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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宗刚:震颤灵魂的红色传奇

http://www.newdu.com 2019-01-02 《青春•中国作家研究》 张宗刚 参加讨论

    在中国革命史上,雨花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庄严的丰碑,神圣的殿堂;而雨花台精神,更是闪耀的明灯,光辉的明镜。作家张新科历时两载,创作完成了这部取材于雨花台英烈的长篇小说《苍茫大地》。全书50章45万字,以雨花台烈士、我党历史上第一个留德博士,原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河南省委书记许包野事迹为原型,通过丰富鲜活的故事情节,塑造了一个心怀崇高信仰和民族大义、以天下为己任的革命者许子鹤的形象,还原了风雨如晦年代仁人志士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呈现出昂扬厚重的史诗品格。
    《苍茫大地》笔法细腻,功底娴熟,体现出史实、战争、谍战、言情、悬疑、侦探诸元素的有机整合。小说秉持合理虚构能力和出色写实能力,人物关系的设定和情节的构想力求繁复,往往多维交织,多而不乱,跌宕起伏,丝丝入扣。北伐战争、五卅运动、“四·一二”政变、国共合作、白色恐怖、抗日救亡、解放战争……种种历史事件和时政的变迁交互呈现,引人入胜;人物对话则认真考究,绘声绘色,富于张力。
    小说开篇即引用法国作家大仲马名言:“Mourir pour la patrie, c'est le sort le plus beau, le plus digne d'envie!”(为祖国而死,那是最美的命运,最值得的愿望啊!)画龙点睛地渲染出特有的阳刚之气和崇高之美。为了创造一个平等、自由和美好的理想社会,无数先驱者忠贞不渝,赴汤蹈火,彰显伟大人格。主人公许子鹤出生于泰国华侨富商之家,以优秀成绩在家乡澄海上完小学中学,17岁考入北京大学数学系,在革命者恽长君、邓翰生影响下接受进步思想;后赴德国哥廷根大学留学,期间结识朱德并经其介绍入党,博士毕业即受命前往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掌握秘密战线工作方法。回国后他以上海大学教授身份从事革命活动,尽展其超群的谍战才华和严密的思维能力。许子鹤天资聪颖,过目成诵,文理兼通,心思绵密,堪称人中龙凤。因了信仰的力量和道义的召唤,他抛却荣华富贵,放弃远大前程,走上了一条荆棘与鲜花交织的不归路,成长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职业革命家。奔走于血雨腥风,许子鹤先后在上海、南京、河南担任中共地下组织领导人。他在大上海期间神出鬼没,多次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被法租界惊呼为“上海之狐”。许子鹤被捕后受尽酷刑,断然拒绝蒋介石的劝降,直至慷慨赴死。如是,从“皎皎白驹,其人如玉”的美少年,到谍海驰骋热血化碧的革命者,一代英豪气贯长虹,谱写出壮丽史诗。
    国共两党,官方民间,江湖黑道,三教九流,在作者笔下面面俱到,生成环环相扣的传奇魅力。《苍茫大地》结构宏大,亦俗亦雅,它以广阔的时空跨度,紧扣现代中国历史脉络,叙事波澜横生,暗潮涌动,别具一种艺术感染力和情感冲击力。铲除冒充河南省委书记的叛徒许凤山、组织刺杀日本华北特务头子吉川贞佐、猎杀汪伪76号特务总部大汉奸熊昌襄、为新四军从海外筹集大量药品、策反国民党空军飞行员驾机起义……许子鹤们在险象环生的大时代屡建奇勋,书写着大智大勇的传奇,种种惊心动魄殊死搏杀的历史场景,堪称义薄云天,血性昂扬,张力十足。《苍茫大地》,这样一部震颤灵魂的红色历史传奇,呈现出如火如荼的时代气息,更不乏鲜明的现代意识。
