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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时期刊刻小说作品的书坊很多，曾经涌现出一批非常著名、影响很大的小说书坊[1]。这些书坊中，有些带有明显的商业特征，如余氏三台馆、双峰堂等，也有不少是文人参与经营的，体现出文化与商业相结合的特征，具有较高的文化品位。不过，这些著名的书坊尤其是文人参与经营的书坊，除了刊刻小说之外，往往还刊刻其他类型的作品。同时，他们即使刊刻小说，也非常注意选择题材，讲究所刻书籍的档次。特别是文人如陆云龙、李渔等人经营的书坊，在这方面都非常讲究。乌程凌氏为刻书世家，但是凌像初的“二拍”都不是自己家的书坊所刊刻。不过，晚明以后也有一些书坊，专门迎合市场需要，根据读者的口味，刊刻那些流行、庸俗的作品，以获取最大的商业利润[2]。就目前搜集的材料来看，啸花轩就是这种书坊的典型。 一、啸花轩刊刻的小说作品目录 1.《玉楼春》，龙邱白云道人编辑，颖水无缘居士点评，最早刊印于17世纪50年代[3]。有焕文堂刊四卷二十四回，啸花轩刊本十二回，恒谦堂与二酉堂刊二十四回本。 2.《金云翘传》，青心才人编次，有天花藏主人序。本衙藏板本，啸花轩本，刊印于17世纪50年代[4]。二十回。 3.《人中画》，作者不详，刊印于17世纪50年代[5]。十六回。 4.《情梦拆》蕙水安阳酒民著，西山灌菊散人评，刊印于17世纪60年代[6]。二十回，又名《三巧缘》，华文堂刻本。 5.《前后七国志》，八卷四十回[7]，康熙五年（1666）刊印。 6.《麟儿报》，有天花藏主人题于素政堂的序，刊印于17世纪70年代。十六回。 7.《世无匹》，古吴娥川主人编次，古吴青门逸史点评，四卷十六回。刊印于17世纪70年代。还有康熙年间本衙藏版刻本。 8.《灯月缘》，携李烟水散人戏述，东海幻庵居士批评，刊印于17世纪70年代[8]。十二回。 9.《梦花想》，不分卷，十八回，刊印于17世纪70年代左右[9]。 10.《杏花天》，古棠天放道人编次，曲水白云山人批评，年代不详。四卷十四回。 11.《醉春风》，江左谁庵述，内封题“自作孽”、“醉春风”，年代不详。八卷八回。 12.《梧桐影》，作者不详，时代不详，估计在17世纪60年代之后、80年代之前[10]。十二回。 13.《巫山艳史》，作者不详，时代不详。六卷十六回。[11] 14.《巫梦缘》，作者不详，时代不详。十二回。 15.《恋情人》。[12] 16.《浓情快史》，嘉禾餐花主人编次，西湖鹏鷃居士评阅，时代不详。四卷三十回。有聚古堂本，啸花轩本为其删节本。[13]又有醉月轩本，为啸花轩本的删节本。 17.《一片情》，作者不详，有“沛国樗仙题于西湖舟次”的序，年代不详。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本为十四回，啸花轩藏本为九回。[14] 18.《锦上花》，作者不详，时代不详。十六回。 19.《蝴蝶媒》，十六回，刊刻时代不详。[15] 20.《绣榻野史》，吕天成著，四卷。原刊本刊于明万历时期，啸花轩本刊刻时期不详。[16] 21.《李卓吾批三国志传》，二十卷二百四十则，刊刻时代不详。[17] 22.《玉支玑小传》，六卷，据大塚秀高《增补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东京汲古书院，1987年版。 23.《平山冷燕》，据大塚秀高《增补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东京汲古书院，1987年版。 24.《好逑传》，同上。 25.《锦上花》，同上。 26.《戏中戏》，《书坊录》说依据是江苏社科院1990年版《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但是查找不得，可再找。 二、啸花轩刊刻小说作品的主要时期 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材料能够说明啸花轩这个书坊的性质、主人、地点、时代等等问题。