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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文化的性别倾向对当代女性文学创作的影响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李满 参加讨论

    文化具有性别倾向已是学界不争的共识。就中国古代文化而言,儒家文化起源于父性崇拜,道家文化起源于母性崇拜;儒家文化具有男性性别倾向,道家文化具有女性性别倾向。中国文化具有儒道互补的结构。然而问题远非这么简单。由于文化的长期共生互动,使得儒家、道家文化自身内部也形成了阴阳互补关系。在儒道两家文化影响下生成发展起来的禅宗文化就其总的性别倾向来说,近于道家文化,具有女性性别倾向,但其自身内部亦存在着阴阳互补关系。而恰恰是这种阴阳两性倾向兼有的性质,使得男女两性在解悟和接受禅宗文化时各有所取,侧重不同,这在当代男女两性作家的文学创作上得到了较为鲜明的体现。
    虽然从总的性别倾向上来说,禅宗文化是阴柔型的,但仔细体味却能够看出其实际上是阳刚和阴柔的圆融统一。禅宗文化阳刚的一面可以概括为超然物外、离世高蹈,绝世独立、唯我独尊,哲思玄妙、透彻空灵。禅宗文化阴柔的一面可以概括为珠圆玉润,轻柔纯和;至情至性,真纯挚诚;随顺自然,坐卧自如。
    一、禅宗文化女性阴柔的一面
    1.珠圆玉润、至柔纯和——禅宗文化的阴柔特质之一
    圆融是禅学核心范之一,有所谓色空不二、一体圆融,心物不二、一体圆融,理事不二、一体圆融,事事不二、一体圆融等等说法。由此衍生出禅诗的特殊追求:珠圆玉润,至柔纯和。
    唐代著名诗僧贯休《野居偶作》中‘有名’联曰:“风触好花文锦落,砌横流水玉琴斜。”[1](P173)此联仅从咏春写景的角度看,即已显得珠圆玉润,至柔纯和。更为灵妙的是它不着痕迹地表现了禅宗的核心意旨:刻意修行,无法得道;无心于道,道自然成。文人骚客自古爱好咏春,咏春之辞中大多蕴有惜春、伤春的感伤。但如此情态在禅宗看来纯属人为造作,是背离自然的矫情之举。在禅宗看来,生亦自然,死亦自然,春来何欣?春去何憾?四季之轮回,春秋之代序,一切自然而然,根本用不着作小儿女状,一惊一乍,悲喜无常。如果能做到随缘任运、自然而然地面对一切,接纳一切,那就是“无心于道道自得”的境界了。
    细品“风触好花文锦落,砌横流水玉琴斜”,便知是吟咏晚春落花景象。可是一反伤春之情态,而是欣然赏之的心境,落花又何尝不美?风吹花落,遍地缤纷,自然错落,如锦如绣,真是美妙不可言喻。晚春寒雨亦有其美,雨降山路,水遇横砌而斜流,震震颤颤,淙淙潺潺,其形其音,恰似玉琴清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唐代另一位诗僧元可的《陨叶》同样显现出珠圆玉润、至柔纯和的禅风:“绕巷夹溪红,萧条逐北风。别林遗宿鸟,浮水载鸣虫。石小埋初尽,枝长落未终。带霜书丽什,闲读白云中。”[2](P38)诗中秋叶随风而飘,随水而逝,或载鸣虫,或别宿鸟,或染霜红,或寄白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遭遇何种境遇,一概自然应之,欣然安之,这就是禅的高妙态度和高明智慧。
    2.至情至性、真纯挚诚——禅宗文化阴柔特质之二
    禅宗文化的精髓一言以蔽之:生命至上,自然至美。得道高僧无不生存在这样一种纵情拥抱自然和真情投入生活的境界中。
    应圆禅师有歌曰:“寒气将残春日到,无索泥牛皆勃跳。筑着昆仑鼻孔头,触倒须弥成粪扫。牧童儿,鞭弃了,懒吹无孔笛,拍手呵呵笑。归去来,归去来,烟霞深处和衣倒。”[1](P175)好一幅早春农家乐景:冬尽风暖春意萌动,无绳水牛欢蹦乱跳。牧牛小儿将鞭儿扔了,任情戏耍恣意嘻笑。看似写那牧童儿,其实写的就是得道禅者的行状:至情至性,浑然忘我,和尚连参禅悟道都忘了,一味纵情任性,自然合乎禅道。
    守恩禅师有歌曰:“雨后鸠鸣,山前麦熟。何处牧童儿,骑牛笑相逐。莫把短笛横吹,风前一曲两曲。”[1](P175)看似写初夏农村景象:山坡上麦田金黄,林莽中斑鸠吟唱,不知何处窜出一群放牛小儿,鞭牛追逐嘻笑无状。和尚看得心醉神迷,却听见风中有声,其声是笛,音韵荡漾,直透心房,不由得人心旌飘摇、意迷神荡,不能自已,故有“莫把短笛横吹,风前一曲两曲”之感叹矣![3](P178)此诗与前诗可谓异曲而同工,同样是至情至性、真纯挚诚。
    3.随顺自然、坐卧自如——禅宗文化的阴柔特质之三
    《马祖语录》有云:“平常心是道。”“只如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5](P60)得道高僧所得之道便是这“平常心”。散圣禅师有诗曰:“因僧问我西来意,我话居山七八年,草履只栽三个耳,麻衣曾补两番肩,东庵每见西庵雪,下涧常流上涧泉,半夜白云消散后,一轮明月到窗前。”[1](P173)此诗意旨可一言以蔽之:祖师西来无意,欲悟道者只须随顺自然,行住坐卧自在自如即可。