    峥嵘岁月,青葱年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从陶醉于数学王国、沉迷于数学之美,到立志唤醒国民、做时代弄潮儿,主人公的这一转变,充分折射出历史选择的必然性与合理性。正是感受到弱国子民的屈辱和无助,许子鹤认识到:数学不能昭雪民族耻辱、捍卫国家尊严、驱除时代黑暗。明乎此,他走上了一条壮怀激烈的不归路。许子鹤与邓翰生探讨“人的一生有多少有效时间”,意识到“人活一世,只顾自己吃喝拉撒,与猪马牛羊何异”,发散着热血贲张的硬汉气质。小说中一众人物,写来都栩栩如生,除了许子鹤的良师益友兼指路明灯邓翰生、恽长君等,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小人物如罗琳、张宜珊、魏乾、耿之江,小说都予以认真勾画。
    正如恽长君绝命诗中的名句:“留得豪情作楚囚”,在历史转折的重要关头,多少理想主义者不计个人得失,不畏艰难困苦,执著播撒救国救民的火种,抱诚守一,九死未悔。《苍茫大地》不说教,不训诂,于字里行间,自然生成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式的崇高美。许子鹤在苏联学习期间,莫斯科东方大学开设的隐蔽战线工作所需要的技术技能课,包括化装隐蔽、辨识陌生人特征、防跟踪与脱身、笔迹识别、密码使用、武器使用和实战格斗技术等,书中一一道来,重现了彼时代种种真实的样貌,令人大开眼界。值得称道的是,共产党人既具凛然大义铁血肝胆,也有美好的爱情憧憬、深切的人性关怀和悲悯的菩萨心肠。如身为洋博士的许子鹤,和村姑妻子叶瑛从慢慢沟通到相知相爱的过程,仿佛轻喜剧般令人解颐。而在南京锄奸行动中,杀死敌侦缉队长吉键后,许子鹤马上赶到吉键家中向两位老人送了母鸡、点心和一笔钱,并告知吉键外出公干,好久不能回来,让老人不必挂牵;枪杀叛徒夏广泽时,许子鹤告诫部下必须等现场卖花的小姑娘走出咖啡馆几十米外才能开枪,因为不想让小姑娘看到她那个年龄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样体贴的细节,最是令人动容。
    《苍茫大地》是红色传奇,也是文化小说,流荡着鲜明的人文气息。从《圣经》到孔子,从《伊利亚特》到裴多菲,书中都有熟稔自如的诗文援引。这样一部接地气的学者小说,作者在中西文化时空中自由穿梭,行气如虹,文采斐然,叙事流程如阪上走丸,读来不免沦肌浃髓。如介绍潮汕美食蚝仔烙和冰糖莲藕的做法,许子鹤组织一帮孩子跳澄海村民创造的“蜈蚣舞”,在许子鹤主持的魏坤和罗琳婚礼上的《撒床歌》等,颇具地域风情和民俗色彩。小说展现了东方文明的源远流长、西方文明的璀璨瑰丽,以及文学、哲学、美学、数学等学科交融的魅力。作为留德博士和教授、博导,作者张新科文笔含情,感同身受,以其对西方文化的贯通和对传统文化的熟稔,令人服膺。小说在起承转合中,不时突显高屋建瓴式的政论风格:“年轻的许子鹤和朱德不知道。但两人心里清楚,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如春天般温暖,不如夏天般炽热,不如秋天般绵长,但却逐渐灿烂明朗,这是一种乍暖还寒,一种由负及正,一种脱茧去缚的力量积聚过程……”还有国民革命军北伐:“两个年轻的政党所引领的革命力量犹如两股躁动的江水在广州交汇,日夜不息地盘旋、激荡,酝酿着一场更为凶猛的洪流……”字里行间发散着鲜明的思辨气息与诗性品质,高度契合了大时代的氛围和特征,有效拓宽了文本空间。
