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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丑寅卯素罗衣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白描 参加讨论

    
    注意到素罗衣,缘于她在我博客的一则留言。寥寥数语,文字清奇,言存奥旨,知道来访者大不一般,循迹回访,便走进了她的文字世界。
    顶头是《初识一瓣香》,写花儿的一篇散文。花儿草儿,本是女性最喜摆弄的东西,假那形色,感怀寄情,喻人比己,也算见得多了。但这女子出手奇崛,只写花香的各种气息,纯主观的一种捕捉,无踪无迹,无形无影,却能揽进襟袍一一辨析,款款品评,没有细敏的感觉和锐利的笔锋,断是得不了那质地的差异和天趣的。黄葛兰、栀子、夜来香、茉莉、水仙、梅花、百合、玫瑰、紫荆花……醉人的、蛮气的、凛然的、内敛的、沉闷的……各有妙判。“黄葛兰和栀子花的香,是同一路子,有股不由分说的蛮气,叫人稍稍不安,但并不讨人厌,像在酒桌上,被一娇俏的可人儿捏着鼻子灌酒,喝呀喝呀,本不想喝却也不由自主地喝下去了。”“最野蛮的要数夜来香了,放姿而不讲道理,简直近不可闻,一闻就犯晕。白天倒澹如,一到晚上,烈得像酒精勾兑的假酒,一拧瓶口就哄地冒出股刺鼻的味来,邪的。”——读这样的文字,不称奇才怪呢。
    便一路读了下去。
    奇还奇在这女子喜好古体诗词。
    说喜好近于浮泛,应该说还写得一手不错的古体诗词。朋友命题作文,以“向晚采南台”为起句,题一名曰“采南台”的书房。她一时兴起,两晚写了30首,友人惊呼她“搞批发”。当然不排除有显摆才情的意思,但那才情是显而易见的。相近的例子是写田园。从不玩游戏的她,一段时间也玩上了QQ农场。用她的话说:“整天种菜种花种寂寞,偷风偷月偷闲情。”边偷菜还边写诗,《田园》一题,竟连写18首仍觉意犹未尽。闹市起田园,忘机亦忘言。香随流水动,人与落花闲。对月皆童话,闭门是鹤山。陇间息百事,何处不安禅(《种菜亦参禅》);蔬圃在邻家,桑榆映豆花。垄头多故事,篱下共新茶。日出虚烟树,更深有远蛙。秋情在我心,我心在天涯(《秋情在谁家》);初日在斜溪,远山半入云。茅屋低绿树,犬吠杂花熏。种菜时挥汗,锄禾转忆君。茕茕还极目,离思更纷纷(《离思》)。把个虚拟世界里的把戏耍出锦绣文采,耍出雅趣书香,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从文中,我们不难看出素罗衣心中的那份散淡,或许她是苏轼所说的闲人,宜于就着一本书,一张琴,一壶茶,赏花戏水,玩风弄月。她不属于文坛,不属于俗世,甚至不属于网络。她的写作全无功利心,听听这样的告白:“不以文字为生,但以文字为药,为衣,医我二三心病,慰尘世荒凉。”她没有想过把她的文字拿出去发表,起码在很长时间里没有试过。她说文字是精心浇灌出的花儿,自己疼着,爱着,若路过的你看到了,欣赏了,蛮好,没有看到,于她也无遗憾。她有她的圈子,有圈子里那些朋友读着,赞着,传着,议着,就有了大满足。圈子是借助网络建立起来的,但她只待在热热闹闹的网络边缘,拒绝与人深交,至今未见过网友。她篱笆桩子扎得密实又逼仄,真正圈进里边的都是些意气相投的人,多有才高八斗的名士,也有蛰伏民间的高人。他们惺惺相惜,在写作中寻找着快乐。
    写作已成为她的生活方式之一。
    数码相机让人人都成了摄影家,网络让人人都成了作家。因为门槛太低,网络文学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是不争的事实。我看素罗衣,没有把她当做网络作家看,她骨子里渗透着很浓的精英意识,走的是传统的路子,学的是“士”的范儿。我曾脱口将她比做当代李清照,那是在读了她的词作之后,情知赞得有些过头,但似见李易安的感觉却真的起在心头。