[18]但是从上面所统计的啸花轩刊刻的通俗小说作品来看，可以肯定，该书坊主要活跃于17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特别是70年代左右比较兴旺。[19]有些小说作品虽然创作得可能比较早，在17世纪30、40年代前后，如《一片情》，有些作品已经有了刊刻了很长时间了，如《李卓吾评三国志》，只是啸花轩刊刻这些小说的时候，都是在本世纪的后期，也就是在70年代前后。 从所刊刻的小说目录可以看出，啸花轩刊刻小说，其选择标准相当简单。它既不只选名著，也不是只盯着著名作家创作的作品，它兼收并蓄，以市场流行为自己的衡量标准。这四十年中的流行作家，如天花藏主人、烟水散人、古吴娥川主人的作品，它都曾经刊刻过。它也不选择名家的代表作，如天花藏主人最流行的《平山冷燕》，烟水散人的《女才子书》等，它都没有刊刻。也就是说，它选择的是名气大的作家所创作的刊刻得比较少的作品，或者是作者虽不知名但作品题材畅销的小说，以此来招徕读者、占领市场。 不过，从地域方位来看，它比较多地关注江浙一带所刊刻的小说。从它所刊刻的作品目录来看，只要该小说有作者、序者题署的，基本上都体现出江浙一带的地域特征。这说明它很可能也是江浙一带的书坊。同时，它也不讲究初刻，有些作品显然是它首先刊刻的，如《前后七国志》是该书坊首次合刻的。再如《人中画》，现存版本最早即是啸花轩刊印的。但是它刊刻的更多作品属于重刊性质。不过，即使重刊，它也不一定就完全照搬照抄，而是有选择地刊刻，甚至是有意删节，保留他们认为动人、可观、精彩的篇目。这些，都体现出了典型的商人眼光。 三、啸花轩刊刻的作品的内容分类 根据目前搜集到的材料，啸花轩共刊刻了21部小说，其中《巫梦缘》与《恋情人》实际上是同一部作品，《李卓吾批三国志》有可能不是它刊刻的。因此，可以确认的是它至少刊刻了19种小说作品。从这些小说的题材可以看出，啸花轩刊刻得较多的是描写才子佳人的爱情婚姻生活的作品，包括少量正宗的天花藏主人类型的小说，也包括类似于烟水散人的带有较明显肉欲色彩的异类。很明显，17世纪中叶以来，这两类作品一直是比较畅销的小说类型。其中，体现纵欲色彩、一夫多妻等庸俗趣味的小说占了大多数。 现将上述所列作品的题材内容略作介绍，以说明啸花轩刊刻小说作品的总体倾向。 首先是历史演义类，这是通俗小说刊刻者热中的题材，但是过去各种历史演义类作品刊刻得很多，所以啸花轩选择了《前后七国志》与《李卓吾批三国志》，这两者一是名家批点，一是首次合刻（前、后七国志尤其是前七国志早就有了单行本），所以都很容易占领市场；第二类是描写世情的拟话本小说，《人中画》与《世无匹》是典型的作品，而《金云翘传》则兼具才子佳人与世情小说的特点，这三部作品都是当时刊刻得少却又颇受欢迎的小说。第三类是才子佳人小说，但是这些17世纪50年代以后刊刻的才子佳人小说，已经具有一定的变异色彩了，如《麟儿报》、《梦花想》、《情梦柝》，不但才子的身份、形象与前期的典型的才子佳人小说有了区别，就是婚姻模式也有所不同，尤其是男女之间因才华、容貌相互吸引产生感情进而努力争取自身幸福、利益的抗争性的描写，在这些小说中几乎不复存在。所以这些作品不但应该是才子佳人小说发展到后期的产物，而且反映出啸花轩刊刻的小说，即使是才子佳人类的，也不再是强调以“情”为核心的了，带有相当程度的欣赏文人艳遇的色彩。特别是《梦花想》，描写柳友梅一人娶了四位妻子，既有小姐又有丫鬟，而且功成名就，本人做了翰林学士，后来无意做官，生了五个儿子，俱登科第，夫妇五人受享人间三、四十年风流之福，所谓“愿五男二女，七子成行。男作公卿宰相，女须嫁君宰侯王。从兹去，荣华富贵，福禄寿无疆”，庸俗异常，明显不是才子佳人小说的正宗。 啸花轩刊刻得最多的是第四类——披着才子佳人的外衣，具有强烈庸俗趣味并有一定淫亵色彩的小说，或者是直接的描写赤裸裸的肉欲的小说，这类小说共12部（不包括《恋情人》），介绍如下： 《灯月缘》，又名《春灯闹》，描写真楚玉于每年的无宵节都有艳遇，先后与多名女子发生感情纠葛，最终将五名女子娶回。