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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上生:绛洞花主和怡红夜——《红楼梦》63回研读札记

http://www.newdu.com 2018-02-05 爱思想 刘上生 参加讨论

    生辰是个体生命的节点,又是家庭和社会生活的焦点。《红楼梦》好写亦善写生辰[1],作为展示人物性格,关系和命运的窗口。
    就少男少女而言,前80回写了两次,“金”“玉”各一次。遥相对应,同而不同。22回薛宝钗15岁生日,贾母拿钱唱戏,体现家长意志。
    62回至63回贾宝玉生日(薛宝琴,邢岫烟,平儿同日),贾府家长外出,晚上众丫鬟自发凑份子,邀众姐妹同聚,宝玉吩咐“大家取乐,不可拘泥”,是一次充满青春欢乐和自由平等气息的大观园嘉年华。
    从叙事语境看,如据脂批,以54回至55回“恰似黄钟大吕后,转出羽调商声”[2]为盛衰分界线,前者在元春省亲后,贾府极盛,而危机隐伏;后者在次年探春理家后,贾府已露衰兆,但仍处于矛盾积累尚未爆发的时期。
    从叙事内容看,两次生辰都听曲,而且都写出曲词全文,这在前80回也是仅有的。宝钗生日主要写看戏,该回回目《听曲文宝玉悟禅机》,重点描写了贾宝玉听宝钗介绍《寄生草》曲文,因情感纠葛而受到心灵冲击的事件。
    宝玉生日内容丰富。《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占花名游戏尤其引人注目。俞平伯先生曾于上世纪40年代对夜宴座位进行精细考察(尔后却遭受批判)。以占花名暗示群芳性格命运的谶应表意手法也屡被论析。本来,寿星为主,群芳为宾。而“绛洞花主”“怡红公子”却被阅读者冷落,如此错位,令人遗憾。
    “绛洞花主”的外号,虽是宝玉“小时候干的营生”(37回),却赋有某种本质内涵。庚辰本作“绛洞花王”,甲戌本脂批也有“绛洞花王”之语[3],学界对此仍有争论。
    其实,无论“主”还是“王”,都不具有“主宰”或“统领”的意义,只是表示宝玉怡红心性的童真趣味。但他是一位男性贵族公子,在男权社会里,“女清男浊”爱花惜红的异端言行,使他在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中具有凝聚力,以至于后来成为大观园的灵魂和中心。
    正如警幻所说,宝玉是闺阁之良友。他是一位憧憬花的自然美和女性美所象征的洁净世界的理想主义者,甘愿护花奉献。以“绛洞花主”参加群芳聚会为窗口揭示贾宝玉的精神世界,也许正是曹公用意。
    01
    占花名是一个众女子参加的掣签游戏。在小说中,它由签上的花画(花名),题字,咏花诗句和饮酒规则组成。
    女性青春美与花意象的自然与人文联系,本来就使这种游戏内容受到参与者的兴趣关注,作者又添加了某些预示谶应元素,使意象的结构和内涵变得更加丰富复杂。
    大体说来,由花名显示的美是表层意象,可以直接感知的花签语义(特别是诗句)是内层意象,难以直接感知的通过特殊手段(咏花诗句与其原作的联系)[4]所做的谶应暗示是隐没的深层意象。
    夜宴语境是写实,谶应预示是表意。二者交融一体。参与者沉浸其中,乐见其表。局外人能够超脱,感知其深。
    掣签者共写了八人,宝玉是局外人。但他既是寿星,又是“绛洞花王”“怡红公子”,自然关注掣签结果。现将人名,花名,花题,诗句四项依次排列如下:
    宝钗  牡丹  艳冠群芳  任是无情也动人
    探春  杏花  瑶池仙品  日边红杏倚云栽
    李纨  老梅  霜晓寒姿  竹篱茅舍自甘心
    湘云  海棠  香梦沉酣  只恐夜深花睡去
    麝月  荼蘼  韶华胜极  开到荼靡花事了
    香菱  并蒂花  联春绕瑞  连理枝头花正开
    黛玉  芙蓉  风露清愁  莫怨东风当自嗟
    袭人  桃花  武陵别景  桃红又是一年春
    从表中可以看出,作者很注意掣签人与花名,花题,咏花诗句语义和夜宴语境的恰当配合。如小说第一位薄命女香菱(英莲),其命运暗示隐含在所掣咏花诗句“连理枝头花正开”的出处朱淑真《落花》的下句“妒花风雨便相催”中,而以62回斗草游戏中的“并蒂花”作为表面意象,“联春绕瑞”,与“寿怡红”的欢乐气氛一致。
    但有两个例外,一是麝月的“开到荼靡花事了”;另一个就是黛玉的“风露清愁”,“莫怨东风当自嗟”,明显不谐。前者是整体性的春归意象,后者则直指个体生命。作为一种具有强烈预示功能的游戏,当然也是作者的有意安排。
