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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天禄琳琅书目》的文献学价值——以其藏书史料为例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唐桂艳 参加讨论

    《天禄琳琅书目》是我国首部规范的官方善本书目,在版本学、目录学、藏书史研究的诸多方面,都有发韧之功。它丰富的藏书、刻书、抄书史料,大大提升了其文献学价值。本文仅以藏书史料为例,从文献学的角度,对《天禄琳琅书目》加以评价,以期进一步确立其在目录学史上的地位。
      著录印章  首开其例
    藏书印章是书籍流传的重要依据之一,它勾勒了一部书的流传轨迹,是鉴定一书的价值,特别是其文物价值的绝好参照。在《天禄琳琅书目》之前,无论是公藏目录,还是私家目录,藏书源流主要靠题识等形式来体现,如钱曾的《读书敏求记》就以自由的文体,于书林中前言往行、遗闻轶事,信手拈出,娓娓叙来,可谓藏书“史话”。谢国桢在《明清时代版本目录学概述》中说:“清初有名的藏书,如徐乾学所编《传是楼书目》、季振宜编《季沧苇书目》、郑性编《二老阁书目》,其中藏了颇多珍本,不看这些书目和这些藏书家的印章,就不知道这些书籍的流传之所由来和书籍版刻的真伪了。”虽然清初各书目对藏印多所关照,但都没有形成定式,“天禄琳琅”所藏版本极精善,书品上乘,可谓中国古籍中的奇珍,特别是宋元版书,印章累累,为考证其数百年的辗转际遇提供了充足的线索。《天禄琳琅书目》在其“凡例”中规定:“于每书首举篇目,次详考证,次订鉴藏,次胪阙补。”于“鉴藏”一项中的“印记”:“则仿《清河书画舫》之例,皆用真书摹入,以资考据。”可见,《天禄琳琅书目》之印章著录不仅是著录项目中不可或缺的一项,而且摹旧有之形制款式,除将印文楷化外,基本保留原印特征。如毛晋、季振宜之椭圆印“宋本”,项元汴之葫芦状“子京”、圆形“法荫”,皆依样摹刻。对于印文相同、朱白文不同、大小不同的印章,如宋本《九家集注杜诗》有三方不同的“刘炳图印”,皆如实照录,于细微处见差别。另外,《天禄琳琅书目》还以印章为单位,在每一印章下记录“朱文”或“白文”或“朱白相间”,并详记出现位置,这些都不是简单的“有某某印”所能概括的,它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详细的资料。况且,《天禄琳琅书目》前后编涉及的藏书家非常多,但考证出来的仅有二百多人,所以,大量的藏书史料还要靠这些印章来补充。然而,其后的各家书目却罕有继承者。《爱日精庐藏书志》、清末四大家藏书目录皆录印章,但也只云有某某印记,或只提供印章内容,而没有显示其特征。160年后,张元济先生为潘宗周撰《宝礼堂宋本书录》,独采《天禄琳琅书目》之法,详细罗列各家印章,略存原印款式及大小,但没有在印文之外勾摹原印形状,实为憾事。可以说,《天禄琳琅书目》的摹刻印章,既是空前,也是绝后,因而具有较高的文献学价值。
      纵向梳理  辨别源流
    谭卓垣在《清代藏书楼发展史》中说:“在考察清代的主要藏书楼时,我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三百多年间的五百多个藏书家承继着藏书的事实,私人藏书的链条一环紧扣一环的,往往彼时彼地的藏书散开了,而到此时此地又被重新聚集了起来。”这种“藏书链”的特殊现象反映在目录上,就是藏书源流。因而,考订藏书源流,不仅是清代公藏私藏目录的一大特色,也是今天目录编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1.单部书的流传
    《天禄琳琅书目》利用一部书中相对集中的印章,纵向梳理,使书籍流传过程一目了然,以《前编》为例:
    (1)宋版《前汉书》:赵孟頫一陆完一王世贞一黄正宾一钱谦益一谢象山一坦公司马。