只是由于纵俗过度，家财耗尽，众美人倚门卖笑，真楚玉气病交加，一命呜呼，妻妾则被卖人妓院，以悲剧结局。 《玉楼春》，描写黄俊风流的邵十洲，先是应试中解元，然后又不断地与各种女子发生纠葛，先后娶了三位妻子，后来考取进士，三位妻子生的三个儿子竟然也都与他同榜考取了进士。小说中多有涉及庸俗趣味之处，如邵十洲热中于女色，处处留情（猎色），最不堪的是他当初在尼姑庵中，见悟凡姿色不凡，有心勾引，但未有机会。后来已经娶了多位夫人了，还带着一帮妻妾来到福寿庵，一定要让别人都出去，留下他一人在悟凡房中，两人春风一度，了却这桩心事。 《杏花天》，描写风流美貌的封悦生，拥有十二位妻妾，最终竟然善终的故事。 《醉春风》，描写一个立志守身如玉的女子，在淫荡丈夫的影响下，最终放荡无忌，导致夫妇双亡。倒是丈夫后娶的妓女，从良之后，即能独守空房，成为作者歌颂的榜样。 《梧桐影》，写戏子王子嘉与淫僧三拙各种淫滥之事。 《巫山艳史》，有一妻七妾，生有六个儿子，自己中了解元，及时归隐。 《巫梦缘》，王嵩有一妻四妾，连捷成进士，后亦及时醒悟，夫妻高寿。 《浓情快史》，描写武则天的闺房秽史，从她入宫前与众多男子的关系，一直写到她入宫后与薛敖曹相交等。 《一片情》，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描写了众多男欢女爱的故事，笔墨较为淫秽，比如《邵瞎子近听淫声》、《多情子渐入佳境》等等。 《绣榻野史》，这是一部典型的淫秽小说，描写东门生与赵大里的淫乱生活。 《锦上花》，描写宋代王曾既得富贵荣华，又得娇妻美妾，妻子中既有才华出众刘舜英者，还有大辽的公主，人生得意，如锦上添花，这是小说命名之意。 《蝴蝶媒》，描写江南才子蒋青岩的爱情婚姻生活，同样是披着才子佳人的外衣，满足着一夫多妻的美梦，蒋青岩既与小姐柔玉有情，又与婢女韩香偷欢，还与有夫之妇私通，毫无道德感可言，实为一好色之徒。最终才子考取状元，娶了四位妻子，去山中归隐。 从以上故事分类来看，啸花轩刊刻的历史演义类小说、世情类小说、才子佳人小说，都是当时文化读物中比较流行的种类。从具体作品来看，这些小说还是该类中的代表作。不过，啸花轩刊刻的这三类作品的数量都不是很多，合起来才8部，该书坊刊刻得最多的是带有淫荡色彩的艳情小说。啸花轩主人大量刊刻这一类小说，题材相当集中，这种选择一方面说明该书坊为着追求经济效益，在题材选择上有着明显的迎合性，另一方面也表明，啸花轩的主人是一个意趣较为低下的带有文人身份的商人。因为该书坊集中刊刻这类作品，显然也是书坊主个人欲望与喜好的体现。从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其共同倾向是追求的情趣庸俗不堪，对一夫多妻、荣华富贵有着强烈的渴望，对女性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对性生活的有关描写比较感兴趣。而且还渴望在享受过人生的种种乐趣之后，还能够逃避惩罚，甚至痴心妄想通过学道修仙能够长生不老，既保住俗世的各种物质利益，不放弃各种现实享受，又能够永久地拥有，或者尽量长久地拥有，体现出极其贪婪的嘴脸。同时，考取状元、探花之类的功名，擅长于写作情诗之类，通过文才来获得佳人青睐与自身功名，这正是文人喜好与追求的目标。所以说，从啸花轩集中刊刻这样的小说可以推断，该书坊主也是一位不得志的文人，是一位有着庸俗趣味的文人，是一位具有强烈商品意识、地位底下、经济上不富裕的商人。 啸花轩大量刊刻带有淫亵色彩的小说，这一行为不仅表现出啸花轩主人个人欲望的庸俗，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社会心理的集中体现，是一种群体选择。一个以经济利益为根本追求的书坊，不断刊刻某一类的小说，正说明了当时社会对该类作品有着巨大的市场需求。17世纪下半叶，很多书坊刊刻过大量带有淫秽笔墨的小说作品，啸花轩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书坊之一，何况它刊刻的种类集中、时间密集，所以影响特别巨大。