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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浩谈中国古代小说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黄晓峰 参加讨论

    汉文小说的整体研究
    
  您是怎样开始整理域外汉文小说的?
    陈庆浩: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提倡汉文化整体研究,其中的一个具体项目就是汉文小说的整体研究。中国当然是汉文小说的大宗,但除此之外,越南、日本、朝鲜都有很多汉文小说。源于东方文学的传统,汉诗文更加受到重视,而相对轻视小说,认为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不但中国如此,在域外的越南、朝鲜也是如此。在此影响之下,很多古小说的抄本、稿本流失很厉害,整理和研究一直比较薄弱。小说是文学的一个重要门类,所以我们特别提出做汉文小说的整理和研究。汉文小说最重要的产地当然是中国,不过我们现在也注意收集越南人、朝鲜人、日本人、琉球人用汉文创作的小说。除此之外,还有西方传教士小说。过去我们根本不注意他们的工作,其实传教士也有用汉文创作小说的。宗教传教时喜欢讲故事,中国古代的小说里,有佛教、道教、儒教传教的小说。西方传教士也写汉文小说来向东亚各国的人传教。1987年我和朋友们合作在台湾学生书局出版了《越南汉文小说丛刊》第一辑,七本,收十几种小说,后来又出版了第二辑五本;2003年还出版了《日本汉文小说》第一辑五册,但只是域外汉文小说的一个小部分。所以目前和海内外的学者合作,想做一套比较完整的海外的汉文小说,交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这些小说大都是明清时期的吧?
    陈庆浩:这些小说,有的很早,因为我们小说的范围很广,包括神话、民间传说等,这种作品,时间很难确定。越南汉文小说有的迟到上世纪二十年代。越南的革命家潘佩珠,是胡志明的先辈,在中国流亡时,发表了不少汉文创作的小说,这些小说最近挖掘出来。我们编的越南汉文小说就编到他为止,所以时间跨度比较大。
    西方传教士汉文小说的成就怎么样?
    陈庆浩:早期的传教士很注意用讲故事来传教。西方耶稣会士马约瑟在雍正年间,写过很好的汉文小说《儒交信》,小说讲一个传教士如何去感化儒生,使他们在保持儒家的生活规范的同时,进一步达到对天主教的信仰。不过,天主教传教士的作品需要上级主教批准才能发表,有一种文化控制,所以天主教的小说并不多。但是基督教(新教)的小说比较多,基督教进入中国时,马礼逊的同工伦敦差会传教士米怜于1819年在马六甲出版了一部传教小说《张远两友相论》。此书后经多次重版,韩国也发现此书的译本。此后又有郭实腊等人的创作,数量很多,但仍未见精品。
    中国同时期的小说、笔记、诗词中是否提到过传教士小说?
    陈庆浩:没有,过去我们根本一无所知。一方面传教士的活动范围比较小,比较隐蔽;另一方面西方宗教在近代中国的角色非常微妙,鸦片战争之后被视为西方侵略中国的工具。我们很多研究小说的人,根本不知道有传教士小说这回事。过去就连朝鲜、日本和越南人写过汉文小说都不知道,有时看到一两种这类作品,立刻就认定这是中国人写的。现在才知道域外也有一个汉文小说系统,比如朝鲜的汉文小说,现在发现超过一百部,至少有五百万字。
    这些传教士汉文小说,是在哪里发现的?
    陈庆浩:目前所知《儒交信》是最早的传教士汉文小说,这部小说写的时候,正是罗马天主教会内部礼仪之争,且反对传教士迁就儒家思潮占上风之时。在这种背景下,《儒交信》就没有得到批准发表,因此只有稿本存在。稿本后来是在法国国家图书馆发现的,等到1942年河北献县天主教会才将此书排印出版。因为是教会文献,只在很小的圈子里流传,很多人还是不知道。除法国国家图书馆外,梵蒂冈图书馆也藏有很丰富的天主教汉文资料。
    中国古代小说的出版状况
    
  中国古代小说的整理出版情况怎么样?
