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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的权力与性及酒与情之关系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小李嵇康 参加讨论

    武侠小说从来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处于文学的边缘位置。本文则是通过对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文本细读,挖掘小说里的社会文化意味:权力、性、酒、情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这正是对小说的大雅的一面的开掘。
    


    酒 既然是随身携带,则饮酒时间是很长了,而且还咳嗽,一般的饮酒之人,有病就会停止饮酒,只有在身心舒适时,才少量饮酒,此外就是人际关系的不得已。而李寻 欢没有这一样的人际关系的不得已,又有人劝他不要饮酒,于是酒在他的身上就从身体上的表现性的东西,真正流入了他的灵魂,不仅脸上苍白,“泛起一种病态的 嫣红”,而且是灵魂如同地狱之火般的燃烧,这种燃烧可看作人生的自我毁灭,有凤凰涅槃的指向性或者有自我虚无的指向性。人沉浸在自我的情感里,而情感完全 从属于过去,从属于一个人,那麽人又在何种程度上去生呢?但李寻欢“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这里的指向性就是引向了凤凰涅槃。在“人像”里,有李寻欢的情感的归属,“他不但给了她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她生命和灵魂”,情感 终于有了外在的物质力量的确证,展现出了物质的尺度和心的柔和的颤动。而不是自我的内在的压抑,没有对外在的投射。这里的投射正是人生的诗意的一瞥,如古 人般,瞥见的是人的内在与外在的投合,形成内在与外在的双向性流动。人的交流系统是活得,流动的,而非封闭的,正如朱熹所说的“问渠哪得清如许,惟有源头 活水来。”[1]在生的源头有人的精神的供需,是内与外的交流。“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这人 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人”是李寻欢内心的深沉隐藏,“人像”则是他的优美的外化,是木头与“人”的完美糅合,是人的内在的情感与外在物质的交融, 已经失去了固态性,而成一种液体的流动态,这样的流动态正隐含在李寻欢的血液流动里,而闪现在他的神经与投足里。“李寻欢竟在雪地上挖个坑,将那刚雕好的 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这里提供的是李寻欢与“人”的分离的可能性。他能将“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这个“埋”关涉到了李寻欢和林诗音双方,指涉了李寻欢 的潜意识的刻意和强迫。虽然情感记忆仍然深锁,但作为主体的他已经做出了一个主体性的动作。也就是说,李寻欢仍有其独立性,是可以将自己与那份深锁的情感 分离的,是可以与她的“人”分开,从而有了远离开旧的情感(当然,它仍旧在记忆的深层,仍会被激发)趋向新的情感的主体性与能动性,有了潜意识里的寻觅与 创造(也正因为此,后面有了与孙小红的关系),这就是凤凰涅槃的可能性。
    “李 寻欢又开始雕刻,他的手法精炼而纯熟,因为他所雕刻的永远是同一个人,”这里正是他的记忆的深层,情感的眷顾,不断的被激发,不断地“开始雕刻”,人的情 感记忆深深的锁定了那些东西,又显现在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里。记忆正是对人的现实语境的不断打破和不断重组,现实的因子与过去的因子不断交叉,情 感正是记忆的积淀,记忆也正是情感的正浓处,在历时的向度里给人以作用力,使人与现实发生关系,现实又不断使人与过去发生关系,向深层的情感记忆归趋,人 正是在现实与过去的交互作用中指向未来,而死亡则是记忆的终结,是情感的最末。如此,李寻欢在生死之际,“心里又出现了一条人影,”“他记得她最喜欢 雪,”“记得那天……”这些都从深层上锁定了他当下的精神人格,使他向记忆的深处归趋,然后又走向现实的层面。“现在,那庭院是否仍依旧。他是否还时常坐 在小亭的栏杆上,数梅花上的雪花,雪花下的梅花。”在这一刻里,李寻欢正是在“雪”的联结之下,有了对自己的记忆与现实的双重干预,而这一切的发生,还必 须有酒的发酵。当李寻欢中了“黑心妙郎君花蜂”的“寒鸡散”百寻解药而未得时,他所有的只是微笑,“现在我除了身上没有力气之外,心里反而平静地只想喝杯 酒,”“生死等闲事耳,怎可为了这种事而耽误喝酒。”酒在此时已全然承担起了他在死的向度上的归趋,海德格尔说,“先行到死,看清楚了丧失在常人之中的日 常存在,不再沉陷于操劳和操持,而是立足于自己的生存筹划种种生存的可能性,面对由畏敞开的威胁而确知它自己,因负重而激起热情,解脱了常人的幻想而更加 实际,在向死存在中获得自由。”[2]哲学家与小说家在话语的深藏的哲学里,达成了契合,生即是指向死的可能性,在这种可能性里,人又是指向生的。“因负重而激起热情,”[3]人的最本质上是情感的归属,死即是情感的终结,人在物质上化为无物;而鬼神之类的迷信正是人的情感的延续,人就是要抛去物质上的来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和寻觅,“在向死存在中获得自由,”[4]这 正是对生的无限眷顾。于是,李寻欢有了这样的眷顾:“这人像已稍具轮廓,一双眼睛似乎正在凝视着李寻欢,眉梢眼角,似乎带着淡淡的忧郁,”李寻欢凄然了, “我只不过是个不可救药的浪子、酒鬼,你嫁给龙啸云是对的,错的只有我。”既然“错的只有我”,“你”又怎麽会“似乎带着淡淡的忧郁”呢?