可以想象，这一社会喜好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啸花轩刊刻了这类作品，从本质上说，啸花轩只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一事件背后体现的是，当时社会男性的欲望狂热，以及大量读者欣赏趣味的低下。 啸花轩在短时间内有选择地大量刊印小说，而且刊刻的都是迎合当时读者口味的流行小说，因此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种大规模地刊刻小说的活动，对通俗小说在更广泛的范围内流行，扩大通俗小说的影响，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是，由于啸花轩所选择刊刻的小说，绝大多数带有淫秽描写，宜扬一夫多妻等落后意识，表现出极为庸俗的人生追求与审美倾向，这使该书坊在中国小说史上功不抵过。啸花轩在刊刻小说时体现出的对庸俗情趣的迎合性和诱导性，在相当程度上扼杀了小说的艺术品位与审美价值，破坏了众多小说家与批评家长期以来苦心经营的通俗小说的文体形象，这在更大程度上制约了小说的健康发展。清代康熙中叶以后，大规模地禁毁小说，除了封建王朝加强意识形态的控制等因素之餐，一定程度上也与啸花轩之类的书坊大量刊刻淫秽小说、导致社会小说的普遍不满有关。 注释： [1]关于书坊，韩锡铎等所著《小说书坊录》（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2002年在补充了大量材料后由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出版）搜集了大量资料，包括啸花轩刊刻的小说，春风文艺版著录了啸花轩刊刻的13种，北图版著录了25种。陈辽的《明末清初的“啸花轩现象”》一文（《古典文学知识》1996年第3期），则笼统地说啸花轩刊印了十多种小说（他共提到了十一本小说书名）。本文在其基础上，进一步考证，发现啸花轩刊刻的小说总数至少有26种。 [2]刊刻通俗小说是书坊最赚钱的业务。曾有人记载：“江南书贾嵇留，积本三千金，每刻小说及春宫图像。人劝不听。以为卖古书，不如卖时文；印时文，不如印小说。以售多而利远也。”（清·徐谦《桂宫梯》卷四引《劝诫类抄》，转引自王晓传《元明清三代禁毁小说戏曲史料》，355页，作家出版社，1958）清初才子佳人小说《昊江雪》第九回在评价各种小说时将小说分为三类，最次一等的小说“无非说牝说牡、动人春兴的，这样小说世间极多，买者亦复不少。书贾借以觅利，观者借以破愁”。可见，刊刻通俗小说尤其是带有一定淫秽色彩的小说，是书坊赚钱的重要手段。 [3]一般认为本书为康熙时的小说，但我们认为它出现在顺治中后期，理由是不但刘廷玑《在园杂志》中已经提到它，还因为它比《醒名花》等小说都早。因为《醒名花》中描写人们在阅读《玉楼春》并从中受到启发，到尼姑庵中寻找失踪的才子了。而《醒名花》号称是冯梦龙作，显系假托，因为冯梦龙顺治三年（1646）已经去世，而且他颇有民族气节，曾经参加抗清斗争，书中的思想与他明显不同。何况书中还说“这事在明末年间”，所以可以肯定不是冯梦龙所作。但是，也不会距离冯梦龙去世太久，否则他不敢假冒冯梦龙为作者，何况书中不避“玄”、“弘”之讳，所以应当成书并刊刻于顺治年间。同时，作为才子佳人类小说，该书还显得比较粗糙，艺术上也比较拙劣，所以也应该算是早期的才子佳人作品。既然《玉楼春》不是明代的小说，又比《醒名花》还早，则它当成书于40年代末之后、50年代左右。由于啸花轩本为十二回，所以当在焕文堂本稍后。 [4]林辰说本书“玄”字不缺笔，当为清初所作（《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226页），基本符合事实，我们认为更准确地说应该在顺治十七年（1660）之前。