    陈庆浩:中国古代的小说由于不受重视,有时还遭到禁毁,往往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存,很多小说我们自己没有,在域外却有收藏。过去我们研究小说,往往资料不够,图书馆都没有收藏,藏书家也不收小说。所以当年孙楷第、郑振铎、刘修业等人做研究时都是到国外去找书。到六七十年代还没有大的改变,柳存仁到英国去找书,李田意、马幼垣也到日本去找书。六十年代我到国外访学,就比较注意收集中国古代的小说。八十年代初,我开始跟国内学术界有接触,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的时候,建议将明清时期的白话小说集中起来出一套丛书。当时定名为《古本小说丛刊》,因为在五十年代郑振铎出过《古本戏曲丛刊》,所以觉得小说也该做同样的工作,以与前者配套。文学所很赞同。本来是要跟上海古籍出版社合作的,后来没有谈成,就把计划拿到中华书局做了《古本小说丛刊》,上海古籍出版社自己做了《古本小说集成》,成为两套丛书。《丛刊》的国外的小说资料多是由朋友们和我提供的,《集成》中的国外资料则多采自《丛刊》,但这两套书都不完全。中华只出了两百多部,没有完成。上海这边出的比北京多,不过国内的资料不是每本都最精,且混入域外汉文小说。
    如果这两套书做全,那么可以说把古代白话小说的资料完全结集起来了。
    陈庆浩:对。二十世纪中国才有小说目录,注意到小说资料的整理和研究。现在小说在文学史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可以说是显学了,这个进步还是很大的,当然,摸底工作还是没有结束。现在慢慢把域外汉文小说资料整理出来,大家就能有个整体的了解。
    古代艳情小说的整理研究
    目前国内古代小说研究的情况怎么样?
    陈庆浩:目前两套书都有个缺口,就是艳情小说都没有碰,所以都不全。我当初建议出五百部,其实也差了艳情小说部分。因为当时国内有一张禁书名单,这张单子听说还是中国社科院文学所某位研究员给新闻出版署开的。其实这些书很多人没有看过,估计开书目的人也没有全部看过他开的书。因为有些传统的禁书书目,大家就照着前面的样子开,就变成历代相沿的禁书书目了。明清时期的艳情小说,在所有小说中大概占十分之一,有五六十种。孙楷第的目录里也有收,大约是二三十种,不少没看过原书,只是据书目记录的。从资料的立场来讲,就不够了。我收集资料时也是比较注意这类书。因为这些书在中国禁得最厉害,所以在中国损失的也最厉害。我在九十年代与朋友合作,在台湾出版了一套《思无邪汇宝——明清艳情小说丛刊》,将明清两代的艳情小说作了整理。我们出版的是校勘、断句的排印整理本。
    这些书都是从海外收的吗?请介绍一下其中您收录的《姑妄言》的情况。
    陈庆浩:《思无邪》大部分资料来自国外,但也有从国内收到的,吴晓铃先生就提供过不少资料。由于这次工作,挖出了很多新东西,孙楷第当年也没有看到的。荷兰的汉学家高罗佩专门做这方面研究的,能看到的也不超过十种,我们这套书收集的有五十来种。有的本子像《肉蒲团》,我们手里就有六七种不同的版本来比对。
    《姑妄言》这部书是雍正年间“三韩曹去晶”写的,有个稿本流到俄罗斯,藏在莫斯科的国家图书馆,当时做的目录里有著录。苏联的汉学家李福清在1966年写了一篇文章,介绍苏联所藏的中国的小说、戏曲的目录,提到这本书只三数行文字。当时他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曾写信请教孙楷第先生。因为提到作者的籍贯是三韩,孙先生还曾经怀疑是朝鲜人写的。当初我看李福清的文章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后来我在吴晓铃先生家里看书的时候,看到《姑妄言》,是周越然1941年左右在上海孤岛时期印出来的小册子,只有两三万字。因此引起我的注意,会不会与李福清介绍的《姑妄言》有关联?我就请人帮忙调查,这样就发现了《姑妄言》。周越然所印的只是一个经改编过的抄本的残卷。
    您怎么看待艳情小说的文化研究价值?
