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接受的多端变频与海量产出特点,连同不断看涨的“自我推销”,使得现代诗的“可靠性”经常处于“游移”之中。故而现代诗接受的正常化与高质量实现,少不了要依赖不可或缺的经典化过程。现代诗的潮水般涨落总是比其他文类更加泥沙俱下,鱼目混珠,也由于接受中良莠难辨,薰莸同器,众多“误读”成为普遍“行规”而司空见惯,这就加剧现代诗接受不断要重临严峻环节——筛选与淘汰的反复工序,有如安装在自来水管道的过滤装置,经由各种软化、磁化、矿化、电解、膜分离手段,达到水质的净化、提纯。 现在,人们一谈起经典,几乎不约而同要提及卡尔维诺关于经典的14种定义。通俗地说,经典就是能够经得住历史检验的传世之作,具有恒久的价值。时间(历史)长度几乎成了经典取舍的第一个尺度, 但历史维度只是“金标准”的一半,如果历史维度加上空间维度(区域、流派、社团、风格等)的横向参数比较与“监控”,经典价值无疑增加了保险。但是,时间维度与空间维度的“合议庭”,最终授权还得回到读者的“陪审团”,确切地说,经典的确证,取决于历史化的庞大的陪审团的“裁决”。 新诗、现代诗,其经典化过程依然“山重水复”,十分吃力。经常是,遴选新诗、现代诗的经典尺度十分明确,当触到“边界”时却变得模糊;经典的内涵十分饱满,外延竟相当疏离;经典的理念不可撼动,但操作层面上却“节外生枝”。这或许可以归结为现代诗这一精灵鬼的刁钻习性:产量巨大,良莠难辨;多头标准,“范式”走样;超速嬗替、频率过快,无以在短时期形成共享;尤其接受胃口多变,仁智各见,众口难调,导致相对主义到处泛滥。各种干扰因素:资本的、情谊的、权利的、程序的、观念的、话语的加入,造成种种波动与质变,这也是当代新诗、现代诗经典化反复折腾的重要原因。 中国新诗有不少所谓经典,因意识形态助力而鹊声四起,一时走红,但最终还得落入明日黄花的归途。历史文化权重大大超乎审美权重的不良后果,势必导致后来接二连三的“翻案”;长期被埋没的杰出文本(如穆旦《诗八首》),最后还是众望所归,重见天日。最有意思的是诗人的自我淘汰,铁面无私:1925年版《志摩的诗》收入《沙杨那拉十八首》,3年之后重印时,竟勇敢毙掉前面17首,只留最后一首,终成正果。同样,《康桥再会吧》再版时也被诗人果断砍掉,另作《再别康桥》——整整比《康桥再会吧》减少近五分之四篇幅。试想,要是徐志摩不对自己自戕自杀,“康桥”的流水还会流传至今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