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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铁凝小说的意象语言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王泉 参加讨论

    铁凝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颇有建树的女性作家,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个性,即在小说中自觉地运用意象,成功地营造出特殊的文化氛围,将女性的生命体验与时代精神结合得密匝,从而拨响了读者的思索之弦。
    意象作为主客体的有机融合体,在小说中的独特位置致使小说的表现空间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产生诸如神话、传说、梦幻、风俗一样的玄妙、久远而深邃的本体意味,呈现出寓言色彩。
    黑格尔说:“艺术创造最杰出的本领就是想象,想象是创造性的”,“而属于这种创造活动的首先是掌握现实及形象的资禀和敏感,要熟悉心灵内在生活”。[1]铁凝小说的意象语言无疑是与其丰富的想象分不开的,是她创造性的心灵化产物。其中女性的细腻的感触与激情的体验催生了其小说的意象之花,这些意象语言所表现出的意味色彩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红色”意象——女性开放意识的觉醒。从《没有纽扣的红衬衫》中的安然那件红衬衫到《灶火的故事》中的“灶火”,再到《玫瑰门》等,“红色”意象得以一步步深化,显示出不同的时代特征。“红衬衫”一方面突出了当代中学生对窗外世界的热烈向往,而另一方面则标明了安然的青春活力在现实中存在着洋洋洒洒与拘谨敛迹的矛盾,说明了青少年的青春个性和青春意识受到的限制,需要社会改革来破除,当然也是从前的“我”的形象。它显示出了作者早期小说清新、纯美的艺术个性。而《灶火的故事》中的“灶火”则大胆而率直地刻画出男性在本能驱动下对“爱”的渴望,已显露出女性写作的锋芒。《玫瑰门》更是直截了当,把艺术之笔挥向女性内心深处。“玫瑰门”喻指女性外生殖器,在这部长篇小说中象征着女主人公心灵的裂灭的痛苦。她“以沉重的心态演绎人生故事”,“把伤痕撕给读者看,是对灵魂的拷问,具有反叛的意识”。[2]所谓“玫瑰门”就是步入女性的生命之门,从生命的角度审视人的生命形态和人性表现,正如作品的叙事人苏眉所言:“我的深处有一扇门,它也在你的深处,它拒绝我又诱惑我,也许拒绝本身就是诱惑”,“我对你的寻找其实只是对我们共同深处的寻找。”这“深处”就是人性深处,生命深处,就是掩藏在玫瑰门下面的“底细”,“你会被你的底细吓得出声,你永远不如你的底细强悍,不如你的底细能经得起岁月的颠沛流离”。打开“玫瑰门”,从生命、从女性的角度探寻女人,也许更容易从她们“性”的状态、“性”的境遇中看到她们的命运、性格、人性的形态。“性”,是人的生命之欲,更是一面镜子,文学透过它,洞悉出人的灵魂深处的隐匿。从司猗纹到“姑爸”等人,无不表现出生命扭曲、人性变态,又无不始于她们各自不幸的婚姻命运,使她们作为女人的正当的生命需要在生理上受到阻滞和挫折,才有了种种奔突和畸变。司猗纹的生命能量转化为邪恶阴毒的发泄报复或虚伪成性的表演,性本能使她们忘乎所以、饱受煎熬。她们颠覆了传统的性意识而恢复了人的本来面目。这是对社会压抑人的本能的批判。因此《玫瑰门》无疑是对女性生存状态中的一切负面表面的冷峻透视。在《玫瑰门》里,女性一下子由天使沦为了魔鬼。
    由此可见,“红色”系列意象的变化,正映射出铁凝小说由纯美转向悲壮的风格,也奠定了她作为一名女性作家的创作个性的相对稳定性之基础。
    (二)“水”——关于生命本质的再度探寻与思索。在铁凝的小说中,与“水”这一意象密切相关的就有《木樨地》、《无雨之城》、《秀色》等。《木樨地》中把老马的“一泡尿水”看作人求生存的“动力源”,酝酿出全篇的荒诞意味,于夸张变形、不置可否中演染出创作主体的异样情思。《无雨之城》中的“雨”成为一种流动的情思,象征着故事中性恋主人公的那种渴盼和解放。《秀色》更是不厌其烦地讲“水”和“寻水”的故事。“井”既是实际的枯竭之井的称谓,又是秀色村的女人干渴锈旱之身体的代称。传说中由于秀色人祖上对水龙王的某种忤逆,生命之泉被阻塞枯竭了,村上的生存面临威胁,女人们也因缺水的洗涤而失去了光亮,实际已失去了性别。“井中之水”成为世世代代的一种生存渴盼以及秀色女人生命活力的一种象征。生存的意义及性别指向也全附于一涨井水之上。而小说最后写到李技术怀着激情,一下一下为张品打着井,仿佛一下一下打着张品,终于打出了水。“井中之水”的命题得以妥善解决,李技术也因冥想着张品而坠入悬崖。秀色人祭悼他的方式便是将秀色的水由张品命名为“秀色·李”,并注册出售。在这里,“秀色·李”便成了“性/政治”、“阳刚/阴柔”、“崇拜/拯救”等的代码。当然《秀色》写得过于理念化,以至于丧失了其创作个性,有图解政治之嫌。(参见拙作《<秀色>不秀》,见1999年第1期《名作欣赏》。)