    陈庆浩:我们所说的艳情小说,对我来讲,《金瓶梅》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色情小说,里面的色情描写所占的比例还是很小的,它不以色情描写作为重点。但是《姑妄言》就是用戒淫来描写色情,我在出版说明里说这是古代色情小说的大全,古代各种色情小说的桥段在这里都有。另外从世界文化史来讲,色情小说现在好像到处都有,其实在十九世纪之前,色情小说并不是每个文化中都有的。中国、法国都是比较特殊的,其他的地方,英国是受到法国的影响,十八世纪以后才有。日本古代有很好的浮世绘,但是没有什么色情小说;印度古代有《爱经》,也有很好的雕像和神庙,但是没有色情小说。色情文化各个文化都有,但是色情小说不是每个民族都有。而且我觉得色情小说的民族性特别强,一般来讲,西方宗教色彩比较重,东方人宗教色彩倒是不重。西方的色情小说往往是压制与反压制的关系,法国的色情小说基本是对抗基督教的禁欲观念。里面有很多社会风俗、习惯等各种特性,所以从研究的角度看,不仅有艺术上的特色,也有文化比较的价值。
    您自己比较欣赏的是哪部小说?
    陈庆浩:我自己很欣赏《痴婆子传》。我们过去接受的观念,认为自传体是中国古代小说中很少的一种类型。西方学者认为中国古代小说都是第三人称的,到第一人称已经进入近代小说了。但是我们早期的唐人小说很多都是自传体,都是用第一人称的。后来编《太平广记》的时候,编者将它改成第三人称,用主人公的名字代替了“我”。以第一人称来写是唐人小说的一个特点。后来西方学者看到明清时期第一人称的小说,感到很惊异,其实这是我们一个很好的传统。
    《红楼梦》的研究情况
    《红楼梦》研究的整体情况您怎么评价?
    陈庆浩:《红楼梦》现在很热,有人做文学的批评,有人做索隐的,清末民初的时候有一批人认为这部小说是反清复明的。后来到1921年胡适做《红楼梦考证》,建立新红学。胡适、顾颉刚、俞平伯都在做,胡适提出《红楼梦》考证的正当范围:“只须根据可靠的版本与可靠的材料,考定这书的著者究竟是谁,著作的事迹家世,著书的时代,这书曾有何种不同的本子,这些本子的来历如何。”从他开始,我们才有现在的新红学。新红学有了很大的贡献,比如找到很多新的版本,早期的版本和后来排印的版本有不少的区别,作者问题也因此被关注。但是胡适也提出另外的命题,比如《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传、是曹家的家传之类,造成很大的流弊。后来周汝昌写《红楼梦新证》,就是完全依照胡适的思路,把红楼梦的历史与曹家的历史拼起来,一年一年对比,如曹雪芹多少岁,贾宝玉多少岁;曹家做什么事情,贾家做什么事情。将小说与历史重合,这一条路走下来,越走越偏,越走越极端。《红楼梦》中使用了曹家一些事情作为素材,在脂砚斋的评语是中提到的,但《红楼梦》更多是想象,是文学的创造。谁是脂砚斋?胡适说脂砚斋就是曹雪芹,周汝昌说脂砚斋是史湘云,都指名道姓。我认为现在做《红楼梦》研究的一个大的危机,就是先设定《红楼梦》是历史的观念,过分地一一对应。
    您研究《红楼梦》的成书过程,有什么发现?
    陈庆浩:我研究《红楼梦》的成书过程,大致上从《风月宝鉴》发展到《石头记》的过程,发现里面人物的年龄变化很大。我们可以看出,最早是一部类似《金瓶梅》的写青年男女风月之情的书,经过长期的增删,变成写少男少女在大观园这样一个理想国里的儿女真情的书,从青年到少年,是有规律的。大观园其实是后来加进去的,我们很难找到它的原型,无论在南京还是北京,根本是一个想象的空间。当年除了皇家园林,任何一个贵族都不可能有那样大的一个园林。在那样大的空间,当初贾政带贾宝玉走大观园、贾元春进来省亲,要坐船坐车。可是贾宝玉他们住进去之后,林黛玉想找贾宝玉,一下就到了,一天能找好几次。
    我觉得对红楼梦的研究,还是应该回到承认这是一个文学作品,里面有很多想象的成分,过分坐实的考证、索隐是没有太大的意义的。
    原载:东方早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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