    最能体现随顺自然、坐卧自如特色的是敦煌《无名山僧歌》:“问曰山居何似好,起时日高睡时早,山中软草以为衣,斋食松柏随时饱;卧崖龛,石枕脑,一抱乱草为衣袄;面前若有狼籍生,一阵风来自扫了。……最上乘,无可造,不施功,自然了。识心见性又知时,无心便是释迦老。”[1](P174)此诗可谓是一幅得道高僧行状图:绝迹人为,纯任自然,衣食住行完全融入自然节律,是最为彻底的天然本真原生状态,是最高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境界。
    二、禅宗文化阴柔的性别特性对当代女性作家的影响
    相当多的中国当代作家深受禅宗文化影响。相对于女性作家而言,男性作家在解悟和接受禅宗文化时更多地受到超然物外、离世高蹈,绝世独立、唯我独尊,哲思玄妙、透彻空灵等阳刚特性的影响。相对于男性作家而言,女性作家在解悟和接受禅宗文化时更多地受到珠圆玉润、轻柔纯和,至情至性、真纯挚诚,随顺自然、坐卧自如等阴柔特性的影响。
    1.珠圆玉润、至柔纯和的禅宗文化特性在席慕蓉创作中的体现
    席慕蓉是个诗人,她最具代表性的诗集是《无怨的青春》。[8](P264)此集开头的一首散文诗很能代表她的创作风格: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说一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爱情是一种最最强烈的人生情感,爱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占有欲而产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一般佛徒才将男女之爱视同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这当然不是了空得道的表现。了空得道的禅者当如何面对爱情呢?会如此诗所表现的境界那样:爱在时无比地珍惜爱情,爱去时心平气和地随缘。惜缘而随缘,随缘而惜缘,圆融不二,互为因果,如此才会有无怨的青春和无瑕的美丽人生。
    从禅悟的角度来看,一切人生的遭遇都由于因缘和合。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由于一种偶然的机缘。茫茫人海,两个人能相遇相识亦是一种偶然的机缘,能相亲相爱更是一种偶然的机缘。佛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此难得的机缘人们不该珍惜么?两个人在不同的环境里成长,生成了不同的个性,有着不同的向往和憧憬,竟能够一见钟情,甚而能一往情深,难道你能不惊叹那造化之神奇么?难道你忍心漠视甚至糟蹋造物主的好意么?如是,我们就应该惜缘呀,不仅对于情人,而且对于朋友,甚至对于偶然相遇的路人。惜缘就是珍惜感情,就是珍重他人,就是珍重自己,就是珍惜生命。生命是由分分秒秒所构成,是由种种人生情遇所构成。如果我们分分秒秒都能惜缘,如果我们能以惜缘之心对待每一种人生情遇,那我们就是在享受生命,同时也是在给他人以生命的琼浆!否则,便是在糟蹋生命,不仅在糟蹋自己的生命,也是在糟蹋他人的生命!那样便难免烦恼,难免痛苦了。
    当然,缘分也有尽了的时候。缘分尽了,就心平气和地道别。那也是一种惜缘。惜缘须随缘,随缘便是顺乎自然。勉强是不必的,也是不该的。勉强,或委曲他人或委曲自己,终究会给双方带来痛苦。投缘的时候珍惜它,缘分尽了,也珍惜这份曾有过的真诚,而且心怀感激,感激他曾给予你一份生命的美丽。这便是惜缘的真意所在。如果我们能在缘存缘尽、缘来缘去的时候都珍惜之,我们就会拥有一个无怨的青春、一份无瑕的美丽、一个完满的生命。我们的一生就会如山冈上那一轮静静的满月,空明澄澈了,无遗憾啊!——这便是席慕蓉在情爱的禅悟中奉献给读者的一份爱之真谛。席慕蓉的诗风真所谓珠圆玉润、至柔纯和。
    2.至情至性、真纯挚诚的禅宗文化特性在三毛创作中的体现
    如前所述,禅宗文化的真谛一言以蔽之:生命至上、自然至美。台湾作家三毛追求的就是生命至上、自然至美的艺术和生活境界。她的至情至性和真纯挚诚在作品中也表露无遗。
    对于生命,三毛有着无比诚挚的热爱。她把自己对生命的爱化为一个又一个流浪传奇:逃学,早恋,出走,甚至不惜奔赴荒野沙漠开辟心灵绿洲,创造自己的伊甸园。不管外在环境如何,三毛始终给我们展示出她禅心自悟、自性敞亮的快乐。在她禅心的浸润下,草原晨景让人热泪盈眶,沙漠晚霞叫人心动神摇;在她禅心的晕染下,做饭,洗澡,也都充满了盎然生机和美妙诗意。“生命真是美丽,让我们珍爱每一个朝阳再起的明天”。[3](P259)
    三毛所有作品都有真情真性真我,没有一丝矫情,任性而发,顺乎自然。她是天生的禅者,目击而道存,触目即是无上妙境。这就是所谓等观正觉:佛性遍在,万法一如。以等观正觉观之,万事万物皆有佛性,万事万物皆无差别,万事万物无不美丽,时时刻刻无上喜悦!