    (三)时空断层意象——对现实生活的充分干预与女性自觉。《哦,香雪》、《麦秸垛》、《棉花垛》、《青草垛》、《孕妇和牛》、《那不是眉豆花》、《豁口》、《对面》、《造化的故事》、《安德烈的晚上》、《树下》等篇中一系列具有时空意味的意象深蕴着作家对时代生活的敏锐捕捉与体悟。《哦,香雪》中隆隆的“火车声”成为小说诗意扩张的焦点,喻示着当代女性走出心理幽闭的努力。《麦秸垛》中的“麦秸垛”是一个原始的符号,象征着蒙昧、蛮荒的北方农村生活,也启发着受城市文明压抑的女知青的自我认知,成为“渴望”的代名词。“当初麦秸垛从喧嚣的地面勃然而起,挺挺地戳在麦场上。垛顶被黄泥压匀,显出柔和的弧线,似一朵硕大的蘑菇;垛檐苫出来,碎麦秸在檐边耀眼地参差着,仿佛一轮拥戴着它的光环”。在这里,“麦秸垛”已成为男子阳物的象征。《棉花垛》中的“棉花垛”象征着女性解放的艰难。《青草垛》则喻示出商品大潮中的女性处境,批判了金钱对人性的戕害。被称作九十年代女性写作经典文本的《孕女和牛》充分利用“孕妇”、 “牛”、“碑”、“铭文”的意象叠加,让人联想到“劳动”、“生产”、“文字”、“历史”,现象世界的种种界限被打通,万物间异质同构关系被揭示,有限的目前景物直通无限的人生体验。铁凝极力抒写了母性的光辉,让人和自然达到了广泛的和谐。《豁口》揭露两幢楼之间人们不同的情貌、心态,她利用画图、文字描绘等调动读者的视感觉,达到了为主题服务的目的。《四季歌》中的“春”、“夏”、“秋”、“冬”意象尽管不失飘逸,但由于它们成为男女主人公传播其思想的载体,因而失去了应有的光泽。《造化的故事》一针见血,将批判的锋芒直指当今“黄毒”流行的社会,启迪人们去思索、反省。《对面》通过“对面”这一意象的多义性,给人以陌生的一击,是一座人生的“迷宫”,隐喻无穷的“天书”。小说中的“我”与一墙之隔住在对面医学院宿舍三楼上的女人“对面”之间本来毫无干系,但“我”与几个女性之间,而“对面”则与几个男人之间各有各的稳定循环的生活圈。“对面”无疑成了“我”存在的一个参照系数。“我”对“对面”的窥测,从无意发现到有意为之这一切完完全全改变了“我”今后的生活,“对面”使我体味到了爱的能力需要郑重地寻找,也使“我”心胸里涌现出让自己变得好一些的愿望。那么“对面”呢?也许在公众的舆论中,会因她对丈夫的不忠而成为一个被谴责的对象。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隔墙那座废弃已久的仓库以它久无人声、灯亮的假象欺骗了她,使她以为自己可以逃离公众的注视,她坦然地毫不设防地展露宁静的个人生活的角落,将自己一览无余地交了出去,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肮脏的玻璃后面,会有人注视着她,并最终招致了厄运。铁凝的原本之意是将“对面”作为一种美好的形象传给读者的,并且细致地展示了女主人公作为自然之子所显示出的本真的生命之美和优雅而随意的生活品味。这种美无需“著名游泳教练和市政协常委”的头衔来增色,也不会因为她个人生活中的隐私而失色,所以才那样吸引着“我”,在“我”的心中辟出了一片净土,使我走向大自然宁静的清明。在其中,我们又一次听到了铁凝小说中的永恒旋律:生活是美好的,它过滤着人们的灵魂,激扬起人们向美向善的愿望。正因为人本身是一个复杂多面的立体结构,所以,“对面”才以其鲜活的面目给我们提供了一面审视人性的镜子。《安德烈的晚上》作为一个情景的悲喜剧,采取截取生活横断面的做法,让“晚上”这一平常的意象获得了新生。安德烈四十年的生活就浓缩在一个晚上的苦苦寻觅中。这是一则寓言,更具象征性。那苏式的职工区建筑的一律格式,那严实不透气的罐头厂封盖车间,令人回想起长期的令人窒息的封闭日子。当市场经济打破了大一统的格局时,安德烈虽然未能找到幽会的房门,却萌发了寻找个性与自由的勇气。这也正是美国社会学家托夫勒所说的那种“未来过早地来临带来的令人头晕眼花的迷失感”[3]之后的清醒。