    除却人物之美和故事之美,语言之美也成为作品的一大特色。小说写阳春三月风物:“这个时节的中国,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春风吹绿江南岸。这个时节的德国,山坡、田野、湖畔、房前屋后开满了紫色、蓝色、白色的矢车菊,莱茵河两岸山巅的城堡插上了春天的旗帜,一首首轻快的行船曲激荡起一排排波涛,升腾起一朵朵浪花。”简洁复绚烂的笔调,彰显出色的物象描摹能力,诚为美好生命的颂歌。许子鹤的红颜知己、德国美女克劳迪娅则是:“高挑的个头,金色的头发,还有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白皙的皮肤、丰满的胸脯,浑身散发着青春与激情。”流畅质朴,呈现出白描的魅力。“许子鹤很多次梦到自己怀里拥抱着一位漂亮的女孩儿,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儿——长发披肩,身体白皙圆润,像水一样纯洁,像云一样轻盈……”诸多荡漾着青春气息的文字,富于强烈而真实的生活质感。
    《苍茫大地》既有急管繁弦的传奇故事,亦不乏悠然出尘的写景抒情。如写哥廷根的秋天:“不冷不热的太阳从早到晚把宁静小城涂成了三种颜色,清晨是红色,中午是白色,傍晚是金色。随着三种颜色的变换,许子鹤的心情也在转换,早上是满满的期望,白天是昂扬的斗志,傍晚则是沉甸甸的收获……”以物写心,移步换景,情随景迁;“秋阳朗照之下的万湖,俨然是一块温润的美玉。湖水通体澄澈,水面波光粼粼。阳光与波纹糅合,幻化出奇丽的光影,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应俱全。湖岸上人们或行或坐或卧,愜意地享受着阳光柔和的暖意。湖畔大片大片的草地犹如给大地覆盖了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草地四周广阔的原始森林黄灿灿一片,宛如大地上筑起了一道高高的金色幕墙。”笔力婉转多姿,兼具东方水墨画和西洋油画般的复合穿透力。就连许子鹤解救溺水的王全道一段,小说写来亦跌宕细腻,呈现出优秀的文字描摹功夫。
    作品取材于民国,语言往往典雅整饬,在叙述话语、人物腔调的操控方面颇为妥贴得当。如澄海中学吴校长写给许子鹤的信:“数字分正负,地亦分南北。既然有南北,亦即有冷暖,此为天道之长,无人更变。正确之态度,唯有应变以适之……”蒋经国劝许子鹤的话:“现在国家急需像您这样的栋梁之才,开天辟地胆识壮,融冰化雪风物长,咱们摒弃前嫌,往后看如何?”均以考究的语言,古色古香地复原了激情岁月的气息。还有邓翰生写给许子鹤的信:“一个国家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领地,她的人民就会脖架钢刀,身披枷锁,变成无巢之流莺,无穴之奔兔,无渊之枯鱼……”其口吻语感,宛然呈现出既往年代的氛围和特征,颇具辨识度。许子鹤在充分思索生命与自由后发出如是感想:“爱有大爱和小爱之分,小爱成全自家,大爱成全国家。两者于一人之经历中兼而有之,是万幸人生。如果两者不可能兼得,我决定弃舍小爱,选大爱。”纵论滔滔,格调高昂,读之令人感奋。小说最后写许子鹤在狱中面对夜空的遐想,则运用意识流手法,一展铁血搏杀中的诗性:“这是哪里的夜空呢?是澄海的吗,不全是。是上海、哥廷根、莫斯科、南京、河南的吗?也不全是。那不是许子鹤熟悉的夜空,是陌生的夜空,是静谧的夜空,是灿烂的夜空,那是未来的夜空啊!”美质流溢,弥足动人。
    《苍茫大地》事件多、头绪多、线索多、人物多,缘此支撑起浩瀚深邃的文本格局,生成欲罢不能的阅读魅力,但也偶有细部的不检,令人遗憾。如23页“他知道了八国联军火烧北京圆明园的罪行”一句,即颇为刺目,众所周知,当年火烧圆明园的侵略者不是八国联军而是英法联军。82页写克劳迪娅与许子鹤谈论汉字中“的”“地”“得”的区别,事实上,结构助词“的”“地”“得”的用法,应属新中国成立不久大陆全面实施汉字简化方案之后的问题,小说的背景乃是民国繁体字时代,彼时与当下语法体系中“的”“地”“得”相对应的助词,基本统一为“的”或“底”。对于任何一部鸿篇巨制来说,除了枝干的粗壮、结构的合宜,种种细枝末节同样不容忽视,这是需要作家们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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