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写的科普书 李淼从没有想过这样来设计自己的人生:前几十年在物理研究的世界驰骋;近十多年在科普的路上狂奔;未来想成为像《枪炮、细菌和钢铁》作者戴蒙德一样的作家。 刚从央视《朗读者》的舞台上下来,参加完南国书香节,手上正忙着给科学类综艺节目《火星情报局》写“情报”,还在策划自己的新作。“现在的生活,除了科普,就是接受媒体采访”,虽然并不认同自己“网红科学家”的定位,和几年前的生活比起来,的确“喧嚣”不少。只是,在物理的“空间”里,他自有步骤。 中山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研究院院长李淼,在上世纪80年代,弦理论兴起之初,他是国内最先投入这一领域的年轻人之一。 成“朗读者” 天体、宇宙学、黑洞、引力、超对称规范场及其对偶理论,至今一讲起话来,就笑得前仰后合的李淼,将这些严肃话题糅合得一点也不违和。 “任何人都超越不了自己的时代”,尽管李淼仍走在时代前沿地,在中国做物理科普的红火程度“无人能出其右”,他仍大方承认自己难以消弭的“时代感”。 最近一次“时代感”的表现,是7月底李淼在央视《朗读者》中的表演。节目中,李淼朗读的是1978年发表在《人民文学》第一期的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这一期节目与发生在1978年,被称为“伟大转折,科学春天”的科学家大会相呼应。当时,节目需要老中青三代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科学家的配合来完成朗读。 “徐迟的这篇报告文学可以说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恰逢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天体物理学专业的人,去阅读这段文字,李淼说,“读到的是一代人的集体回忆。” “赢家”归国 上世纪70年代,还在读中学的李淼迷上了文学,“青少年时代一直做的是文学梦”。后来没把梦继续做下去的原因,是时代的“召唤”。“那个年代,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鼓励有志青年投身国家的科技和经济建设”。 李淼走了一条理工科学生求学的“赢家”之路:1982年,他从北京大学天体物理专业毕业后,考取了中国科技大学硕士,随后漂洋过海到欧美学习,最后“落脚”在芝加哥大学。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成了费米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助理。 正当大家都以为他会在美国继续闯荡时,1999年,李淼却选择了回国。那时候,回国还不是留学生的流行选择,李淼“逆流”而行的理由也很简单:响应国家的召唤。 “上世纪90年代,应该说是中国科学研究的又一个转折点,教育部设立了‘长江学者’,中科院开启了‘百人计划’”,李淼看到了中国科学界的决心。 那时,我国弦理论正在兴起之初,研究这一领域的李淼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学和学术机构都找到他。加上一些现实的考虑,李淼最终去了中国科学院。不过,最后真正决定回国的时刻,李淼并没有想太多,“现在看来是选对了,相对于留在国内发展,在美国我只能做普通教授。” 初尝科普 回国之后的李淼,踌躇满志,一心想在专业领域做出一番成就。在做科研的同时,他偶然发现科普写作。 2000年时,李淼给杂志写篇卷首语,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地想起这篇不到1000字的短文“写得非常痛苦”:“回国时间不长,用拼音输入法敲键盘不熟练”,整篇文章写了足足两小时。 不过,正是从这篇短文开始,李淼迈开了科普写作的步伐。 一开始,他主要是写BBS,把回国后在BBS上写的科普类文章集结成集出版。博客流行后,他开了“闲谈物理”的博客,在网上一下子就火了。 回国之初,学术上有所建树是李淼的首要目标,另外,“培养了一批物理学界的人才”,“比如中科院的研究员、清华的教授、中大的教授”。 近几年,李淼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做科普上:“年轻人都出来了,物理研究他们多做一些,我去干点自己更加擅长的事。” 潜心写书 2013年后,李淼开始把研究“沉淀”到做科普。