(实)意义的不可周延性,揭示了语言可能产生联想的奥秘。故萧衍《注解大品序》曰:“夫学出离,非求语言,应定观道,以正宗致。”[17]超越语言,回归澄澈的心灵,藉联想以“观道”,以获得正确的宗旨韵致。折衷论者既突出语言的表达属性,又突出语言的限制属性,从表达与接受的双重视角阐释了语言双向存在属性的奥秘。萧衍《大般涅槃经义疏序》又曰:“非言无以寄言,言即无言之累;累言则可以息言,言息则诸见竞起。”[16]137佛教义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言即累义;然不言则义理不明,各种见识蜂起。故既须“寄言”,又须“非言”。显然又将王弼的言意论推进了一层。从诗学的角度上说,语言的意义正在于抒写性情,而熨帖于文本中的性情,可能是具象的生命直观,也可能是抽象的哲学启示。言意与性情构成了指称和被指称的包孕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