    落红成阵春风起,断肠谁念南陌。柳摇旧绿,花开僻处,燕赴新约。情怀正恶,便恰似,春光淡薄。更哪堪、心随望远,迤逦已成昨。
    遥念旧游路,笑语欢歌,当时灼灼。前盟在否,想如今、绿颦红落。不敢沈吟,恐心事,被人探索。拟将说,怎奈向,一说便错。(《凄凉犯·相思》)
    看梅英疏淡,碧树带烟,花笑东风软。信步河堤去,柳帘下,依约双双飞燕。游人已倦。三两两,相与林苑。便西畔、靠长椅斜枕,更醉深眠浅。
    无限。又拈花斜抱,搔首拍片。有少女轻笑,花间立,盈盈春在人眼。乱红谁管。怅青春,烟水遥远。奈争似当时,惟梦中,得一见。(《眉妩·踏春》)
    且不论词章文采,那敏感多愁的情怀,那幽幽咽咽的调门,那寂寥空落的况味,也正投合了八百多年前那位漱玉才人。
    读素罗衣,恍惚总有一种读线装书的感觉。有厚古念旧之人说,现代书籍横排版,读着叫人直摇头,线装书竖行直排,读来却是不住点头。这样的思想有些不合时宜,断语多少也有些牵强,但话说得还算形象有趣,捧起直排版的线装书,不一样的感觉总是有的,正如读了众多他人作品,再读素罗衣一样。
    从传统文化汲取营养,打好学问底子,让自己从静水流深的文学港湾起航,如今这样的年轻写作者是愈来愈少了。更多的人喜欢吃零食,习惯享用五花八门的快餐食品,从便捷的现代媒体随手抓来,让知识迅速发虚发胖,致虚极却不再守静笃,骛高远却不再接地气,这样的路子,不会走得太长。
    
    素罗衣的文章出彩的还是散文。
    她写花写草,写山写水,写亲情友情,写故旧新知,写儿女情怀,写游历见闻,无论写什么,总能透出灵气,从中可见一派逸致幽思。寻常的物事,经她写来,便出了味道,纵使她家乡的一条石板路,经她一写,也飞扬起来。“这些石板路把老街拦腰一勒,噗地勒成了两半。一块块石板串起来,像一卷古老的书简,不知被谁摊在山顶,轻轻一推,便迂回曲折地,直奔山下去了。再被时光一泡,就成了本泛黄的历史书。你在上面,可以查阅到下河街的民俗,民情,甚至民心。”(《老街呓语》)
    看很多作家的作品,目光从上面划过,不会驻留,就像匆匆赶路一样,但读素罗衣的文字,如同欣赏鲜亮风景一般,目光时时会被勾住,有朋友评价她能“把文字烹出香气”,也有人说“她的文字能吸引人一字不落地读下去”,此言不虚。那些字词被她擦亮而熠熠生辉,不由得让人叹服她笔下的力道,叹服汉语言文字的魅力与姿彩。
    宋张表臣《珊瑚钩诗话》引陈无已评价杜甫,说“学诗之要,在乎立格、命意、用字而已”。若能做到“体其格,高其意,炼其字,则自然有合矣”。素罗衣奉此为圭臬,她说:“写文章除架构与意境外,还是要讲究词句的,词句的品质上去了,文章的趣味也就上去了。一篇文章读了半天,如果既无奇句,又无新意,就不能满足我们的美感,再写得流畅,也只能算是一泻千里的单调。语言是需要锤炼的,一下笔,就不可马虎。”(《美在自然》) 她写桃花节赏花:“那几日桃花村像发生了战乱,行人在陌上你推我挤,前后左右叽叽喳喳全是人头,攒在一起比花儿还要多,连花蕊里也填满了喧哗与吵闹。我总觉得那种看花的法子,是一种过于隆重的热情,有一种做作的成分在里头,不能被容忍。”而在下山途中,“经过一个深宅大院,我探头往一个墙洞里一瞧,居然在院角看到一株桃花。惟一的一棵,艳粉粉锦重重的,烈火绯云一般,啪啪地开了满树,像个喷嚏一样猛地从天地间打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我吃了一惊,被她的铺张震动了。她似乎也觉得了,哗哗笑着,兴奋得松弛不下来,那势头实在是健旺,可同时又实在是可怜的,小院深深,一把锁阻断了所有的爱花人,这样无人解析无人疼,一树繁红为谁开呢?”(《桃花如诉》)此般绝妙文笔,在她文章中时时可见,端的非同俗辈。
    素罗衣工于造语,奇于得句,是她修得学养,成于胸中而发于笔端,故文中自现天生丽质。