    “寒鸡散”让李寻欢有了急剧的向死的指向性,然 而酒却让他入了他自己的迷,似乎已有了与现实的分离,一个情感上的本真状态的李寻欢终于显露,他终于见到了她的“淡淡的忧郁”,他终于不能承担,也无法承 担。“错的只是我”只是一种遮蔽,是语言对现实的遮蔽。李寻欢在向死的指向里,仍是寻觅酒,而这酒里却又升起了生的向度,因酒而相识“妙郎中”梅二,又因 梅二先生而得救,在这生死的巧妙转换里,李寻欢的情感里是始终的,只有“她”。
    当 李寻欢回到旧日的“李园”,所剩的只有“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十年的旧梦依稀还在,不断在记忆中穿叉,又不断在现实的挤压里 隐退。时间的流逝转换了空间,空间又将时间驱逐,寻觅只是对已历时空的挽歌而已,“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5]仿 佛只有碑文的深刻,歌声只有绕梁的份,然而时间、空间的变换,一切毕竟已逝去而不可挽,时空的积淀只剩了情感的咀嚼和煎熬。在李寻欢听了狄武子的情事之 后,他的结论是:“我只觉得狄武子的剑法虽高,人却未免太小气了些,岂不闻,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履,堂堂的男子汉,岂可为了儿女之情,就伤了朋友之 义!”这里的无意识的流露的到底是不是他的本真呢?我们知道,小说中的主人公就是如此做的。话是这麽说的,在现实层面上,他也是如此做的。“朋友如手足, 妻子如衣履”,狄武子经变故后,以剑为伴,以剑为命,而李寻欢则是以酒为伴,以酒为命,似乎在酒里才有他的此在,“此在在其存在的根基处是操心,因此才可 能有良知,此在只要生存着就是有罪责的。”[6] 李寻欢正是在酒里放释着自己的罪责,而话语则是这种罪 责的遮蔽。刀是李寻欢的灵魂的附丽。小李飞刀一方面是他的真性情的流露,显现出他的灵魂的(这里的灵魂也正是情感积淀的结果)物质性的外在——人像;另一 方面则是对江湖邪恶的排斥,他无意承担江湖正义的大纛,但他的性情的显露处,则无疑是对江湖侠义的担当。“漫长的十年,似乎在这一刹那间忽然消逝,他似乎 又回到十年前,望着那垂着的珠帘,他的心忽然急促地跳了起来,跳的像是个正坠入初恋的少年——十年前的温柔,十年前的旧梦——李寻欢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 去他非但对不住龙啸云,也对不住自己,他几乎忍不住要转身逃走。”在已历的时空里,“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履”,他将情让位于义,所寻求的正是“转身逃 走”:“大醉了五日后,他终于下了决定”,“他自己开始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甚至经日不回家。”这样终于遮掩住了自己的情感,至少是在形体上,外在的表现 上给他和他身边的人造成了错觉,内在的深层则是他自己让义气压住了情感。酒在江湖中,本身就是义气的符号代码,豪侠相遇,江湖结义,无不以酒相会;然而, 酒在这里成了一种遮蔽,遮蔽的是情对义的让位。“是自己的错”,过去已去不可再追,记忆只能积淀在内心的最深处,不可显露。现在再想过去,就成了“对不 住”,“对不住龙啸云,也对不住自己。”原来是已有的情感错了,这里的意义,无疑是对自我所经历的时空的否定,不能重演。“重演毋宁是当下时代对曾在此的 可能性的应答。这种应答保持可能事物的可能性质,从而为当下时代开启新的生存。”[7]然而李寻欢是不能 重演的。他的行为已是情让位于义的固定态,在这样的固定态里,他承担着义击败情的愧疚,自责。自我的忏悔,忏悔是指向哪里的呢?“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 履”,现实中,他早已如此,衣履已成他人的的衣履,朋友如旧,那麽他的忏悔是自我的,是对自己做的事的否定,是对自己所历的否定。在内在,在潜意识里,仍 旧是情的不能让位于义,他对不起林诗音。“错的只是我”,事实是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错,于是他远走十年,在酒里寻觅自我,在酒里遮蔽自我,然而他的手不断 地,不断地雕刻,感情从手中流走,岁月带走了“人像”。李寻欢的现在和过去又不得不在未来里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李 寻欢与林诗音之间毕竟有一种分离的倾向,如此,才有了李寻欢与孙小红之间的微妙的心与心的接触性,“她用那双勾魂的大眼睛瞟着他,连李寻欢都觉得有些受不 了,他从未想到这小姑娘竟如此可怕。”