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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语境序列需要艺术的假定性，它应该像《红楼梦》等经典作品那样去想象和幻想。孙绍振就说：“艺术的目的是事实与虚拟的统一，认识与娱乐的统一。艺术的创造性和娱乐性使它必须突破模仿的局限性。要创造就不能满足于逼真，就不能不通过幻想、想象，就不能没有假定，就必须以想象的假定形态来创造艺术的真实形象，达到既具认识又具娱乐功能的目的。……不在想象中自由的创造就不能引起销魂荡魄的惊异，没有艺术的魅力。”丹纳也说：“艺术品的本质在于把一个对象的基本本质特征，至少是重要的特征，使之越占主导地位越好，越明显越好，艺术家为此特别删节那些遮盖特征的东西，挑出那些表明特征的东西，对于特征变质的部分都加以修正，对于特征消失的部分都加以改造。”是的，小说的语境序列就是要突出特征，要特别“删节那些遮盖特征的东西，挑出那些表明特征的东西”，并且小说语境序列要达到高度的艺术假定性和形成“最大的艺术宗派”，就是要把现实生活“真实的关系改变得最多”和追求极端，如此就非常需要幻想的艺术。清代袁玉玲在《西游记题词》中谈到：“文不幻不文，幻不极不幻。是知天下极幻之事，乃极真之事。极幻之理，乃极真之理。故言真不如幻……”这就是幻想艺术的伟大之处！ 事实上更多的经典作品是由幻想的艺术构成的。在文学光辉的殿堂里，有一个幻想史学和学史存在。幻想是人类共有的精神财富，更是文学艺术及其小说语境序列的精神财富，当今的小说语境序列要创设一个假定的艺术世界，幻想怎能缺席？它是指作家、艺术家创造艺术形象的素质和能力。幻想是文学艺术及其小说语境序列最重要的创新思维模式，自有其独特的运行规则和审美范式。其突出审美机制可以从四个方面理解。 第一、指向未来。幻想最基本的特征是指向未来，这是幻想的本质属性，无论从它的内涵来讲，还是从大量的幻想范例来讲，无不如此。或是指向未来的悲剧，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美化。尤其是我国古代优秀小说《西游记》《聊斋志异》《红楼梦》等莫不如此。第二、是对没有实现或不可能实现的事物或人物进行想象。这一突出特征是对幻想本质内涵的确立和规范，它告诉我们，只有在指向未来的基础上，去实现没有实现和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物和人物，才是幻想。第三、打破时空界限。幻想往往是打破了时空界限的，尤其是那些比较复杂丰富的幻想无一例外的都会打破时空的界限，使想象横无际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这是幻想外延的规定性及其美学范畴。因此我们才说，“不在想象中自由的创造就不能引起销魂荡魄的惊异，没有艺术的魅力”。第四、理想的情怀和浪漫的色彩。这是从艺术效果角度来界定幻想的本质特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观察幻想的艺术效果，都具有强烈的理想主义情怀和浪漫主义精神。即使是消极的艺术幻想，充满了悲情和苦难，也是在否定反理想的基础上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和对未来充满希望，比如前苏联作家艾特马特夫的《白轮船》。更不用说大量的具有积极意义的艺术幻想所造成的理想情怀和浪漫精神的艺术效果了，应该说大多数的幻想作品属于这一艺术的范畴。 由于幻想的这些审美特征，因而，在文学以及小说的语境序列中，幻想作为一种审美范式，在作家不满足于对现实生活作原生态的模仿，而作家又充满了激情和对未来的憧憬时，往往会进入幻想的创作意境中，对现实生活进行夸张、比拟、暗示、象征的叙述和描写而得以升华，以“突出”现实生活的特征，努力把现实生活“真实的关系改变得最多”和追求极端，因而幻想中的事物比真实情况下的生活更活跃、更生动、更典型，也更富情感色彩。可惜的是，新世纪文学，尤其是小说语境序列几乎失却了幻想的艺术魅力。这个问题在新时期文学及小说语境序列就严重地存在着，一直到今天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如今小说的轰动效应日益失语，甚至小说期刊难以为继就是明证。没有艺术的想象，缺失了幻想的一维，要创作出优秀小说语境序列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有了这些思维的模式就一定会创设出经典的小说语境序列来，未必，这说明幻想的艺术规律还有待于进一步挖掘和被发现，这就是——幻想的三级飞跃。 在小说语境序列中，想象具有三个飞跃：联想——想象——幻想。而幻想的艺术也有三个飞跃，或曰三个层递：第一个层递是在现实主义作品中有着一定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追求，具有局部幻想艺术的表达特点。这些在新时期小说和新世纪小说中不在少数，比如贾平凹的《浮躁》和他的商州系列小说，周大新的《湖光山色》、王安忆的《长恨歌》以及一些先锋小说等。在古典小说中就更多一些。第二个层递是全部幻想艺术的使用，并且造成一个完全的神秘的小说语境序列，甚至是迷信的小说世界，最典型的莫过于《封神演义》了，但它有些过犹不及问题，所以《封神演义》算不上十分优秀的小说。第三个层递是神秘的小说语境序列和典型化了的现实语境序列相凝结与升华了的小说世界，并造成一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小说意境。比如《红楼梦》《西游记》《聊斋志异》以及唐宋传奇中的优秀片什。于此我们不能就说幻想所造成小说语境序列艺术效果的这三个层递，哪个高？抑或低？因为还有其他艺术的因素和选择题材等条件的限制。但就幻想艺术而言，这三个层递和飞跃，毫无疑问，艺术幻想的第三个层递是我们小说语境序列所要追求和所要达到的！以《红楼梦》而言，它有一个以“太虚幻境”为代表的幽密邃深、虽幽必显的假定的、超现实的神秘世界；同时还有一个以“大观园”为代表的读得懂的故事而难解其含义，真实而又现实的假定世界。它既是封建社会政治、经济、思想、文化、习俗等广阔生活图景的展示；又是历史的延宕和“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话语象征，更是封建社会由盛而衰延宕衍化宏大图景的勾画。通过这一系列艺术化过程，就具有了现实生活突出的概括性、典型性和质感性。太虚幻境、大观园的神秘与现实两个世界，纵横交错，交相辉映、凝结而升华为一个完整的、真实的《红楼梦》的小说世界。使《红楼梦》的小说世界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不似又是，是又非似，气象万千，具有很强的审美价值。这是幻想艺术所造就的假定性世界非常优美的审美情景，也是典型化和升华了的假定性小说语境序列的至境。这是新世纪小说最缺少和不应缺少的思维模式和创作意识。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原载：《文艺报》2010年12月13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