因为既然本衙藏版本中敢于说是“圣叹外书”、“贯华堂批评”，那就应该在金圣叹被杀之前，金作为“哭庙案”的重要人物，书坊在他死后立即就用他的名声作宣传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充实经济利益的啸花轩不会考虑不到这一因素。由于金死于顺治十八年（1661），那么，该书的刊刻显然应该在1660年以前了。 [5]该书不避“玄”字讳，当为顺治刻本，所以定于50年代。 [6]清代刘廷玑《在园杂志》中已经提到这部小说，说明它在康熙年间早已完成。该刻本中的“玄”有时避讳为“元”，有时又不避，所以应该是康熙初年，当时的刊刻者还不十分习惯或者熟练掌握这一避讳要求。同时，它有意在才子佳人小说模式中寻求突破，可是又照搬了许多常用习俗，如女扮男妆、以诗定情（包括择婿）、丫鬟代嫁等等，了无新意。可见，它是在才子佳人小说已经流行以后的产物。综合这些因素，我们认为，它是康熙早期的小说。 [7]本书为《前七国志孙庞演义》与《后七国志乐田演义》的合刊本。《孙庞斗志演义》有明代祟祯九年丙子（1636）刊本，题吴门啸客述，有望古主人序及戴氏主人书于挹珠山房序，二十回；啸花轩本不题撰人，有康熙五年丙午（1666）梅士鼎公燮序。《后七国乐田演义》题古吴烟水散人演辑，茂苑方外游客较阅，啸花轩本为现存最早的刊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大连图书馆。 [8]该书本名《春灯闹》，全称《春灯闹奇遇艳史》，有紫宙轩刻本，扉页题“桃花影二编”，幻庵居士的《题春灯闹序》中说是作者应书坊主人紫宙轩主人的要求，因为《桃花影》刊刻后十分流行，因此以本书为续集的。啸花轩本改题《灯月缘》。 [9]《梦花想》是《飞花艳想》的别名。《飞花艳想》署名“樵云山人编次”，林辰认为该书为刘璋所作，因为樵云山人是刘璋的号。但是，本书有“岁在己酉菊月未望”的作者自序，而书中“玄”字不缺笔，所以认为是康熙前期（即康熙八年，1669）刊刻的。而孟繁仁说刘璋的生平大概是1666？—1733，那这里明显矛盾（参见《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83、310页）。不过，在《明末清初小说述录》中，林辰提出自己的观点，对这位樵云山人是否刘璋提出了怀疑，他说“我怀疑写《斩鬼传》的樵云山人，不是写《飞花艳想》的樵云山人”（详见该书198—203页）。萧相恺认为，樵云山人即指刘璋，他将“岁在己酉菊月未望”算做雍正七年（1729），认为“是书为刘璋解职后所作”（《中国通俗小说决目提要》，473页），但是这样一来，所谓“玄”字不缺笔的问题又难以解释。另外，啸花轩刊刻小说都发生在本世纪，18世纪以后很少有该书坊刊刻小说的痕迹。而啸花轩本《梦花想》的刊刻尚在《飞花艳想》之后，所以推断《梦花想》的刊刻当在17世纪70年代左右。 [10]本书中所述三拙和尚与王子嘉事，为当时苏州实际发生的事件，小说中说，事在顺治十三年（1656），显然，小说成书于此年之后。另外，据薛亮引《丹午日记·哭庙异闻》：“国初有三妖：金圣叹儒妖，三拙和尚僧妖，王子嘉戏妖。三人俱不得其死。”《小旦王子嘉》又谓：“顺治十年，巡按李公森先访拿二人。重杖用立枷，并枷于阊门月城而死。”（《明清稀见小说汇考》，154—155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可见事情发生在顺治十年（1653），作者记成是顺治十三年，可见他离这件事的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作者仍然津津乐道这样的故事，并写成小说传播，可见时间也不会太久。小说中对《肉蒲团》多有借鉴，又大骂李渔，我们同意《肉蒲团》成书于五十年代之说，但是现存1693年刊刻的《肉蒲团》，《梧桐影》应该成书并刊刻于此年之前，因为在《肉蒲团》大量刊刻面世之后，《梧桐影》再抄袭这些，就显得很无卿了。综合这些因素，可以推断本书成书、刊刻于六十年代之后、八十年代之前。 [11]据《北京市图书馆馆藏目录》，该馆藏有顺治、康熙间刻本，见韩锡铎等《小说书坊录》23页，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 [12]薛亮认为此书为《巫梦缘》的删节本，见《明清稀见小说汇考》，157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13]陈辽认为“《浓情快史》大概是啸花轩组织创作和出版的第一部艳情小说”，“《昭阳趣史》、《玉妃媚史》是明代后期刊本，《浓情快史》早于《玉妃媚史》，可见‘啸花轩’早在明代后期即已出现了”（《古典文学知识》1996年第3期，72页），这一说法论据不足。第一，大多数论者认为《浓情快史》为清代小说（如《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浓情快史》条”，368页）；第二，即使如陈辽所说“《玉妃媚史》序中曾引《快史》，很可能指的就是《浓情快史》”，那么，此明刊之《快史》或《浓情快史》，也未必就是啸花轩所刊，因为啸花刊主要是翻刻、重刊流行作品以牟利，很少初刻。因此，并不能因此证明啸花轩在明代后期即已存在。 [14]藏本均未见，据黄霖《试论一片情》（《社会科学战绩》1993年第2期）及薛亮著录（《明清稀见小说汇考》，126—127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可知十四回本成书于清初，则啸花轩本应该刊刻于六十年代左右。 [15]据《北京市图书馆馆藏目录》，该馆藏有啸花轩刻本，见韩锡铎等《小说书坊录》，24页，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但是《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等书均未著录该书的啸花轩刻本。据《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著录，该书中不避“玄”字讳，可见当成书于康熙之前。但是啸花轩刊本刊刻于何时，则不能确定。不过，啸花轩一般在某部小说流行后不久即能迅速做出反应，所以也应该在康熙前期也就是17世纪60年代前后刊刻此书。 [16]据《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记载：“江篱馆校本，上下两卷，前有总目，正文却不立目，有‘啸花轩藏本’字样。” （86—87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0）。 [17]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介绍说：“烟水散人编次本。未见。日本松泽老泉《汇刻书目外集》著录。烟水散人为徐震，所编次小说多为啸花轩刊。则此殆清初啸花轩刊本耳。”可见，此一项为推测之词。（41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18]孙楷第先生说，烟水散人的作品多由该书坊刊刻，从上述统计来看，似乎并不如此，因为啸花轩刊刻的19部作品中，属于烟水散人的并不多，其中《灯月缘》与《前后七国志》应该是烟水散人的作品，而《玉楼春》与《杏花天》则可能是烟水散人的作品。同时，啸花轩刊刻小说，重视的是该小说是否流行、畅销，烟水散人与天花藏主人的作品这一时期比较畅销，当然成为该书坊的首选，但是不能因此反证烟水散人的作品必由该书坊刊刻。 [19]陈辽的文章认为啸花轩从明代后期就已经刊刻小说，既然他作为依据的《浓情快史》、《一片情》都是清代小说，则此论证亦难以令人信服。何况一个书坊如果有50年以上的刊刻艳情小说的历史，则其书坊的名声应该更大，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从查考了。 原载：《文学前沿》2004年0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