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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林徽因诗《除夕看花》

http://www.newdu.com 2018-01-16 文汇报 陈学勇 参加讨论

    在《文汇读书周报》读到杨新宇的《林徽因诗〈除夕看花〉的中英文版》,很是欣慰。想来杨先生不很年长,读书像他如此认真细致的年轻人,怕不多了吧。此文纠正我当年发现、过录的《除夕看花》几个误字,真得谢谢。由于我的谬误,以讹传讹,误传甚广,很对不起读者的。
    杨先生设想过录致误原因:“陈学勇先生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发现此诗,当时没有数码相机,一定是在图书馆辛辛苦苦抄录的,匆忙之中抄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当然,‘草看’误为‘草香’之类(杨文如此,显然“笔误”,应是“草香”误为“草看”)也很可能是印刷错误。”杨先生厚道,为我开脱的美意令人感动,但我不能全然委责于手民。至少诗中“鲜妍”与“鲜艳”,他们不会看错的。其实此诗的发现并不在图书馆,抄录也不匆忙。记得那是八九十年代之交,我在北大作访问学者,严家炎先生建议我关注林徽因。彼时林徽因是个相当陌生的名字,许多现代文学研究者也少有知晓她。萧乾老人在《文汇报》撰文,称林徽因乃“京派的灵魂”,数十年来他始终是这位才女的崇拜者,于是我登门求教。老人知我有意蒐集林氏作品,说他编辑《大公报》香港版“文艺”副刊,发表过林徽因寄自昆明的诗歌,只是怎么都记不起诗题和日期。那天老人检出香港版“文艺”副刊全份剪报,慨然借我带走查找。老人沐浴战火,寓居英伦,错划右派,这份剪报随身珍藏了数十年。年深日久,报纸已焦脆成鸡蛋壳色,甚至更暗更深,有几张已掉了碎屑。回北大住处,一路上我几乎捧炸弹一般。然而,翻阅数遍,没有找着署名林徽因或林徽音或徽因、徽音的诗作,唯《除夕看花》一首引起注意。它署名“灰因”,很可能用了谐音。又据内容和诗歌风格,我大胆断定正是萧乾所不能忘怀的林徽因作品。萧老认可,露出一脸欣慰的萧乾式的微笑。我查找林诗,尽管小心翼翼,时间却是十分充裕。“鲜妍”错为“鲜艳”,应该是妍字漫漶难辨,便想当然地断定成艳字;又有“血红”变“红血”,尤是粗心所致。可见轻率之过失无可推托。
    杨新宇文章没有提及英文版译者,当然英版亦出于诗人手笔。他又提出一个有点意思的琐细疑问:“究竟是先有中文诗,还是先有英文诗,也着实不易判断。”英译中还是中译英,杨先生言语间倾向后者。我没有赞同抑或反对的资格,虽然私里忖度是中文在先,发表时间的顺序即如此么。以两个诗句来质疑英版在先,怕不易叫人信服。为便于说清楚问题,再录经杨先生纠正的《除夕看花》全文:
    新从嘈杂着异乡口调的花市上买来
    碧桃雪白的长枝,同血红般山茶花。
    着自己小角隅再用精致鲜妍来结彩,
    不为着锐的伤感,仅是钝的还有剩余下!
    明知道房间里的静定,像弄错了季节,
    气氛中故乡失得更远些,时间倒着悬挂;
    过年也不像过年,看出灯笼在燃着点点血,
    帘垂花下已记不起旧时热情,旧日的话。
    如果心头再旋转着熟识旧时的芳菲,
    模糊如条小径越过无数道篱笆,
    纷纭的花叶枝条,草香弄得人昏迷,
    今日的脚步,再不甘重踏上前时的泥沙。
    月色已冻住,指着各处山头,河水更零乱,
    关心的是马蹄平原上辛苦,无响在刻画,
    除夕的花已不是花,仅一句言语梗在这里,
    抖战着千万人的忧患,每个心头上牵挂。
    这十六行小诗,原是分了四节,每节四行,以显示节奏感。头一个诗句,杨先生说,“‘如果心头再旋转着熟识旧时的芳菲’,很像是从英文翻成中文出现了错误,因为只有说成‘如果心头再旋转着旧时熟识的芳菲’,这样句子才通顺”,我倒觉得,这句“熟识旧时的芳菲”还谈不上欠通顺。再与“旧时熟识的芳菲”一并辨析,虽所写意思粗粗看来差不多,而细加品味仍有细微差异。前句的意味指向旧时的芳菲,重在旧时,杨先生改动后则移向熟识的芳菲,重在熟识。可是全诗主旨是抒写“时间倒着悬挂”,感慨物是“时”非,那么突出旧时才吻合而更能体现诗人此时的情思。
    后一个诗句,杨先生说:“‘模糊如条小径越过无数道篱笆’,也像是欧化语法;此外中文诗作虽然押韵,但‘不为着锐的伤感,仅是钝的还有剩余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倒是相对应的英文‘But do not sharpen the wounded feelings,even blunted feelings scarcely remain’能够让人理解。”说到文句欧化,实在属那个时代新诗人们的普遍现象,不必说早早浸淫过欧美文化的林徽因。以欧化与否证明由英译中或中译英,不免牵强。至于“锐的伤感”和钝的剩余,前言、后语恰还是说的同一桩事情。民族战争中,抗战形势失利深深刺痛诗人情感;抗战持久渐渐使受伤情感稍有麻木。正如诗里另一句“河水的凌乱”,河水当然凌乱不起来,凌乱的是诗人的情绪。钱锺书有“通感”一说,林徽因的表达好像较之通感又多转了个弯,读诗不必全苛求它如《除夕看花》最末两句那样明朗显豁。要把这么抽象化表达的中文译成英文,困难得很,于是避难趋易,化为英版的具象了。
    若中文版写成锐和钝算前后不搭,则这首诗不搭的还有好多句哩。由此联想到,如今编辑先生编稿多原稿照发,对明显不当者也懒为作者藏拙;少数存有古风的编辑,有时循语文老师眼光或以一己好恶来规范来稿。《除夕看花》似可斟酌的词语、句子岂止三两处,萧乾一律不动,此大度风范不无启迪。还是尽可能保留作者行文个性的好,包括他独特的表达习惯,只要不太违背语法也没有词不达意。
    借着表达谢意,乘便交流解读《除夕看花》的一点感想,算是与杨先生切磋,乞予再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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