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族民间长诗的数量很多。其中,被研究最多的是被称为“壮族歌谣文化经典”的《嘹歌》。从五十年代至今,《嘹歌》的搜集整理以及伴随的研究已逾半个世纪。现在,对《嘹歌》的搜集整理及研究的历程进行回顾,无疑有益于今后对《嘹歌》进行更为深入地研究,从而丰富壮族这个善歌民族的歌谣文化的内涵。为清晰论述起见,搜集整理及研究分田东、平果两部分进行论述,但需要指出的是,这样做无意割裂《嘹歌》作为一项文化事象的整体存在。 一、关于《嘹歌》的搜集整理 1、 田东嘹歌搜集整理 农冠品在《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一文的第二部分——对嘹歌文化艺术价值认识提升经历的回顾——中对嘹歌的整理和研究情况作了初步的论述,指出“20世纪50年代,广西的民间文学工作者对嘹歌开始进行搜集,正是从民间文学的角度去进行采录的。当时刚刚成立的广西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与百色专区的田东县文化馆的同志共同开展此项搜集工作。”[1]在田东县文联民间文学普查组搜集、由广西壮族自治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编印的《嘹歌》资料(上、下两册)的《说明》中对开始于田东的嘹歌搜集整理工作作了说明:“《嘹歌》开始搜集于一九五五年春,当时由田东县文化馆黄耀光同志搜集了此歌的一部分材料,并着手进行过翻译整理工作。一九五七年秋,田东县组织民间文学普查组,在该县作登和祥周两公社先后又搜集了七份有关贼歌资料(附件)。一九六一年春,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同志到田东县调查了解后,经区党委和田东县委研究同意,先后抽调了黄耀光、黄本昇、卢竞康、黄正荣、农学飞等同志,进一步深入调查搜集,他们总共搜集到手抄歌本七本(由卢竞康、黄光相、凌其段等民间歌手供给),并访问了苏妈嫩、李妈花、韦顶良、卢妈针等女歌手进行口唱记录工作。到一九六二年二月止,总共搜集了《嘹歌》资料一万六千多行,由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组织黄耀光、黄本昇、卢竞康、黄正荣、农学飞等同志进行初次翻译,并由黄耀光、覃振易两同志编排、校对。”[2]广西壮族自治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编印的《嘹歌》资料便成为嘹歌整理工作的初步成果。 嘹歌初步的搜集整理,特别是《嘹歌》资料的编印引起了政府相关主管领导的重视:“《嘹歌》资料(上、下册)编印出来之后,当时任广西区党委宣传部副部长、分管文化艺术的陆地同志,及文艺处处长梁宁同志,亲自到广西文联召开会议研究如何整理《嘹歌》。会上决定以两种方式翻译整理《嘹歌》:黄勇刹同志为一组,用民歌体翻译整理《嘹歌》,先从《贼歌》一章入手,这就是1963年6月发表在《广西文艺》上的《唱离乱——﹤嘹歌﹥之五》,后收入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6月出版的《中国民间长诗选》第二集。另一组以诗人莎红为首,用自由诗体整理,后来未能在刊物上发表,不久即临近文化大革命。”[3]这样,黄勇刹先生翻译整理的《唱离乱——﹤嘹歌﹥之五》便成为最先正式发表的《嘹歌》翻译整理成果。 从文化大革命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嘹歌虽不至于绝唱,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在壮族歌手歌师中保留的嘹歌古壮字(“土俗字”)唱本在不断流失,或因歌手歌师逝世而失传,或因有关部门对唱本的看法偏颇而遗弃或烧毁或因新文化的侵入与传播而使嘹歌趋于衰落,如此等等。”[4]这样,嘹歌搜集整理的任务更显得紧迫,搜集整理工作也进入新的阶段。1986年,由何承文、莫非、黄琼柳搜集整理的《嘹歌》共5集,包括《三月歌》《路歌》《日歌》《唱离乱》《建房歌》,由广西民族出版社1986年6月出版,是拼音壮文版。同年,“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的领导下,于1986年重新提出进一步搜集嘹歌资料,任务交给黄耀光先生。黄耀光花了一年时间重新到田东等地搜集与校对嘹歌资料。1991年成立嘹歌整理小组,经过集体的努力,于1993年11月,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壮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长歌共一万六千行,同时用三种文字:古壮字、拼音壮文及汉文,共六万四千多行,洋洋四千首歌。嘹歌古籍版本的出版,对保护与传承嘹歌这一文化遗产作出了新的贡献。”