    (2)元版《玉篇》:赵孟頫一鲜于枢一宋克一邵宝一米万钟一王铎一吴宽一钱谦益。
    (3)明版《五伦书》:正统刻本,据《天禄琳琅书目》,明内府曾藏五部,其中一部“书中虽铃内府之宝,而亦有收藏家私印者,未必非因纸墨稍差散入民间也。”勾勒了“内府一民间一内府”的流传过程。
    (4)元版《东坡集》、《栾城集》:据“(《栾城集》)书中有文徵明‘梅溪精舍’、‘玉兰堂印,前《东坡集》中亦有之,而元邵氏收藏印记则为此本所无。此本之任氏、王氏、季氏诸印文不见于《东坡集》中”,由此得出“此二书惟归文氏时曾经合璧,其前乎此后乎此者,皆各自流传”的结论。
    2.多部书的流传
    依据《天禄琳琅书目》对一部书流传线索的纵向归纳,我们还可以从多部书的梳理中,一窥藏书家之间的关系,了解其藏书活动,佐证其他藏书史料,甚至补其不足。以《前编》宋版书为例:
    (l)《唐宋名贤历代确记》:文徵明一项氏一季振宜
    (2)《楚辞》:文徵明一文彭一项氏一季振宜
    (3)《容斋随笔》:文徵明一项氏一季振宜一徐乾学
    (4)《毛诗》:季振宜一徐乾学
    可以看出,徐乾学的书多来自季振宜,季氏多来自项氏,而项氏又来自文氏,这是一条比较清晰、明确的“藏书链”。鉴于时代相对久远,有些“藏书链”难免有时“断节”,但还是大体描述了书籍的流传过程。
    3.多种书目的联合比对
    在考察书籍特别是宋元版书的流传过程时,往往需要多种书目加以比对,“天禄琳琅”汇集了清代宋元版精华,《天禄琳琅书目》是对清中期以前珍本的总结,顺此线索,我们可以进一步考察某书在流传过程中的损益情况。还是以《前编》宋版书为例:
    (1)《监本纂图重言重意互注点校毛诗》:季振宜《延令宋板书目》(以下简称《季目》)为6册,徐乾学《传是楼宋元板书目》(以下简称《徐目》)为10册,《天禄琳琅书目》(以下简称《天目》)也为10册;
    (2)《唐书》:《季目》为80册,《徐目》为100册,《天目》同为100册;
    (3)《新刊诂训唐柳先生文集》:《季目》为16册,《徐目》也为16册,而《天目》则为66册;
    (4)《新唐书纠谬》:《徐目》为3册,《天目》则为6册;
    (5)《新刊诂训唐昌黎先生文集》:《徐目》为30册,《天目》为32册。
    以上册数的变化基本是由少至多,可以反映书籍的聚集情况。还有一部分书,在《天禄琳琅书目》中著录有某些藏书家的印章,但细查这些藏书家的书目,却没有著录此部书,如《天禄琳琅书目·前编》宋版书中的《南轩先生张侍讲孟子详说》、《容斋三笔》、《东坡先生和陶渊明诗》、《兰亭考》,《后编》宋版书中的《易传》、《童溪王先生易传》、《论语》、《孝经》、《孟子》、《公是先生七经小传》、《韵补》、《汉官仪》、《横浦先生文集》等,均有徐乾学印章,但在《传是楼宋元板书目》中却无著录,只有《春秋繁露》、《资治通鉴》、《十一家注孙子》三种书有著录,与《天禄琳琅书目》所著正符,不知是否为徐乾学书目编成之后而收。这些材料均为藏书史提供了进一步研究的基础。
      横向排比  特色鲜明
    《天禄琳琅书目》的藏书史料不仅纵向梳理了书籍的流传情况,而且提供了横向排比的可能。如果将每个藏者所藏书提取出来加以排比,则可考察个人的藏书特色。《天禄琳琅书目》共收图书千余部,皆内府藏书,祕籍珍函,远非一般善本可比。所以,这些原在个人手中珍藏的绝世珍品,多多少少可以体现出其爱好与志趣。对于某些大藏书家而言,这种排比可以看出他们对宋元版书的不同旨趣,与其家藏书目相补充,对于那些没有私家藏书目录的藏书家来说,这种排比就更有必要了。如《天禄琳琅书目·前编》收徐乾学藏书十种,其中宋版九种,金版一种,可以与其家藏善本书目《传是楼宋元本书目》相互印证;季振宜藏书二十八种,其中,元版《资治通鉴纲目》两部,宋版《栾城集》一部,元版又一部,可证其兼收并蓄同书异本,而尤重集部(十种);毛晋藏书十九种,其中影宋抄本九种,大多出自其家影抄,从中不难看出“毛抄”之精。其他如,文徵明藏书十四种,经史子集无所不包,稍重集部;项氏(项元汴、项笃寿)藏书十七种,四部不拘;明内府藏书二十八种,重在经史,但多为明版(二十三种)。
