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全球化语境下,世界各地很多少数民族族群的语言文化,正面临世界性、历史性的时代文化发展大潮的冲击。而在中国,拥有语言文字的少数民族,仍然承续本民族的语言文字记录自身的发生、发展历史,反映其生存竞争历程中的一切物质需求和精神愿望,再现本民族特有的思想品质和精神风貌,并通过这些,展示该民族对崇高的人情美、人性美的不懈追求和努力建构的精神历程。这一切必然为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提供各种独具特色的语言文化智慧和一道道异彩亮丽的精神风景线,对中华文化的丰富性和深邃性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就是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母语文学存在并并不断开拓发展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新中国成立,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彝族作家和诗人们不仅在汉语文学创作上取得了巨大成就,而且在民族母语文学创作实践中也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阿蕾是一位在彝、汉双语创作方面有着独特贡献的女作家。她出版了彝文小说集《根与花》和汉文小说集《嫂子》。她的彝文小说语言朴实生动,感情细腻真挚,构思独到精巧,主题深刻隽永。《根与花》是其成名作,小说运用自然世界之“根与花”与人类社会中的“根与花”在传统彝族社会意识中完全不同的境遇,通过具体故事的描绘,反证了彝族人“重根轻花”、“重男轻女”的社会深层意识的错误性,以及为之付出代价后的觉醒。在《嫂子》中,阿蕾在一定程度上直接颠覆了原有的社会深层意识结构,揭示彝族社会历史文化正面临的深度变迁现实。 贾瓦盘加于1991年7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了彝族当代文学史上第一部彝文小说集《情系山寨》,该小说集1994年荣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优秀文学作品奖。贾瓦盘加以一个彝人的独特视野与敏锐直觉,体悟着本民族人民生存的艰辛与生命的执著,更洞悉了古老民族深层传统的蜕变与时代文化的冲击与重塑。他抓住一群富于代表性的彝族当代“新青年”或称“半文化人”的生存遭遇、生存境况、人生理想、抗争精神等来描绘他们的命运,并从中折射出彝族社会的内在结构与社会文化观念、人伦道德、男女情爱方式的演变现实,塑造了一大批彝族青年男女的典型艺术形象。 阿库乌雾于1994年7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了彝族当代文学史上第一部母语现代新诗集《冬天的河流》。全集既富浓厚馥郁的彝族诗歌艺术特色,又不失坚毅、强烈的创新精神。1998年12月阿库乌雾又出版了彝族文学史上第一部彝语现代散文诗集《虎迹》。在当代彝文文学从艺术形式到主题内容的探索与创新上,该散文诗集同样作出了自己独到的、显著的创造性贡献。《虎迹》涉猎的文化视界更为广阔、艺术思维的时空跨度更加宏阔。从远古彝民族文化记忆中图腾崇拜、彝民族历史发展进程中的命运遭遇,到近现代彝族文化的逐步变迁,再到当代及未来彝族历史文化、彝族精神类型的全面转型等文化命题都有所触及。在挖掘出彝语语言的艺术原创力的同时,在诗意建构中做出超越性的思考与努力。将西方文学、汉语文学的艺术思维方法、艺术创造智慧,诗化地带进彝语的具体艺术表现过程中,从而完成多元化思维和文化智慧在彝语文学创作实践中诗意凝合的、具有彝文文学全新的语言创造。 在彝族当代母语文坛上,还有吉尔氐古、时长日黑、沙马加佳、莫色日杰、吉莱尔臻、阿巴乌呷嫫等在母语文学创作方面取得了突出成绩,为当代彝族母语文学创作集体和创作态势的形成作出了应有的贡献。还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当代彝族母语创作继承了彝族悠久的母语诗学理论传统,文学史上一直保持创作与理论并进的传统,针对当代母语文学创作取得的成就和发展趋势,阿牛木支先生及时地运用母语进行文学评论,撰写了大量的理论文章,出版了当代彝族母语文学史上第一部文学评论著作《当代彝族母语创作研究》,填补了学术空白,促进了彝族母语文学的深化发展和理性发展。 总之,新时期四川彝族母语创作取得的成就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为卓著的。这不仅增强了母语作家创作的积极性和自信心,而且在壮大作家队伍、增加作品数量、提高艺术质量及拓宽母语文学接受面等方面都起到积极作用。目前,除本民族读者,还有很多外民族甚至外国学者也对少数民族母语文学投以越来越多的关注。这无疑激励了四川彝母语文学的稳步发展。 (作者系西南民族大学教授) 原载:《文艺报》2008-8-28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