“李寻欢抬起头,接触到她的温柔的眼光,他的心居然跳了跳。”在沉浸了十年里之后,在只有对一个人的情感里(这里只 是指单纯地对异性的),这心的跳动,正显示了未来的情感的趋向,这是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积淀,积淀的结果是新的分离和新的趋向。人的情感虽是在不同的时空里 微妙玄乎变幻难测,但是情感的积淀却是恒常的。“李寻欢也瞧着她,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就好像喝了杯醇酒。”“李寻欢心里忽又泛起了那种温暖之意,几乎忍 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摸她那苹果般的脸。”“你若换了我,你也一定会这麽做,她若换了你,我也会这样对你的。”“他忽然觉得自己能遇着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运 气。李寻欢终于走了,走的时候,步履已远比来的时候坚定。”同样是走向死的可能性,但是,在李寻欢和林诗音的关系体与李寻欢和孙小红的关系体之间是有显然 的区别的,前者是承担,后者则是“坚定”;前者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8]后者则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9]这 里的分别是显然的,前者是单向的,后者则是双向的;孙小红能理解李寻欢,但林诗音却不能;一切的错似乎完全是林诗音的,只因在最初的选择里,他没有理解李 寻欢,才使两个人都承担了那十年的时空间隔,这就深深触及了人类的隔,在人与人的关系中终究是隔了一层,正是这一层造成了人与人的分离的态势。在当下社会 快速发展,时间飞速流逝,空间刹那转换的条件下,这样的分离态势是人们难以想像的。那麽李寻欢十年前的“转身逃走”,也正是让林诗音承担起了更多更多,这 是选择权力的让渡。权力已经让渡到了林诗音的手中,但林诗音并没有看透那一层隔。而现在,李寻欢与孙小红终于达成了情感与命运的共契,这就抛弃了一切的干 扰,走向了至深地层次:人的相互了解正是他们的关系流动的根源。人类是关系体,但人与人的走入至深的层次则需要相互的深刻的了解,这样的了解才能进入相互 理解的可能性,进而形成一种美好的情感关系。
    


    阿 飞与林仙儿之间关系的变化,是一种由符号化到解符号化的过程。阿飞是单纯的情欲,有一种对异性的美好情感的构建。在现实的表象中,林仙儿对阿飞的关心无微 不至,而且她又是武林中第一美人,最重要的是她救了阿飞的命。在阿飞的散淡的哲学意识里是“永远莫要受别人的恩惠”,一旦受了别人的恩惠,那便是理想主义 式的报答,即如安那琪主义似的彻底和坚决,这是纯洁的,没有一丝的污秽。而且两人又在就李寻欢的问题上有了共同,虽然这共同隐含的是各自的企图,在林仙儿 那里是没有阿飞的纯粹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但这些的不纯粹完全隐藏在纯粹的表象之下,在阿飞这里根本就不能觉察。所以,当“青魔手”伊哭要杀阿飞时,阿 飞只是淡淡道:“你走吧。”但伊哭格格地笑起来,道:“我不但要叫她的名字,还要跟她睡觉,你又能怎样?”阿飞“原来是个很冷静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愤怒 过,”终于“脸突然燃烧起来”,“剑已刺入了他的喉咙。”阿飞性情本来就单纯,他从荒原中来,身上多的是动物的本能和本性,有一种天然的动物的善恶,在这 里,则愈是偏执。如此,当阿飞听了李寻欢的分析,又有了自己的证实,确定了林仙儿就是“梅花盗”之后,“阿飞的手握得更紧,手已经发白,手背已露出青 筋”,“然而世上还有甚么的力量比情爱的力量更大?面对着这麽样一个女人,面对着自己一生中最强烈的情感,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阿飞执着的情欲 压倒了一切。而李寻欢呢?“他早已猜出林仙儿就是梅花盗,他早已知道阿飞是绝不忍向林仙儿下手的。他知道阿飞必定是带着林仙儿走了。”在对待救李寻欢的事 情上,他也是如此,“他没有对铁传甲说出李寻欢的遭遇,只因他不愿眼见铁传甲去为李寻欢拼命,他要自己去为李寻欢拼命!”“为了朋友的义气,一条命又能值 几何。”阿飞承担起了义气,用生命,带着人的自然的野力,重伤之下,“用不着人来追,他自己已支持不了多 久,他只想见李寻欢最后一面,告诉李寻欢,他已尽力了。”