    结婚是终生大事,三毛却全无俗人之态,身著家常布裙,戴一顶素色草帽,一根新鲜芹菜随意地插在草帽上,飘然行走在炎炎烈日下、茫茫沙海中,一直步入她婚姻的殿堂……好一派飘然出尘的绝世风韵,让所有的俗人望尘莫及!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三毛却说:“婚姻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之一,对男孩女孩都一样。”她以高妙的智慧和灵性,将婚姻生活经营得风生水起,自由无羁又异彩纷呈,自然质朴又妙不可言。禅宗文化的至情至性、真纯挚诚的特性在三毛创作中表现无遗。
    3.随顺自然、坐卧自如的禅宗文化特性在范小青创作中的体现
    也许可以说范小青小说中最直接最纯粹地描写禅者生存状态的是《还俗》。《还俗》写结草庵的住持慧文还俗了,但她仍在庵中的一间屋子里住,所不同的是不再每日操持庵中公务,也不再每日按例做佛事功课,只是每天和里弄的妇女一起做做零活,和不时过往的熟人拉拉家常,照看照看邻里的小孩,再不就是用莲心刻点儿佛珠。就这样每日里自然度日打发晚年,平淡随和,坦然无蔽,甚至在人们用窥探的心思向她打听出家和还俗的缘由,她都自然应答,绝无遮掩之态和难堪之色。
    似乎与一般民间老妪没什么不同,其实这恰恰李满:禅宗文化的性别倾向对当代女性文学创作的影响·85·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10年是她难能可贵的与众不同之处。她真正达到了平常心是道的境界。马祖道一说:“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趋向,皆是污染。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
    慧文尼姑不还俗或许还不能说明她得了平常心是道的真髓。还俗,成了一个平常人,却全无世俗人的是非心、得失心、荣辱心,一任自然过活,随缘自在为人,坦然无蔽言谈,自如应机接物。这正是得道禅者的境界。
    其实,随顺自然、坐卧自如的禅宗文化特性几乎在范小青代表作中都有体现。她的《顾氏传人》写顾氏四姐妹和傻子顾允吉各自不同的生活经历,一日三餐、婚丧嫁娶等一应生活琐事。《文火煨肥羊》写梅家三代人各自的性情和日常生活,写三代人之间的平静与隔阂,写与丈夫分居的蓝家蘅,写蓝与梅家的来往,写她对丁阿平的若有若无的好感和对梅德诚若有若无的厌烦。《栀子花开六瓣头》写文宝娘娘做保姆,收破烂,唱山歌,与主人夫妇的关系,金志豪与同事小丁的交往及小丁婚嫁前后的变化。这一切在范小青的笔下都自自然然、琐琐细细地铺陈着,一种淡淡的禅宗文化意味就从中透露出来。
    她的小说也不是没有矛盾冲突和奇异事件,但她的处置方式却意味深长。她描写生活的矛盾冲突,却重在消解而不是强化矛盾冲突。她涉及神秘现象描写,目的却在于消解神秘,让似乎神秘的东西复归平常。
    《顾氏传人》中的那口汲云井似乎仍然保持着它的神秘,让专家考证了一番却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作者以不了了之的方式结束了它的神秘。《文火煨肥羊》中梅老太太似乎未卜先知的自言自语,作者最终让它并无应验。《船山杨树湾》中传说猫三是饿鬼转世,最终也并没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作者让流言归于流言而已。《瑞光》中瑞光塔的种种神乎其神的传说也最终在修复过程中褪去了一层层的神秘,作者让人们看到它不过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塔而已。
    这样的处置方式证明范小青深谙平常心是道之精髓。她以平常心观照生活、处置素材,表现禅宗文化意味,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参考文献:
    [1]黎明中.江西禅宗文化[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6.
    [2]李淼选.禅诗一百首[M].上海:上海书店,1991.
    [3]袁宾.中国禅宗语录大观[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1.
    [4]李满,陈丽.庄禅美学思想与当代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9.
    原载: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10年4月第31卷第2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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