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直(原名刘永平)又一本杂文随笔集《美的颠覆》(漓江出版社2010年11月版)出版,可喜可贺。我认识阮直是因为杂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喜爱杂文这点上,我与阮直还算投缘。并不是硬要往名家身上揩油,使自己也亮光起来,而是同在一座城市谋事,突然有一天山转水转就碰到阮直,三聊两聊就聊到了杂文上。他那张嘴,确是能言善辩,吐词造句甚是灵光。说起杂文,更是飞流直下、滔滔不绝,连珠炮发、轰响于耳。快言快语而尽展其敏锐迅捷,辛辣尖刻而洞见其胆识过人,诙谐幽默而略显其大智大慧,无所不及而飞扬其锦绣才华。听其神侃,得益匪浅;与其交流,胜读十年。我们就这样因杂文而相识、相知而相交。转眼,十数年矣。 印象中,阮直非常勤奋。十数年来,阮直创作了数以千计的优秀杂文作品。阮直几乎每天都刊出新的作品,几乎全国报纸副刊都有过阮直的杂文秀,几乎得遍了一个杂文家所能得到的奖项。近十年来,北海先后两次承办全国性的杂文会议,就因了阮直在全国杂文界的地位和影响。否则,北海一介小城,何以“诱拐”全国一等一的杂文大家云集而来? 阮直原先是喝酒的。喝酒的阮直,很像闯荡大草原的蒙古猛汉,豪情万丈,气吞山河。看他喝酒的样子,有时我会想起另一个“阮籍”。阮籍的过人之处,不只在于他的文学影响、思想建树,还在于他的喝酒。惯用伎俩是以酒醉而避世,其实,酒在他那里,已是一种道具,用以遮掩其难言的内心世界。在那时的政治背景下,说不能说,做不能做,反不能反,更不屑于与权贵为伍为亲,作为一介文弱书生,还能干什么?别无选择,那就醉吧!一醉了之,一醉安之。一醉独大,奈我其何?他的醉里乾坤,其实就是一种反叛,一种敌视,一种争斗。那时我就想,此“阮直”就是彼“阮籍”幻化而来吧?但阮直说不,其名号出处另有其源。且不去管他究他,此“阮直”也有点彼“阮籍”的精气神就是了。起码,都能痛快喝酒,都有一种战斗精神,一种有艺术的战斗。杂文,本质上就是战斗的。而阮直杂文,无不是以文说事,指东打西,嬉笑怒骂,绵里藏针,曲里拐弯捣的是虎穴龙潭,东拉西扯贬的是恶人丑事,细分缕析剖的是歪理邪说,既有很强的艺术性,也不乏轰烈的战斗性。这一点,倒远胜于阮籍之喝酒,只会醉避三舍,丝毫没有回击之功。也许,阮直不从阮籍,也就是战斗着的阮直瞧不起只醉不战的阮籍罢。现在,不喝酒了,但阮直还是那个阮直。 爱写杂文的阮直也有一些“段子”。阮直讲笑话段子抑扬顿挫,绘声绘色,你会笑得肚皮痛。我以为,这是他的“口头杂文”,或者叫“言说性杂文”;让你发笑,但笑过之后又会有点读罢杂文、掩卷冥思时的苦涩。但说笑段子的阮直不笑,他笑不起来,他心里更多的是愤懑,忧虑,知识分子的良知和深深的人文关怀。 阮直为人热情大方、乐善好客,杂文做得辛辣老到,内里却兼有豪侠气概、菩萨心肠。阮直将其近年杂文分别以《美的反弹》《美的突破》《美的颠覆》为名编辑出版,无非是想以其异味曲笔,塑造另外一种美。阮直爱美是真诚的,深刻的,爱的是人间之真美大美啊。正如此,作为杂文大家、副刊编辑的阮直,风头不少,文友亦不少;付出不少,所获亦不少。而他办报,更像是一个出色的商人,以其真诚、热情和敬业,轻易就拿到名家高手的稿子,为他主编的报纸版面、也为北海增色不少。 这些年来,阮直发表了多少杂文有人知道,他读了多少书却无人知道;他拿了多少奖项有人知道,他内里有多少思虑却无人知道;他在单位上班下班有人知道,在家熬更打夜消磨了多少灯油却无人知道。拉拉杂杂写下这些,就想以我多年来与之相识相知相交的一孔之见,告诉读者一个杂文前后的阮直。或许,这对于解读阮直其人其文会有所助益。若此,也不枉与阮直老友一场了。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