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日》取材于2009年6月贵州晴隆一次矿难事件。影片着重展示矿难发生后政府坚决救援到底、矿工顽强自救求生所创造的生命奇迹——三名矿工坚持25天得以生还——成就迄今为止人类战胜灾难的一项新的生存记录。编导者所关注的,正是社会对蒙难者的关切与救助,蒙难者自身的抗争力、生命情怀与舍己为人精神,以及灾难对于社会与人性的净化作用。 影片由三个时空构成:井下的灾难现场,井上的紧急救援,蒙难矿工的回忆与幻觉。前两个是现实,后一个是虚拟,三者在情节中交叉出现。这种结构决定了井下矿工自救成为主线,这些人物也更立体化,更多地负载着编导的情思。这当然不意味着井上家属和救援者的群体形象不重要。 导演闫然在影片总体艺术把握上的风格化追求值得赞赏。 大量地下矿洞的场景,灾难造成的人间悲情,使导演把相应的情致营造作为本片艺术追求的聚焦点。摄影何绍芬、作曲居文沛表现出色,从不同方面提升了影片的美学品位。井下煤层透水洪波咆哮、木断石滚的场面,拍得逼真凶险,很有震撼力;黑暗矿井中难度甚大的影像造型,也见层次有棱角,令人印象深刻。而伴随着人的避难、挣扎、痛苦、企盼,时而婉转时而铿锵的器乐及如泣如诉的无歌词合唱,朴素而绚烂地烘托了特定的情境,为整个作品增添了诗意的氛围。 这种艺术把握还体现在主演选用倪大红和细节的巧妙设计上,如小广西拍旭日照、老井王的手表、老伴儿为老井王卷的烟卷等,都是意味深长的笔触。 影片不回避井上的救援指挥部。 在《幸存日》中,作为政府救援的代表,总指挥一直坚持竭尽全力、抢救到底。片中还强调贵州省委省政府始终坚持这个态度。这是中国矿难救援的基本写实。 影片最突出的特点在于几个被困井下的矿工形象的塑造。 这就是“老井王”王富贵和他的四个徒弟。 王富贵过完这个60岁的生日,已定退休。“老井王”丰富的采煤经验,使矿主求他为开新区“剪个头彩”,他给兄弟们争了红包,最后一次下井。没想到就此一去而不返。他最放不下的是带老伴儿去北京看天安门的承诺,片中几次闪现他在明媚的大地黄花间与老矿友会见的场景,而同时响起老伴儿凄婉的呼唤声,引人哀叹,让人揪心! 几个徒弟能活下来,全靠“老井王”带他们躲进了地势高、透空气的三平巷。是他提醒大家关了头顶灯节电,是他领头吃软煤充饥,更是他用那块计时电子表把25天说成12天,强调政府救援的决心,增强了大家支撑下来的意志。倪大红的表演深沉有力,他平淡的表情、沙哑的声音,甚至那双肿眼泡,都蕴涵着一股刚劲与沧桑感。 小广西第一个响应师傅所说的话,他坚信“一定不会输给”那个地震被埋17天而活下来的外国老头。老鲁、赵幸福,几个躺在黑暗矿井中命若游丝的人,因他们的精神不垮而鲜活地挺立起来。他们可能文化不高,他们的生命体验却是深刻的;他们的语调可能十分沉重,或许他们正是由此走向战胜命运的突破口。《幸存日》透过现实与虚幻、黑暗与光明的对比,找到了灾难境地人们敞开心灵的方式,同时也披露了编导者真诚而悲悯的情怀。 自然灾难与生存事故,已成电影的一个世界性主题。地震、洪水、火灾、极寒、小行星撞地球……无论写实还是科幻,无不于危难时解剖人性隐秘,灾祸间闪耀生命光彩,倾注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可以说,《幸存日》也在这个宽阔多彩的画廊上书写了中国人悲壮的一笔。 原载:《文艺报》2011年03月30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