    现在看作者对宝玉的描写。
    涉贾宝玉之笔墨有四处:
    1,入座时,宝玉特地招呼:“林妹妹怕冷,过这边靠板壁坐。”又拿个靠背垫着些。这是写宝黛关系的特笔。
    2,宝钗抽花签后,芳官唱《赏花时》曲时,“宝玉却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
    3,湘云抽签,令上下家各饮一杯。“宝玉先饮了半杯,瞅人不见,递与芳官,端起来便一仰脖。”芳官爱喝酒,此细节可见宝玉对芳官的体贴。
    4,麝月抽花签诗句“开到荼蘼花事了”,“麝月问怎么讲,宝玉愁眉,忙将签藏了,说:‘咱们且喝酒。’”
    作者布局和用心极为细致。从招呼黛玉入座写起,宝玉毫不掩饰地袒露对黛玉的至爱。这是以下写宝玉用情的前提。
    没有这一笔,不是宝玉;但只有这一笔,也不是宝玉。作者重点是从看花签写宝玉。
    描写宝玉看花签心态有两处:一是“任是无情也动人”,一是“开到荼蘼花事了”。
    “任是无情也动人”是宝钗所掣的花签,这句咏牡丹诗句很能传出宝钗美丽端庄理性处事的性格风貌,但宝玉似乎并不关注它与宝钗的关系,而是这诗句本身。
    这里有两个细节很值得注意:
    一是芳官唱《赏花时》曲,他并未听,而是“只管拿着那签,口内颠来倒去念”诗句。为此,作者特地引出曲词全文,并且让芳官改易了曲词。把第二句“闲踏天街扫落花”唱成“闲为仙人散落花”,但宝玉毫无反应。可见他沉迷花签诗句时间之长和用心之专注。
    当然,实际上不是芳官唱错了曲词,改易曲词是作者所为,这是曹雪芹极其重要的一次用笔。其深刻用意本人将另行论述。在这里要强调的是,这样写确把宝玉之沉迷专注有力地烘托了出来。
    第二个细节,是宝玉“听了这曲子,眼看着芳官不语”。花签诗句明明是宝钗的,但是宝玉的眼光并未望着宝钗,而是向着唱曲的芳官。于是,人们看到这样一条奇怪的脉络:宝钗——花签诗句“任是无情也动人”——芳官,而芳官所唱《赏花时》曲,反倒成为幽幽的背景。
    其中意味,很耐人琢磨。宝钗和芳官是两位身份不同,地位悬殊,都被宝玉喜欢但却并无爱情关系的女子。28回曾描写宝玉在宝钗美貌面前的心动神移:
    宝玉在旁看着(宝钗)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
    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了串子递与他也忘了接。
    这种青春期男性很自然的偶然移情,在32回宝黛互诉肺腑后,已不再出现了。
    这个吉日良辰,“任是无情也动人”的诗句似乎也并没有重新引起宝玉呆看宝钗的“羡慕之心”,却肯定能使宝玉领略宝钗人品如花的象征意味。
    宝玉虽然强烈不满宝钗劝其走读书科举之路的言论,但仍认为是世风所染,他始终把宝钗看作清净洁白女儿(36回),对其“淡极始知花更艳”的美质深怀敬重。
    63回则描写了同宝玉划拳时的芳官之美:
    当时芳官满口嚷热,只穿着一件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是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
    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
    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
    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引的众人笑说:“他两个倒像是双生的弟兄两个。”
    《红楼梦》中绝少描写丫鬟外貌美,连晴雯之美也是到74回抄检大观园之前从王夫人口中说出。芳官是仅有的一位,而且极富个性色彩。
    贾宝玉很疼爱芳官,使得晴雯都有些嫉妒。他喜欢芳官的美丽任性,童真自然,更同情她年龄小,身世可怜。他曾为芳官反抗干妈辩护:“怨不得芳官。常言道:物不平则鸣。他少亲失眷的,在这里没人照看,赚了他的钱,又作践他,如何怪得?”(58回)
    宝玉过去曾对丫鬟的美丽可爱有过轻薄,但自从金钏事件后,灵魂得到荡涤净化,“绛洞花主”精心护花。他嘱春燕照顾芳官,给芳官改名虽为游戏,却又怕人“作践”了他。
