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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庐》：家国叙事与史诗书写肖亦农的长篇小说《穹庐》，先后看过两遍，每次阅读都很吸引人，都有新鲜感。肖亦农长期关注布里亚特人的历史与文化，十几年来在史料搜集、人物采访和实地踏访等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积累了丰富的素材，这使他在写作之前，就实际上成为了国内少有的布里亚特人的研究专家。所以，以小说写作的方式为布里亚特人立传，在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是非做不可的工作。 布里亚特人有着丰盈而传奇的历史故事，肖亦农也有着编织引人故事的不凡功力，但整个《穹庐》看下来，不仅故事丰繁而传奇，而且人物特别生动而传神，尤其是噶尔迪老爹这个人物，身上葆有多种相互矛盾的成分，从而使其性格因多重而复杂，因复杂而独特，成为名副其实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从这个意义上看《穹庐》，可以说这部作品，是一个人物支撑起一部作品，一个人物表现了一个族群，一个人物揭示了一段历史。 噶尔迪老爹与萨瓦博士在议论草原氤氲不明的政治斗争的背后推手时说，这个人“是有着童心的老顽童，也一定是把战争握在手上把玩欣赏的老混蛋”。其实，这话也完全可以用来形容噶尔迪老爹自己。他为了解救布里亚特人的梅毒蔓延，不惜重金从俄国请来萨瓦博士，慷慨买下圣日耳曼医院；他的一句话，可以使一个女人嫁给一副马鞍，他震怒起来，可以把儿子捆绑起来甚至要烧死祭天。在他身上，神性与魔性、人性与兽性、雄性与匪性，水乳交融、相随相伴。这些复杂而独特的个人性情的形成，既和布里亚特人的游牧文化、传统习性有关，更和他们长期以来飘零于社会边缘，孤悬于祖国之外的处境有关。雄浑而强悍，保证了噶尔迪老爹的族群群主的地位，重友而亲民，维系了迁徙中的布里亚特族群的安稳和和谐。布里亚特人能从灾祸围困、朝廷遗弃的困窘境地存活下来，噶尔迪老爹堪为首功；而这个族群终于从万里之外经由不断“转场”，最终回到额尔古纳河东岸，更是由于噶尔迪老爹的坚定引领。 看起来似乎懵里懵懂的噶尔迪老爹，实际上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并不糊涂。比如，他对于列宁，始终保持应有的敬意；对于日本人的侵扰，他毫不含糊地予以坚决抗争。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抱定“我得把活着的大家带回大清去”的坚定信念，使他克服重重艰险，终于带领千余部族回到祖国，并在进入中国边防获得通关凭证时，他泪流满面地喊道：“我的孩子们，从现在起，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了！”什么叫不忘初心，什么叫心系祖国，噶尔迪老爹在这一刻，把这些情愫、情结与情怀表达得淋漓尽致，诠释得无以复加。 我以为，噶尔迪老爹这个人物，读解不尽，评说不完，有了这个不可替代的独特人物，拥有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穹庐》这部作品就会留存下来，流传下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