“晚上”除了象征私情外,它具有更广泛的隐喻意义,可以泛指一切越过常规的行为,一切新生的生活机遇。《马路动作》的主人公杜一夫尽管表面上“独来独往”,“不愿接近人,但他内心深处埋藏着热爱生命的火花”。他每天傍晚独自去那个陌生的车站,进行着他活跃的“马路动作”,哼着《快乐的人们》的歌曲,这正表明他的内心仍有“某种伟大的东西在高高飞翔”。“马路动作”实际上已成为一种渴盼返朴归真的心灵写照。《树下》中的“树”象征着社会关系网,老于立在树下浮想联翩,在一种去还是不去找老同学项珠珠帮忙解决女儿的升学及住房问题的矛盾中逐渐消解掉了世俗的杂念,毅然返回到自我的纯净的友情世界。这样一来,《树下》实际上成了美好人性回归的象征。中篇新作《永远有多远》抒写了在北京四合院长大的白大省个人生活中的不幸。她渴望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却始终没有找到,而所有这些痴心的企盼都与她十岁时见到赵叔叔时的那阵晕眩有关。对童年时期美好心愿的留恋致使她“几乎不像生活在20世纪末的一个北京人了,她更像北京的一个死角,死角里一团温暖而略显悲凉的物质,一缕硕果仅存的精神”。儿时的那种“幸福”的晕眩致使她生活在阿Q式的爱情里不能自拔。铁凝透过白大省想留住美好事物的心态,揭示出人性冷漠和残忍的一面。也恰如铁凝所言:“‘永远’一词在世纪末多种声音的喧哗中既嘹亮又微弱,既结实又无力。再也没有比‘永远’的内涵更不确定的内涵了,再也没有什么词比‘永远’显得更加滑头和善变”。[5]这是一个由象征着老北京普通人生活的“四合院”生发出的人生故事,“四合院”那种封闭、传统的生活模式使白大省“已然成为的这种人,却原来根本就不是她想成为的那种人。而她梦想成为的那种人又是如此的渺小,那只不过是从前胡同里一个被人所不耻的风骚女人‘西单小六’”。[6]短篇新作《寂寞嫦娥》写寡妇嫦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城当了作家佟先生的续弦太太之后的心态。她由产生内心的隔阂到寂寞难耐到寻找摆脱婚姻“围城”的过程中,始终维系着一个美好的愿望。“花”便是这种愿望的极好象征。嫦娥返朴归真的心态更多的融汇了女性的自尊与自立意识。“可惜老三没能阻挡嫦娥的离婚,就像当年她无法阻挡嫦娥的结婚”。可见,嫦娥勇敢地与锅炉工老光棍老孔租房种花的举措,正是同时代农村妇女婚姻观念转变的一个信号。
    纵观铁凝小说中对某一生活情景的观照式的意象描写,我们可以管窥到铁凝小说创作的宗旨,也诚如汪曾祺先生所说:“写的是向往,或者像小说里明写出来的‘希冀’”,或者“直截了当地说写的是幸福”。[7]
    铁凝说:“当我写作短篇的时候,我想到最多的两个字是景象;当我写作中篇的时候,我想到最多的两个字是故事;当我写作长篇的时候,我想到的两个字是命运”。“祖宗留给我们的那些永恒的诗句和短篇小说无不充溢着悲欢交加的命运感”。[8]可见铁凝正是从中国传统诗学中吸取了精华,她对古典的崇拜精神,通过宏大叙事,让现实生活在自己的意象世界里找到了着床孕育的子宫。这些意象恰似一只只可爱的松鼠尾巴,让其小说亮起了鲜明的旗帜。这也正是她与陈染、林白们的新女性主义小说不同之处,亦即她的小说不是纯粹个人原初经验和想象的作品,但它们照样触动了人们内心隐秘的角落,只不过祛除了林白、陈染们女性故事中那种故作矜持罢了。总之铁凝小说中的意象语言传达出的性别意识,更多的是对当下生活的热情关注及对普通人的精神处境的一种焦虑和真诚的关怀。
    注释:
    [1]黑格尔著《美学》第一卷之P352,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
    [2][8]见王洪《长篇需要特别大的力气来支撑——铁凝专访》,《中华读书报》1998年12月30日。
    [3]《未来的冲击》之P11,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5年版。
    [4][5][6]见铁凝《永远的恐惧和期待》,载《十月》1999年第1期。
    [7]见《文学自由谈》1993年第2期。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0.2
    
    原载:《理论与创作》2000.2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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