之前也写过一些书,基本都是物理科学的专栏合辑,“《超弦史话》是一本相对专业的书”,他真正意义上认真写的第一本科普读本是2015年出版的《三体中的物理学》。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仍比较专业难懂,不过李淼从此摸索到科普写作的一些门道。 找到窍门后,2016年,李淼又碰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小学堂找到他,请李淼在微信上给7~11岁的孩子开课,就讲量子力学。当时,李淼觉得挑战还挺大,但觉得值得去做,没想到还很成功。 当时,李淼在微信课堂上讲了量子物理的四节课,后来,就把这四节课整理成文字出版。对这四本书的反响,李淼早了然于心:“肯定会火”。“我的内容更有趣更通俗,在修改时,我还能被里面的内容打动”。 谈起这些作品,李淼言语轻快了许多。“第一本《给孩子讲量子力学》非常受欢迎。”李淼认为,“这说明,真的要把精力放在这里。” 记者手记 不想为名利出书 采访前,设想过很多关于李淼的性格。在大部分人眼中,作为知名教授,李淼应该是严肃的,难以接近的。但当和他坐在一起时,发现李淼经常哈哈大笑,谈笑间宛如多年好友。面对提问,李淼也毫无保留,坦诚地分享自己的见解和感受。 虽然李淼在生活中给人的印象是亲和力十足,但在学术上,他仍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态度。 对待出书,他严格把控内容质量。他表示,不想为了名利而出书,而是希望实实在在出一些适合大众阅读的科普读物。希望增进大家对天文物理学的了解,让普通大众不再觉得天文物理学是一个“距离”很遥远的学科。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希望保持“学术该有的高度和严谨”,不想因为出书而出书,“宁愿花时间慢慢写”。 对话 感觉写诗更接近科研 广州日报:你写作时用怎样的风格? 李淼:要看怎样的题材,如果是科普类文章会相对比较口语化。诗歌的写作又不一样了,我喜欢唯美型的风格。 广州日报:有人说你是“爱玩跨界的物理大咖”,怎么定义自己? 李淼:热爱诗歌的科普作家(笑)。 广州日报:最喜欢什么样的诗歌? 李淼:没有“最”,德国诗人特拉克儿的所有诗作都喜欢,写《杜伊勒哀歌》的诗人里尔克也是喜欢的类型。他们的作品非常风格化。 广州日报:除了诗,还会尝试其他题材? 李淼:小说,说不定还有电影剧本。现在评价文学标准多元化,网络文学流行,特别是奇幻文学,不过缺乏文学价值。 广州日报:小说创作现在有没构思? 李淼:还没有,但我完全没有压力,不为功利写作。现在写科普,还有一定的功利之心,希望我的书畅销,希望版税多(笑)。 中国物理科普没人比我好 广州日报:有些人觉得大科学家做科普是杀鸡用了牛刀,怎么看? 李淼:很多专业层次比较高的人,总觉得给大众做科普是屈才,这完全错误,其实给越广大的人群做科普,越需要过硬的专业素养。虽然我现在不做那么多研究,但之前30年的积累非常重要。 广州日报:从做科研到给小朋友写科普,思路怎样转变?有没借鉴经验? 李淼:其实并没太复杂的转换。我那时候认识到,在中国,在物理方面做科普没有比我更好的,我不可能征求别人的意见(笑),现在也还可以这样说。 在科普写作中,有一些基本的方法:所有的概念必须有支撑图像;有趣就要讲故事。 广州日报:你以物理学家身份进行文学创作,是不是挺难觅知音? 李淼:确实。不过,我也不需要去找知音(笑),社会非常大,不必要囿于小圈子。我这么做,十年前还有很多人不理解,不过现在很多人都理解了。 广州日报:现在很多人做科普,有没有想过做成更大的产业? 李淼:现在做科普有很多商业化的操作。不想团队作业,因为质量很难把控。可能每个人追求目标不一样,科普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程。现在只要能写几本畅销科普书就好了。 广州日报:科研和科普,哪个更有成就感? 李淼:都有。以前做科研,一篇论文写完了,很有成就感。如果有人问,什么样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接近研究,我觉得是写诗,这是一种创造性的工作。我现在做科普是过程和手段,不是目的。将来我想写一本半科普半学术的东西,那种感觉会非常好。 广州日报:哪一种写作是你的理想? 李淼:我心目中的英雄是《枪炮、病菌和钢铁》的作者戴蒙德。他是一个科学家,他以科学的视角写人类历史。这是一本科普著作,但又提出了一些创新的观点,是一本学术著作。这样的作品,是我未来努力的方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