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是继夏朝之后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王朝,也是第一个有直接的同时代文字记载的时代。当时,系统的宗教和哲学尚未形成,神话是主要意识形态。约公元前17世纪至前11世纪,神话是商人认识和理解世界的重要方式之一,而商代社会文明的发展程度已经可以支撑其构建较为完备的神话体系。商人有较为丰富的神话观念,对世界来源及人神关系的考量等已进入他们的思考范围,并成为商代历史文化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俊生日月”是商人创世神话核心 古人把太阳看作宇宙万物的来源和主宰,太阳崇拜是远古时代普遍的宗教信仰。早期商人在其先祖与太阳之间建构了虚拟的血缘关系,王室贵族自称太阳的子孙。商人的高祖远公也在身份上与太阳取得联系,卜辞中的高祖“夒”与“王亥”即在形象上具有太阳神的特征,而商人心目中的始祖神帝俊甚至被视为日月之父。 1942年,湖南省长沙市东南郊子弹库一座战国楚墓被盗掘,出土了目前最早的古代帛书,后流失到美国。帛书的《四时》篇把宇宙创世神称为“黄熊包戏”。“黄熊”亦即黄龙,是太阳神的动物化身,“包戏”或指伏羲,乃是太阳神在后世的人格化代表之一。该帛书载,伏羲与女娲结为夫妇,并育有四子,此四子即为代表四时的神灵。《四时》篇又云:“千又百岁,日月夋(允)生……帝夋(俊)乃为日月之行。”正是日月的循环运行,才产生了时间。《尚书·洪范》云:“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这就是秩序的构建,而其构建者正是帝俊。 紧接帝俊之后,该帛书又云“共攻(工)夸步,十日四时……乃逆日月,以(传)相土,思(使)又(有)宵又(有)朝,又(有)昼又(有)夕”。即是说,继帝俊规范日月之行后,共工氏制定十干、闰月,制定了更为准确的历法,并把一天分为霄、朝、昼、夕。由该帛书的记载可知,从伏羲到帝俊再到共工,他们作为太阳神的人格化身,主要工作是完成对四时、时间和历法的安排,即对宇宙时空秩序的划分。因此,有学者认为,《四时》篇神话是一则以“岁时形成”为主题的创世神话,由时间的创立为标志而对宇宙和时空秩序作出安排。 《山海经·大荒经》也载有帝俊创生日月的神话,记载了帝俊的两个妻子羲和、常仪生育十个太阳和十二个月亮。可见,帝俊是当之无愧的宇宙创始神,即时间神。日月的出现与运行为人世间提供了时空坐标,昼夜交替则是时间流逝的表现,正是通过光明与黑暗的更替,人类才实现了对时间的感知。因此,帝俊和他的两个妻子都是时间神。正是基于帝俊的时间神身份,其家族谱系的传承也与光明和黑暗密不可分。在《山海经·大荒东经》的记载中,作为黑暗之乡的司幽国和作为光明国度的白民国皆是帝俊的后代,他们的家族传承之所以都围绕光明与黑暗的更替而延续,大概即因为帝俊是时间神。可以说,这些神话讲述了世界时空的来源。 作为人类生活中光明的源头,太阳和月亮的诞生在任何民族的创世神话中都是核心内容之一,因而具有特殊意义。我们可以推测,在“俊生日月”这一神话片段的背后,应该掩藏着一个已经湮没了的商人完整的创世神话,十日之父帝俊则是该神话中一位关键人物。在《山海经》中,作为神话想象中的天神和祖先神,帝俊的人格化身份已经非常明显,他不仅是日月始祖神,更是早期诸多部族和国家的祖先,是人类社会众多发明创造的源头。所以,帝俊其实是商人神话中的创世神,他具有鲜明的创世神特性,而《山海经》中的帝俊神话应是商代神话的遗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