    “夜宴”中甚至描写芳官酒后与宝玉同榻而睡的细节,以显示其纯真无邪。63回还写到宝玉对素不相识的五儿病情的挂念,对凑份子的小丫头的困难的体贴,与对芳官的用情相映衬。可见宝玉“口内颠来倒去念”,“眼看着芳官不语”,已经不是对“美”的欲望迷恋,而是对“美”的沉思参悟。
    人对花的欣赏本来是无功利目的无占有欲念的审美,移花及人,对女性美的欣赏崇拜也成为高尚的精神活动。是爱情之外,或超乎爱情的另一种精神境界。
    宝玉对“任是无情也动人”诗句的沉迷,就此时所涉两位女性而言,包含两个方面:
    从“情”的狭义理解,“任是无情也动人”,是谓欣赏愉悦之为美,如芳官;从“情”的广义理解,“任是无情也动人”,是谓理性中庸之为美,如宝钗。爱情之外多所爱,至情之外有痴情,这才是贾宝玉,这才是“情不情”的宝玉不同于一般的爱情追求者或情痴情种而为“今古未见之人”(庚辰本第19回批语)之所在。
    第8回甲戌本眉批云:“按警幻情榜,宝玉系‘情不情’,凡世间之无知无识,彼俱有一痴情去体贴。”
    第19回王府本夹批云:“天生一段痴情,所谓‘情不情’也。”[5]“口内颠来倒去念‘任是无情也动人’”,正是宝玉对“情不情”境界的领悟。
    这种领悟,更加强了宝玉对女儿世界青春美的认知,热爱和眷恋。但生命,自然法则和社会现实都告诉他,他所热爱和眷恋的青春和女儿美都是脆弱而短暂的。“开到荼蘼花事了”,是他不愿去想和看到的。贾宝玉对麝月花签的反应则表现出对美的不能永恒的怅恨。
    这种非功利非占有的对美的理想的憧憬和对理想幻灭的忧思,是贾宝玉思想和宝黛爱情走向成熟的表现。
    它与22回形成鲜明对照。那时的宝玉,纠缠于爱博而心劳的痛苦之中,不得不在“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禅理中寻求暂时解脱。
    而32回的宝黛互诉肺腑,45回的钗黛倾心交契乃至57回的宝黛生死之恋曝光于众,使宝黛钗的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疑忌转化为信任体贴。宝玉爱得更执着,也更纯净,
        
    更宽厚博大。林黛玉也更理解贾宝玉了。
    02
    在这场占花名游戏中,宝玉理所当然地会关心黛玉,但却似乎并无特别交集:
    黛玉默默地想道:“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被我掣着方好。”一面伸手取了一根,只见上面画着一枝芙蓉,题着“风露清愁”四字。那面一句旧诗道是“莫怨东风当自嗟”注云:“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
    众人笑说:“这个好极。除了他,别人不配作芙蓉。”黛玉也自笑了。于是饮了酒,便掷了个二十点,该着袭人。
    黛玉的花题“风露清愁”和诗签“莫怨东风当自嗟”明显与夜宴欢乐气氛不调。特别是诗签,出自宋欧阳修《明妃曲.再和王介甫》,其隐去的上句是“红颜胜人多薄命”,暗示黛玉的未来命运。博学如钗黛,杂学旁搜如宝玉,不会不懂得诗句的内涵。唯有芙蓉花与美人绝妙相配的意象无与伦比差可安慰。“众人笑说:‘这个好极。除了他,别人不配作芙蓉。’黛玉也自笑了。”陪饮的是宝钗(牡丹),“众人”中当然包括宝玉。
    我们无法责备宝玉没有更多的言行。因为在命运的暗示面前,任何言语都多余而无用。他当然懂得黛玉此时掩藏的内心痛苦。他对黛玉的关心和理解只能等到两人独处之时去表白,然而甚至这种表白也是多余的。
    64回写宝玉趁为贾敬守丧之空闲,去看望黛玉,见黛玉伤心:
    宝玉道:“妹妹这两天可大好些了?气色倒觉静些,只是为何又伤心了?”黛玉道:“可是你没的说了。好好的我多早晚又伤心了?”宝玉笑道:“妹妹脸上现有泪痕,如何还哄我呢。只是我想妹妹素日本来多病,凡事当各自宽解,不可过作无益之悲。若作践坏了身子,使我------”说到这里,觉得以下的话有些难说,连忙咽住。
    只因他虽说和黛玉一处长大,情投意合,又愿同生死,却只是心中领会,从来未曾当面说出。况兼黛玉心多,每每说话造次,得罪了他。今日原为的是来劝解,不想把话又说造次了,接不下去,又怕黛玉恼他。又想一想自己的心实在的是为好,因而转急为悲,早已滚下泪来。黛玉起先原恼宝玉说话不论轻重,如今见此光景,心有所感,本来素昔爱哭,此时亦不免无言对泣。