    通过横向排比,还可以考察藏书世家的善本收藏之富。以《前编》为例:
    (1)文氏:文徵明、文彭、文嘉、文伯仁。共十七种;
    (2)莫氏:莫如忠、莫云卿。共四种;
    (3)王氏:王世贞、王世懋、王世祺。共五种;
    (4)项氏:项元汴、项笃寿。共十七种;
    (5)顾氏:顾从礼、顾从德。共五种;
    (6)毛氏:毛晋、毛表、毛扆。共十九种;
    (7)钱氏:钱谦益、钱曾。共七种;
    当然,《天禄琳琅书目》所涉及的大藏书家、藏书世家毕竟很少,《前编》四百部书仅考证出不足百人,绝大多数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珍藏祕籍也可能是非常偶然的事情,根本谈不上什么特色,然而,就是这一点“蛛丝马迹”,却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不易得的史料,藉此,我们可以不断积累这此藏者资料,深入研究这些珍籍的流传与散佚,进一步分析明清两代的藏书分布情况及其分布特点。
      叙私家故事  述官方藏书
    《天禄琳琅书目》不仅对藏书史上的奇闻轶事多有叙述,对于各时代的官方藏书及其特点也加以概括,留下了宝贵的史料。
    叙私家故事者,约举两例
    1、季振宜借书不还。《前编》影宋抄《六经图》,有“钱遵王述古堂藏书”识语。《天禄琳琅书目》曰:“按曾撰《读书敏求志》载此书,称‘北宋镂版,予得之梁溪顾修远,询缥囊中异物。后为季沧苇借去,屡索不还,耿耿挂胸臆者数年。沧苇殁,此书归之徐健庵,予复从健庵借来,躬自摹写,其图象命良工绘画,不失毫发,楮墨更精于椠本,阅之沾沾自喜’云云。据此,则是书正为曾所手抄,宜其精妙绝伦矣。”季振宜借书不还,钱遵王影摹愈真,传达出两位大藏书家的嗜书癖好。
    2、严嵩窃取官书。《前编》元刻《续文章正宗》条:“今观书中有‘礼部官书’朱文长印,俱为嵩‘铃山堂’诸印所掩。考明礼部尚书郑赐奉诏访购遗书,系永乐四年之事,徐达以洪武十八年先卒,则知此书乃为达所藏,而后入于礼部者,至嵩以私印铃盖官印之上,明是嵩入直文渊阁仍掌礼部事时,攘取官书以为己有,小人贪邪,无所不至,即一书可见矣。”
    至于官府藏书,从宫廷到郡县,从购书到藏书制度,《天禄琳琅书目》多有介绍,今区为四段:
    1、宋、明宫廷藏书:《前编》宋版《六经图》中有宋内府印三方,明内府印一方,无名氏藏印一方。《天禄琳琅书目》所记如下:“按《玉海》:‘绍定六年六月甲午缉熙殿成,御书二字牓之。’《宋史·理宗本纪》:‘六年秋九月,以缉熙殿榜记,宣付史馆。’书中有‘缉熙殿’及‘内殿文玺’、‘御府图书’三,则宋时已为善本,登之中祕矣。又有明‘文渊阁印’,更徵累代宝藏。于慎行《笔麈》载,明中叶,文渊阁书散佚殆尽,盖已流布人间。或吾氏所购得,即此本尔。”
    2、元宫廷藏书:《后编》宋版《大易粹言》:“每册前后有蒙古篆文官印,册末纸背印记云:‘国子监崇文阁书籍,借读者必须爱护,损坏缺污,典掌者不许收受。’按《元史·仁宗纪》,皇庆元年二月朔,徙大都,学所置周宣王石鼓于国子监。二年六月,建崇文阁于国子监。明《太学志》‘崇文阁,元藏书所。’今东讲堂有碑存。然则宋籍元藏,庋置可云古矣。”不仅叙元代国子监藏书原委,还兼及借书制度,这种史料及为难得。
    3、明礼部收书史实:《前编》宋版《通鉴纪事本末》:“每卷首有‘礼部官书’朱文长印。考《明史·艺文志》,永乐四年,命礼部尚书郑赐访购遗书。又朱彝尊《经义考》载,明永乐间,敕翰林院,凡南内所储书,各取一部,于是修撰陈循督舟十艘,载书百犊,送北京。又尝命礼部尚书郑赐,择知典籍者,四出购求遗书,不特合宋金元之所遗汇于一,且奉使者复命,必纳书于库。缥缃之富,古未有也。郑赐当时官礼部,董其事。或所采之书,铃以礼部官印。是书似亦曾为所采也”