    以为素罗衣过于感性,性情女子大抵都会让理性去做感觉的附庸,但读过《几句……》《国学,你热了吗》《先达后近 先疏后亲》《一次小声的辩驳》等,倒真切地看到了她长于思辨的一面,理性升堂,俨然一位学者或者律师。人格丰满作品才能丰满,性情深厚作品才能深厚,作为一个知性的人,理应具备这样的素质弹性。
    
    素罗衣系四川蓬安人,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出过司马相如,那可是一位大辞赋家。是否得家乡山水滋润,文脉养护,让她藏灵蕴秀,纳芬吐芳,不得而知,但我想那是有干系的,一个人志趣的养成毕竟与其生长环境关系甚大。因了文学,她可以挥纵激情,也可以独守宁静,她开拓了一片属于她的天地。看她姿态,谦谦恭恭,羞羞涩涩,但我判断她腔中藏着大野心,她恐怕要制造出自己的风景,点缀在她钟情的文学里。 这样的判断,基于她的那份专注和用心,基于她的坚守。在新潮写作风生水起的时下文学生态环境里,她浸淫于往昔经典,在那里寻寻觅觅,捕捉灵韵,然后打点行装,整饬梳理,庄重上路。古典美、经典意识,支撑着她的写作理想,她是另一种“另类”。
    以才情而论,实现这梦想于她不难,但一个人的风景气象,有大有小,这其中存在宽广深邃与逼仄狭小的分野。素罗衣文章写得精致典雅,如同苏州园林,曲径通幽,一步一景,意蕴充盈,情趣盎然,但若论格局,毕竟不大。每位写作者都有自己的风格,都有自己的习惯路数,强求每个人都营造大格局、大境界,既不客观,也无道理。但对于作家自身而言,要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清楚自己的才力和这种才力延展的可能性。截至目前,素罗衣笔墨所系,多是风月景致,周遭物事,个人意趣,友人长短,视野的局限性是显见的。视野实际上代表着胸襟,依我看,素罗衣在书房中的用力,多于对生活的介入,文本意识强于社会意识,对文字精敏度的追求甚于对生活深度的发掘。作家是要担当的,文人雅兴之外,还有更为阔大的大众情怀,小我之外,还有大我,将个人生命体验融入时世波澜,与时代共振,发大众之声,这样的文学更有力度。张载《横渠四句教》的文化理想不是人人都能实现的,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士子抱负,却足以励志。素罗衣不是没有此等潜质,读她的《苍天莫我顾,长号患其忧》,我就深受感染,那种为苍生呼号的声音里就透出大境界:甘霖久未沐,杲日已三秋。其雨朝阳怨,何日尚休休?地裂如龟背,溪河断其流。哀我粱仓内,颗粒未曾收。不能获稷黍,何怙百姓喉。中心何裂裂,中心何纠纠。我欲振衣去,昊天为之求。未有肃肃羽,怎可解其忧?安当后弈至,射断一腔愁。只是这样的作品,不是素罗衣的主流,未免让人觉得遗憾。
    现在的素罗衣,作品相继在刊物发表,除了那个小圈子之外,她得到了更大范围、更多读者的认可,出版商把目光也盯准了她。“劲翮会高风,功名欬唾中”,高风尚可凭借,欬唾岂是等闲,我想素罗衣会认识到这一点。
    说长道短,其实我对素罗衣的了解非常有限,很长一段时间只局限在博客上留言,彼此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后来因她作品要在刊物发表,有事情商量,才有了电话联系,至今未曾谋面。要说出个她的子丑寅卯来,只能凭她文字猜个一鳞半爪。子丑寅卯是要溯本探源、穷究事理的,如此看来,这里的子丑寅卯,也只能算是把感觉碎片拼接起来,姑且行文,姑妄言之了。
    原载:《文艺报》2011年10月10日
    
    原载:《文艺报》2011年10月10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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