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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外自有梦中人——读刘广定《化外谈红》随想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胡文彬 参加讨论

    在当代台湾中老年《红楼梦》研究者中,刘广定先生无疑是一位独特而引人注目的红学人物。
    广定先生的“本职”是台湾大学化学系的著名教授,是一位从教三十余年并荣获过多种学术奖项殊荣的科学家。而他在教研之余却“喜爱文史”,对《红楼梦》一书情有独钟。据我所知,广定先生早在三十余年前就跨入了红学的大门,开始熟读《红楼梦》及相关研究资料。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已发表了《脂砚斋非曹颙遗腹子考》等学术专文,引起海内外红学研究者的注意和好评。最近,广定先生从已发表和未发表的六十余篇红学文章中遴选出有代表性的四十篇佳作交由台湾大安出版社于2006年7月正式出版,为红楼艺苑增添了一部独具特色的红学著作——《化外谈红》。
    《化外谈红》(以下略称《谈红》),一册,550页。全书收入的文章分列为“大师篇”、“版本篇”、“管窥篇”、“曹学篇”、“识小篇”、“附篇”六大部分。卷首“入梦记”(代序)、“编辑说明”;卷末“引用文献作者索引”。从所收文章的数量上看,《谈红》堪称为一部洋洋洒洒、蔚为大观的红学著作;从所收文章的内容来看,《谈红》一书展现了作者广阔的研究视野,其所论问题触及到红学的各个重要领域,足见作者对红学的广泛兴趣和深厚的学术修养。这一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世人皆知,从红学诞生到今天虽然只有200余年的时间,但传至今日的红学著述却享有“汗牛充栋”之誉。人们看到,“红学”走到如今似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因此当今红学如何在前贤走过的路上继续前进,如何突破现状奉献出有新观念、新方法、新材料的研究成果来,确实出现了相当大的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广定先生独辟蹊径,提出“虽研究成果已汗牛充栋,但许多现存资料实有待重新深入之必要”的主张来。他的思考和眼光无疑是值得称道和重视的。我在阅读《谈红》一书时注意到广定先生的论题,大都是前贤时彦有所探讨的“旧题目”,有些论题似乎也有了“权威”的论定。但是,经过深入的探讨之后,广定先生提出了自己的新见解,得出了新的“结论”。能够在旧题目中找到新的突破点,这是他“不迷信权威、不盲从教条”,勇于探索的结果。对于今日年青一代的读者和研究者来说,广定先生的治学道路有着广泛的启示意义和鼓舞的作用,应该得到肯定和倡导。
    (2)尽管今日有人全盘否定早期抄本及抄本所附的脂砚斋等人批语的价值,但是要深入探讨《红楼梦》的价值和深远影响却绕不开这些脂抄本及其批语。广定先生在熟读通行文本的基础上,对脂抄本与脂批予以特别的重视和理解。例如《谈红》一书收入的《红楼梦抄本抄成年代考》、《庚辰本<石头记>七十一回至八十回之版本研究》、《谈红楼梦的不避讳》及《从“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谈红楼梦的“脂批”》、《从“曹雪芹忌日”谈<红楼梦>脂批及相关问题》诸文中,都援引了相当数量的脂批来论证自己的观点。他对早期抄本抄成年代有独到的见解,但他并不采取那种一概打倒的极端作法,有分析、有扬弃、有存疑,体现了广定先生治学的严谨。他对抄本形成年代的质疑,对推动版本研究的深入起到了有益的推动作用。
    (3)红学是在文本阅读和研究中形成的,它的范围超越了对文本的阅读。为了使“红学”能够成为一门典范的学问,一代又一代红学人在文本之外辛勤搜寻相关的档案资料,历代的诗文笔记,乃至民间异闻传说,目的都是希望获得解开《红楼梦》中所蕴藏的奥秘。广定先生对此心有领会,长期致力于稀见资料的搜寻和积累。《谈红》中所收《蔡元培<石头记索引>补遗——“小说补正史之隙”》、《陈寅恪与<红楼梦>》、《林语堂的英译红楼梦》(以上见《大师篇》)、《<红楼梦逸编>——一件淹没了七十多年的资料》诸文中所提供的日记、书信、笔记、书目等新资料,都十分珍贵。我是一个资料迷,深知资料搜集的甘苦,读到《谈红》一书中的这些新资料,令我惊奇也令我敬佩不已。就“红学”而言,解决问题的答案常常在文本之外。因此,我常想资料的搜寻和积累,固然琐碎费力,但它仍然是在为“红学”的大厦添砖加瓦。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想法所以在此我把自己读《谈红》的感受写出来,供红学同道一起分享。
    (4)一个学人不论他的成就有多高多大,都应该有一颗平常心,都应该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在学术上尤应如此。清人钱大昕在《答王西庄书》中曾写道:
    愚以为学问乃千秋事,订讹规过,非以訾毁前人,实以嘉惠后学。但以议论须平允,词气
    须谦和,一事之失,无妨全体之善,不可效宋儒所云“一有差失,则余无足观”耳。郑康成以
    祭公为叶公,不害其为大儒;司马子长以子产为郑公子,不害其为良史。……
    这段话对于所有学人都有教益。我读《谈红》一书时注意到广定先生在所收各文之后都附有简短的“结集后记”或“转载后记”,除了补充自己的新见之外还修改自己的某些不足之处,有的“后记”向读者提供最新的资料信息,以补原文的缺失和不足。令我倍感高兴的是卷首衬页上所粘贴的“作者附识”,其“识”
    有云:
    本书印成后,读到今年五月出版的《红楼梦学刊》2006年第三辑中张书才先生之大作《此
    兴廉不是彼宜泉》。张先生据一份闽浙总督与福建巡抚道光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的奏折,知兴
    廉时年四十九岁,道光二十三年已授光泽县知县,之前曾任职玉牒馆为清书誊录。故其四十五
    岁左右已离北京,经历亦与《春柳堂诗稿》的作者宜泉先生不同。因此,本书中论及《春柳堂
    诗稿》的两篇拙文,所言兴廉可能是其作者一点须加修正。唯其他疑点并不因作者不是兴廉而
    得解,谨此说明。
    从这份短短的百余字“说明”中,我们不难看出一位成熟学者的风度和严谨的治学态度。而今日学界之风气恰恰缺少了这种风度和态度,窃以为这正是大家应该学习和钦佩的学术品质。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曾读到美国威斯康辛大学著名经济学家赵冈夫妇合著的《红楼梦新探》,十五年前有幸读到母校吉林大学数学系著名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王湘浩先生的《红楼梦新探》(与赵著同名),而十五年后又读到广定先生的《化外谈红》,这使我想到了红学中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从世俗的眼光看,这四位作者都是“化外”(不是化学)之人,似乎有点“隔行如隔山”之感。然而正是这几位“化外”之人却在红学的“疆场”(不是战场)上取得了如此可供我们借鉴和学习的成绩。这除了说明《红楼梦》的无限魅力之外,我们是否可以从中得到某种启示呢?窃以为在不同的人群中可能有不同的思考和答案,而我自己则认为这种现象的出现恰是红学走向进步,走向繁荣的一个标识。如果说我读广定先生的《化外谈红》有什么感悟的话,书中那些具有学术性的讨论固然重要,但其真正意义则在于告诉人们:
    红学无界,《红楼梦》无疆,“化外”自有梦中人!
    2008年3月22日

    原载:学术交流网
    
    原载:学术交流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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