    宝玉的宽解之言正是从“莫怨东风当自嗟”的诗句中体会出来的。但何尝能解黛玉之愁?以下接着写黛玉的《五美吟》,其中咏王昭君一首中“红颜薄命古今同”之语,用的就是诗签隐去的上句“红颜胜人多薄命”。可见宝黛内心完全相通。但最深的相契也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苏轼《江城子》词)。
    由于庚辰本己卯本皆缺64回,红研所校注本此回系据程甲本补上,但应该肯定,它对宝黛情感的把握是相当细致到位的,从这些文字中,也大体可以看到宝黛的心心相印和夜宴的余波荡漾了。
    作为“绛洞花主”,贾宝玉的情怀是博大超越的。作为“神瑛侍者”,他的情感又是至诚专一的。美的超越性理想和爱的执一性追求,构成了贾宝玉精神世界的两极,缺一不可。“金玉”与“木石”在爱的天地里对立,在美的世界里兼容。
    在命运无法由自我支配的时代,宝玉期待更自由地活着,黛玉期待更尊严地活着,宝钗希望更和谐地活着宝玉。境界有高下而无善恶。
    在相对封闭的大观园里,宝玉和他的儿伴随着青春岁月中一起成长。22回宝黛钗湘云少年男女之间的微妙纠葛,那种混沌未分的烦恼早已不复存在,在63回怡红夜宴中,无论是包括黛玉在内的众人对宝钗“艳冠群芳”的服膺,还是黛玉与湘云之间的互相打趣,和宝钗陪伴“风露清愁”的黛玉饮酒,都充满了真诚友爱。
    这是45回钗黛交契和57回情辞试玉后的新气象。“情不情”,“情情”,“无情”,各擅其美,这是作者对人性美女性美描写的深化。但是,“荼蘼花事了”的命运已经注定,悲剧即将到来。
    63回贾敬之丧紧承怡红夜宴,喜悲转换只在瞬间。二尤故事之后,抄检大观园,晴雯之死,司棋芳官之逐等一系列悲剧接踵而来。22回“制灯谜贾政悲谶语”的预示一一应验。政治风云,家族命运,婚姻利益,甚至自然选择,都是小我不可抗拒之力。“木石情缘”将到终点。“莫怨东风当自嗟”,只是一种无奈的叹息。
    到“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来临之时,处无力改变现实之际,曾经启示宝玉寻求暂时解脱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禅语又将重新显示出真谛意义,指引宝玉的迷茫心灵,走向人生的归宿。
    两次生辰,两段曲文韵语,一众儿女,一位主角,“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与“听曲文宝玉悟禅机”的对应描写,真可谓意味无穷。
    2018年1月18日于深圳
    注  释
    [1]本文所引《红楼梦》文本,除另注明外,均据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本《红楼梦》(曹雪芹著,无名氏续),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
    [2]参见陈庆浩主编《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增订本)621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7年版。
    [3]红研所校注本《红楼梦》37回作“绛洞花主”,俞平伯《红楼梦八十回校本》作’绛洞花王”,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
    [4]参见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红楼梦大辞典》(增订本)262至263页,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版。
    [5]参见陈庆浩主编《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增订本)192页,336页。
    参考文献:
    刘上生《从曹寅诗注到曹雪芹改曲词——兼论<红楼梦>63回的表意艺术》,将载于顾斌宋庆中主编《红楼梦研究》(贰)。
    俞平伯《红楼梦研究》155至166页《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图说》,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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