阿飞用义气或者说是与朋友交往的本能性的力量,终于承担起了义气,这是朋友间最深厚的情感的熔 铸,这里才是真正的义气的担当(这义气最初也是从酒中来的);而李寻欢也正是一个可以让阿飞如此担当的人,“李寻欢长叹道:‘好朋友,好朋友,——我明白 你的意思,你不愿我去救你。”这样,阿飞对李寻欢义气的担当是在正确的向度上的,是有力的,有一种伟大的宏力。那麽,李寻欢对龙啸云的“义气”的担当又如 何呢?“李寻欢道:‘你知道,你知道甚么,你可知道龙啸云这样做是为了甚么,你可知道他就是怕我来将你们的家拆散,所以这样做的!只因为他将这家看得比甚 么都重要,更将你看得比什麽都重——”“林诗音望着他,忽也笑了起来,道:‘他害了你,你还要替他说话,你的确很够朋友,但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你对的 起我吗?’李寻欢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龙啸云疯狂般大吼道,‘我本来是这家的主人,但你一来, 我就觉得好像只不过是在这里作客,我本来有个好儿子,但你来,就叫他变得半死不活。”这里是一种审判,是林诗音、龙啸云对李寻欢的审判,也是李寻欢内心的 自我审问,一切都造成了剧烈地生理的和心理的运动,“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这里是龙啸云对李寻欢的义气的承担的背叛。在龙啸云这里,义气早已让位 于个人的既得利益。“可惜人们不能幸运地找到一杯醇酒,借以忘怀此种生灵,而嫉妒,诽谤和怨恨所造成的全部毒汁,也都不足以毁坏那本然的壮丽。”[10]义 气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共同承担,然而龙啸云有了更多的个人利益(这些个人利益也正是李寻欢造成的),于是,这里的义气成了李寻欢的单向度的承担,如此,李寻 欢对龙啸云的义气的承担成了无力的,只有遮掩。李寻欢用对义气的承担无意识中遮蔽了“这是谁的错——这究竟是谁的错?”这无疑又一次触及了上面谈到的人与 人之间的隔。因此,在义气的向度上,李寻欢只有有了阿飞,阿飞也只有有了李寻欢,他们才有对义气的真正承担。纯正正是义气的必须。而在阿飞身上还有原则性 的一面(这与龙啸云的利益性的一面是相区别的,利益性只是对自我利益的保护,它会割舍义气;而原则性,则是自我的独立性,仍是对义气的承担)。
    


    “他 才知道阿飞和林仙儿原来一直还是分开睡的。两人在这里共同生活了两年,而阿飞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情的成分在阿飞的身上特别多,且是高纯度的,这就更 证明了人的情感本质。在这里,阿飞在本质上,完全成了情感符号,有一种宗教的情结渗透在这纯度里。在这样的情感纯度里,只有相信,情感的对象已完全成为信 仰。而只要别人信仰你,你就很容易去欺骗,去指引;宗教正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形态”,“实质上是要导向超验的彼岸世界。”[11]然 而对于信仰者来说是茫然混沌的。“阿飞目中露出了痛苦之色道:‘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你。”性在阿飞身上是一种罪恶,是排斥性的,它会打破人的神圣,截去 了异性的神秘,使人趋向动物的本能,这就更显示了阿飞精神上的纯度。“任何人都可以,只有阿飞不可以。”这些分析,都是在阿飞对林仙儿的向度上的,那麽, 在林仙儿对阿飞的向度上又是如何的呢?在这里,可以为林仙儿列一个与之发生性关系的江湖人士的名单:“青魔手”伊哭、“藏剑山庄”少主游龙生、上官飞、 “嵩阳铁剑”郭嵩阳、荆无命、上官金虹、龙小云、“银戟温侯”吕风先……这样,性欲完全压制了情欲。性欲是喷薄欲出的,有强烈的攻击性,支配的欲望,它的 深层次正是权力层面的,性欲的深层就是权力的显露,对外在的占有和支配。因此,这里林仙儿已完全是一种性欲的符号,她用性的代价(或者说是符码,因为性关 系的双方都是愿意的,这里不存在强迫性,似乎更多的显示了公平),让男人成了女人的使用和驱使。而阿飞则完全是情欲的驱使,他是献身的,是宗教性的。背负 了性欲的“罪恶”,这一“罪恶”,阿飞并没有犯,却早已承担起了。“他恨自己,他知道不该这麽做,但他已无法自拔,有时他甚至想去死,却又舍不得离开她。”林仙儿的反应又是如何的呢?情感之于权力到底有多大程度上的干预性呢?“林 仙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的的确美丽,却很残酷,他喜欢折磨男人,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享受。”