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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梁羽生的点滴记忆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郭竞雄 参加讨论

    我与梁老的相见是在四年前的中秋。当时他应广西电视台的邀请回老家,在香港辗转小住。而我也应出版社之约来港。当时天地出版公司的老总刘建良为人豪爽,执意要把我推荐给梁先生。并对我说,机会难得,他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我也就仓促的成行。尴尬于当时对梁老的作品了解的并不多。没有做足功课,只是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白发魔女传》和《七剑》,并看过《七剑下天山》的连环画。改编的版本总是粗鄙。很难说是了解,但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唯一闪过的画面是,万丈冰雪中守护天山雪莲花的卓一航。
    知道梁老夫妇住在尖沙咀一个HOTEL的一套房里。但是当我进屋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出乎意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能看得出那不是服务员熟练的作业。隐约间感觉是经过两个老人的手用心的整理。掩饰着旅途中的颠波。梁老穿着一身正装还打着领带。看得出是细心的打理,彬彬有礼中透射出一种文人的风骨。这一切的确让我感到有点不安。因为当时我还穿着T恤与牛仔裤。做为晚辈这的确很不礼貌了。我连忙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想过今天要见你,就还是一个旅行者的打扮。”刘先生打圆场说:“这后生仔是个艺术家啦,作品好靓啊。”梁先生的回答出人意料:“中国大陆的人都是穿西装旅游的。”一句话把我们都逗笑。
    很多的细节我已经不是很记得,梁老一直在用他的港式国语跟我说。原本打算也就半个小时的谈话。没想到梁老兴致大发,跟我大谈了3个多小时,这对于当时82岁高龄的他的确是很难得。我问他为什么笔名叫梁羽生。他倒是饶有兴趣的问起:“你可知道我原名是什么?”我一时真是不知,他说:我给你猜个谜语,“无边落木萧萧下”是哪一个字?我想了半天,不得其解。他说我给你提个醒:南北朝时齐国的国君姓什么?梁朝的国君又姓什么?这两个我知道都是历史上大臣篡位成功的典范,一个是臭名昭著的萧道成,一个是萧衍。两个皇帝都姓萧啊。哦,我恍然大悟:谜底原来是个“日”字。梁老笑答说:“是呀,我便是姓那个“陈”字啦。”
    他说他最喜欢的朝代是南北朝时期。这个“羽客”“生公”也是那个时代的渊源。羽客这个词现在说的很少了,因为生在大陆的中国人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少,更不要说修炼的名词啦。“羽客”是古时道士的一种自谦的说法。道士也称道人、羽士、羽客、羽衣、羽人、黄冠等。而“生公”是指南北朝时期梁朝的一位高僧,传说他向顽石说法,说的石头都点头。
    这“梁羽生”三个字,其中隐隐暗含着这样的一层意思:梁朝的佛道修行者。台湾“联圣”张佛千说他是:羽客传奇,万纸入胜;生公说法,千石通灵。不仅嵌入了羽生的名字,还赞其作品,所以在港澳台一代多有后人称梁羽生为“生公”。
    话题由名字就转到了对修炼的认知。我问:梁老。你是信佛还是信道?这样的话如果问在中国大陆人家会觉得你唐突,因为中国大陆现在是无神论当道,金钱至上的。但是对于酷爱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则不足为奇。但是他的回答却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说:“我是一个基督教徒。”“哦?您对传统文化如此痴迷怎会去信仰一个和中国文化隔山隔水的西方信仰呢。”梁老笑笑说:“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看释迦牟尼是皇子出身,见的东西多了,玩的东西多了,放弃了世间的一切,这是不是不足为奇?那老子李耳是个图书管理员,一生看过那么多书籍,能够体会人生的真谛是不是也不为过?而你看耶稣,他是个木匠的儿子,没有读过书,行走的地方不过几十里,传法不过三年,可是当今世界却又那么多人信仰他的言说,你说这不是圣人么?”呵呵,我的确赞同他的观点:真正的真理其实是连那些贩夫走卒也能听得懂的却不知道珍惜的东西。跟这个创始人的学历与社会地位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多少又有一些遗憾。在一片中国文化的土壤里,在集中西文化于大成的香港社会里。西方的文明与文化的确占有者其优势地位。而东方的文明则如隐士或明或暗的在角落中孤芳自赏,对影独酌。
    他说他的小说写天山最多,可是却从没去过新疆,他说他写武侠小说其实写文人。没有文化的武夫是莽夫是流氓。文人又太文弱,手无缚鸡之力。武侠其实是文人的理想,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千古文人的侠客梦罢了。此言他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却仿佛是他对自己这一生创作的总结。对士阶层的无奈与挣扎。他送了我他的一本书《萍踪侠影录》,又在我的画集上提了四个字“文心侠骨--梁羽生”。说有时间要我给这本书也画一些图来。如今书与字还静静躺在上海的行囊中,而梁老则与我永别。
    时逢中国新年,我们的车刚刚开出纽约。正在哈德逊的隧道内。彬彬悄声对我说:“大雄,你知道么?梁羽生去了。”我竟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写点什么?”几年来在这迷乱的尘世中奔波,在熙来攘往的名利中出没,在每个不同的文化环境中艰难求存。不知何时让自己的心灵变得浮躁与茫然?现在回想起与那个老人的对话还历历在目,鲜活如昨。可是我竟突然间觉得,我真的没有好好珍惜,即便当时我表现的似乎煞有介事,甚至诚惶诚恐。但是我还是忽视里与那个老人对我敞开的心灵。
    是呀,他是名人。新派武侠小说开山鼻祖的光环,国学大师那令人望而却步的称号。几十本名动天下的小说。前仆后继的粉丝。这一切都让那些能够得以与他接近的人难免心生功利。又噤若寒蝉。有谁在乎他是一个怎样孤苦的老弱文人?有谁能够去倾听他心灵深处对那片净土的守候?名气成就了他也淹没了他。
    在我面前他那饱满的精神状态与得体的礼仪让我如沐春风,可是对于一个80多岁高龄忍受疾苦的老人来说这是怎样的一种坚强。试想今日,当几个学生写信向我求教时,我尚有懒得去理之心。他当时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我相信任何一个坚硬的外表下都有一个弱小的心。当陈先生成为梁羽生而活着的时候,他活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当梁羽生成为名词的时候,这名字又被世俗所商标化。陈先生寂寞的离开了人间,梁羽生却依然活着。我突然觉得那西装革履的是梁羽生,那在万丈冰雪中守护天山雪莲的是陈文统。梁羽生早已经封笔了,定格在那个历史的时空。或者那是终究写进中华文人丰碑里的名字。而那个”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老人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惋惜与缅怀的。
    人的生命短暂如流萤。一个世纪的文治武功使在命运中奔走的生命都显得毫无意义。这世界从没有为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停留。成败功过只不过是人的一种自娱自乐的患得患失。老子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孤独与无助其实是红尘中芸芸众生的真实状态。无论是帝王与乞丐,富贵或贫穷。然而世间有多少人不为名利所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超然物外?
    屠夫死于刀下,玩火者必自焚。追逐名利的人终将死于名利,文人必将为文人所累。人被各种观念支配的活着,活着的是观念,死亡的则是生命的本真。那个去寻找神的庇佑的人一定是陈文统,那个梁羽生则被人所神化。
    梁羽生的名字高挂灵堂让世人去凭吊或者大做文章吧。而我则真的希望我能在这段孤苦的路上送那个叫陈文统老人的最后一程。也许我们凡夫俗子真正的意义并不是妙笔铸就的文章,而是能够做在世者对生命思考的启迪。
    有感而发,聊以凭吊。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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