    4、州郡藏书:《前编》宋版《春秋公羊经传解诂》:“书中每间数纸,辄有真书木印,曰‘鄂州州学官书’,曰‘鄂泮官书,带去准盗’。考王应麟《玉海》,咸平四年六月,诏郡县有学校聚徒讲诵之所,赐九经书一部。大观二年六月,州学藏书阁赐名稽古,则州郡诸学置官书,自宋初已行之。李心传《朝野杂志》载,王瞻叔为学官,常请摹印诸经疏及《经典释文》,贮郡县以瞻学,或省系钱,各市一本置之于学。是南渡后犹重此举,且有准盗之条,官守为綦严矣。”
    值得一提的是,《天禄琳琅书目》在叙述这些故事、史实的过程中,大量引用了前人成果,对这些史料来源的著录,也是《天禄琳琅书目》对藏书史的一大贡献。
      藏书题跋  再现原貌
    除了印章,题跋也是藏书史的重要体现。《天禄琳琅书目》之前的私家藏书目录,偶有著录题跋者,但都不及《天禄琳琅书目》详细,藏书史上公认的一些珍贵史料,许多都来自《天禄琳琅书目》的初次著录。如屡被藏书史提及的王世贞失一庄而得之的宋版《汉书》,就收在《天禄琳琅书目》中,内有王世贞跋曰:“桑皮纸,白洁如玉,四旁宽广,字大者如钱,绝有欧柳笔法,细书丝发,肤緻墨色精纯,溪潘流瀋。盖自真宗朝刻之秘阁,特赐两府,而其人亦自宝惜,四百年而手若未触者。前有赵吴兴小像,当是吴兴家人吾乡陆太宰,又转入顾光禄,失一庄而得之,噫!”不仅对此书进行了描述,还叙述了流传。又有钱谦益三跋,其一曰:“余以千金从徽人赎出,藏弆二十余年,今年鬻之四明谢象三。床头黄金尽,生平第一杀风景事也。此书去我之日,殊难为怀,李后主去国,听教坊杂曲,挥泪别宫娥一段,凄凉景色,约略相似。”可谓一句三叹,得书之喜,失书之悔,跃然纸上,描绘出一幅藏书者爱书惜书、患得患失的画面。乾隆题曰:“览前人跋语,知为吴兴赵孟頫家物,展转流传,一归之王世贞,再归之钱谦益。”跋语之作用于此可见。
    《天禄琳琅书目》不仅详录题跋,还对书之形态详细著录,如“牒文前有赵孟頫像,右方上书‘赵文敏公小像’,下书‘长洲陆师道题于顾汝修芸阁’。”《天禄琳琅书目》是目录学史上第一次详细进行版本描述的目录,目录的作用主要是比对,虽然《天禄琳琅书目》大部分书已不存,但如果没有它的著录,我们就无法想见书的形貌,更无从得知这些题跋的内容,中国藏书史也就永远失去了宝贵而精彩的一页。从此意义上说,《天禄琳琅书目》隐含的文献学价值更大。
    当然,任何一种书目都不可能做到至善至美,不留一点纸漏,《天禄琳琅书目》在藏书史上的最大缺点,就是对藏者的考证有遗漏、考证不当、前后不一,或由于编排原因,互见不明;或引用资料来源不同,人物介绍有差异;或由于见闻所限,重要人物考证不出。但它如此详赡的藏书史料,使得后世的善本书目如《百宋一廛书录》、《楹书隅录》等都详叙藏弆源流,直接开启了藏书志的目录形式。至于叶昌炽《藏书纪事诗》等藏书史著作,从中刺取资料,就更比比皆是了。所以,窥斑见豹,仅从藏书史料上,我们足以看出《天禄琳琅书目》在文献学上的价值。
    参考文献:
    [1].叶昌炽:《藏书纪事诗附补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9月。
    [2].严佐之:《近三百年古籍目录举要》,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9月。
    [3].杜泽逊:《张元济与<宝礼堂宋本书录>》,《文献》1995年第3期。
    原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07年第2期》总第130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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