折磨别人即是对人的摆布和支配,这便是权力的层 面。实质上,在这里,情感对权力是没有作用力的。如果林仙儿的权力欲望是隐蔽的,它隐蔽在性的背后,似乎是一种交换,多了女性的柔性(她这里没有强力,只 有用柔性换来的强力),那麽上官金虹的权力欲则是赤裸的。“江湖中声名最响,势力最大,财力也最雄厚的‘金钱帮’住所竟如此粗陋,生活竟如此简朴。这简直 是谁也无法想象的事。”“因为金钱在他眼中只不过是种工具,女人也是工具,世上所有的享受在他眼中都是种工具,他完全不屑一顾。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权力。权 力,除了权力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他为权力而生,甚至也可以为权力而死。”权力完全成了人生的遮蔽,人生的一切也便成了遮蔽:性、金钱……上官金虹身上是 有强力的,他的龙凤环武林第二,其金钱帮又是江湖第一大帮,这些都是强力,也是对强力的汲汲追求,意义只在于权力:人的自由意志对外在的强力。这在政治学 上,就是专制。
    当 阿飞见到上官金虹与林仙儿的一幕,“阿飞的眼睛里本似有泪,但此刻泪已似突然凝成冰。他的眼睛似已变成了死灰色。绝望的死灰色,就像荆无命眼睛的颜色。他 的血泪似已在这一瞬间流尽,生命似已在这一瞬间终止。他仿佛突然变成了个死人!”情感在权力面前如此无力,使阿飞到了死的边缘,这死的意味也便是由理想层 面进入现实权力层面。生的理论构架总是要经受现实的冲击,人本有的单纯终于虚无,阿飞的情感符号也被解符号化,由理想层次进入现实层次,静变成了动,躁 动,纷乱——这是人由理想层次进入现实层次的凤凰涅槃,但它首先是浴火的痛苦和煎熬。
    林 仙儿是直接的,在阿飞与上官金虹之间,她选择了权力,延续着自己的性欲符号,高贵的情感唤不起迷乱的神经。在上官金虹似乎要杀阿飞的时候,林仙儿的情感的 神经才触动了,“在这刹那间,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很奇异的情感,竟仿佛有些悲哀,有些吝惜。”林仙儿的性欲符号也开始解符号化了,即人的还原,有了对自我的 内向,由向外的权力扩张,进入内心的精神层面。因为外在的权力已经不稳固,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有精神上寻觅超脱,这种寻觅一旦失落,就只有最后的自我堕 落、毁灭,趋向死的终结。性的功能总要随着岁月而衰逝,在人的形体的外观上,人也是不能永远保持美的姿态的,一切都要被时间抽空,物质的流动性永远在人的 不易觉察处,当你留心时,已逝去;当你追忆哀伤,已空负现在。时间的流动,对人的意义只有现在;过去只剩了情感的积淀,这样的积淀也没有,就只有空的意 义,人生的虚无性使她进入自我的毁灭。“林仙儿眼睛里忽然露出丝恐惧之意道:‘你……你难道……难道不要我了?’”“林仙儿忽然觉得全身都凉了。”她终于 进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永远的权力,只因人是人,更多的是要从精神上的。权力与人总要走向分裂,对权力的执着,正是人的自我的迷失。上官金虹正是 在权力的道路上与人的本质发生分离,最后死于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之下,无疑有着更深层次的象征意味。
    


    权 力作为人类自然性的深层,是隐含在人类的性的表面的。而当性一旦与情感分离,则人完全成为一种异化的形态:权力的符号,去除了人的情感的本质。这正是反人 类的,它的最后只能导致人类的虚化与自我的毁灭。在酒显现的分外明显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对其进行深思,恰如阮籍的饮酒无疑是对自己的情感记忆和他对现实干 预的遮蔽。这正是我们要发掘的文学的文化层。
    小说家正是通过这样的江湖的描述,显示人的本质的情感性,期待着,人类,在当下纷繁的时代里的人性的复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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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童庆炳[M].文学理论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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