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思路向上攀登,我的思路向下流淌。在我的出生地青藏高原,海拔的高度和精神的高度不期冥会,也让我的眼睛含藏了些许蓝天的匀净和大地的无污染。然后我一路向下,来到齐鲁大地、中国海拔基准点的青岛,定居,写作,寻找,眼睛依然透着天真和纯粹,在寻找干净和无污染的一切。 不同的是,精神高地的干净是信仰的高端的单纯的,零海拔半岛的干净是世俗的凡庸的纷繁的。在一片广阔的世俗生活中,思考精神之清洁、人性之温婉,发现那些往往被华门丽宅弃之如敝屣的情怀以及信实和仁爱的日常表现,竟于贫穷荒寒之中坚韧地挺立着,恰如灯烛越是黑夜越有价值,不可泯灭的人性的光辉只在艰辛的生存境遇中才会熠熠闪烁。 《潮钟》里的所有人都处在艰难之中,却又是那般温良恭俭让,恪守君子之道,脚踏良心指引的轨道,拾级而来。于是风气的魅力、文化的精粹形象化为一个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在朝你举手投足。 文学没有小人物,贩夫走卒、草民鼠辈一旦被赋予光亮,就能洞彻人心,成为作品里的大人物。它颠覆着遍地小人物的生活,又将理想的光辉投影在漫无际涯的社会角落里,让那些貌似伟岸、利欲熏心的大人物相形见绌。 《潮钟》的故事在生活中并不少见,它的现实指向应该是明晰的。要债和还债最终变得跟金钱无关,精神的空白才是需要亟待填补的坑窝。我想用赤子之心面对一切烦恼的纠缠和突如其来的灾难,而赤子的心态要求我们必须思想清零——从孩童开始。重新做人的资本在于:一个人的内心到底能够积累多少善良和美好? 有些人是金钱的奴隶,有些人是金钱的奴才,区别仅在于奴隶是被迫的,奴才是自愿的。奴才将永坠下贱之渊,而奴隶,就像《潮钟》所表现的那样,最终会迎来翻身的一天,并将有一笔财富永远陪伴,那是让我们一天天健全起来的灵魂的津贴。 人有没有灵魂是个信仰话题,但在作家这里从来不是问题: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有的人活着已经死去,有的人死了依然活着。无论生死,活在我们心里的永远是那些用全部的毅力和耐心,用生命之光带给我们亮度和温度的人,包括《潮钟》里走向海的主人公。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