[5] 开始于2001年的“少数民族民歌保护活动”在2003年3月28日至4月9日、以及7月8日至8月5日两次采集考察行动中都到过田东,采集的《嘹歌·贼歌》及附录《打十闸》、《天旱歌》,由罗汉田教授翻译转记(由录音转壮文),刊于《保护少数民族民歌行动成果报告》,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北京办事处2003年12月编印,是新壮文、汉译两对照版本。 虽然在广西壮族自治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编印的《嘹歌》资料(上、下册)和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壮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中,在介绍嘹歌时都提到过嘹歌流行于百色地区田东、平果等县,但上述《嘹歌》搜集整理工作主要围绕田东县嘹歌展开。鉴于此,我们把上述《嘹歌》的搜集整理活动称为“田东嘹歌搜集整理”时期。这也影响到了这一时期对嘹歌的研究,具体情况将在本文第二部分论述,此不赘谈。 2、 平果嘹歌搜集整理 平果嘹歌的整理没有田东早。正像郑超雄在《关于壮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讨》一文中指出的:“以往由于受到资料的限制,很多人只知田东有《嘹歌》,而平果、马山也有《嘹歌》的事实却知者甚少”,并且因为这个原因“都认为田东敢仰岩歌圩是《嘹歌》的发源地,既是发源地,当然也就是文化的核心地了”。作者进而指出,“人们对平果《嘹歌》的了解是在改革开放初期。1978年,自治区有关文化部门筹集经费,组织平果县文化馆及各公社文化站的文化干部共18人,对平果县各地对唱《嘹歌》的情况进行深入调查,收集了2万多行的《嘹歌》歌本,很多学者看到平果县的《嘹歌》本后,对《嘹歌》文化核心地给予了新认识”[6]。其实,如果说1978年的平果《嘹歌》搜集工作是平果《嘹歌》搜集的开始的话,那也是政府行为。由最近一次平果《嘹歌》整理出版的《平果嘹歌·长歌集》附录可知,民间个人由于爱好而搜集嘹歌的行动却早于1978年十多年就开始了。在《平果嘹歌·长歌集》后所附的“古壮字原歌搜集者简介”搜集者马富勤、谭绍明、黄国观三人中,“1940年生,男,壮族,广西平果县太平镇太平街人”谭绍明有明确的开始搜集的时间——“1963年开始搜集整理嘹歌”。如此说来,平果县的嘹歌搜集早于20世纪60年代左右也已经开始,只不过不是政府行为而已。但是,民间个人的搜集整理活动对以后的政府领导搜集整理具有重要的价值。2004年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平果嘹歌·长歌集》就是由马富勤“多年搜集整理嘹歌歌本数十册,10000多首,40000余句”中的《三月歌》和《行路歌》、谭绍明“多年来共搜集平果壮族嘹歌《三月歌》、《日歌》、《行路歌》、《贼歌》、《房屋歌》五部长歌和十多部散歌,计12000余首,40000多句”中的《贼歌》和《房屋歌·赞房篇》以及黄国观“多年来搜集平果壮族嘹歌歌本数十册,逾万首,数万句”中的《日歌》和《房屋歌·建房篇》组成[7]。显而易见,民间个人搜集为后来的政府领导的搜集整理工作奠定了基础。 平果嘹歌最近的整理翻译工作是伴随着平果壮族嘹歌民族民间文化保护试点工作和平果县打造嘹歌文化品牌工作展开的。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时任平果县委副书记的农敏坚已关注在民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的平果嘹歌,多次走访民间歌师并已搜集了许多原始歌本。”[8]2003年,百色市市委、市政府提出打造百色文化名市的号召。在此背景下,平果县委、县政府从本地实际出发,从继承和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保护和开发民族文化资源出发,作出了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的决定,并成立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工作领导小组,设立了“平果嘹歌”办公室,农敏坚亲自兼任具体负责人。一场全县性打造平果嘹歌文化品牌的序幕由此拉开。2004年,平果嘹歌“以其传世的原生性和经典性,流传的广泛性和内涵的百科性,列入广西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第一批试点名单(广西区文化厅桂文发[2004]234号)”,这更加促使当地对嘹歌整理保护工作的重视。“在搜集整理过程中,我们力求做到全力挖掘,全面搜集。从已搜集到的资料看,根据其内容,平果嘹歌大致分为《长歌集》、《散歌集》、《文歌集》和《时事歌集》。目前已搜集到逾20000首,80000余行。现今作为首卷出版的《长歌集》共有5部长歌,共4814首19256行……”[9],《平果嘹歌·长歌集》便成为保护工作中整理方面的初步成果。该长歌集吸取以前整理时的经验,将“汉歌整理”、“壮文转写”和“古壮字原歌”对照集成一书出版,便于对照阅读和学者专家研究;但是,也正如出版说明中所言“……加上任务紧迫,时间仓促,未能做到精雕细琢,遗珠之憾和失真之嫌在所难免。”[10]总体来说,这次的搜集和整理收获颇丰。目前,平果嘹歌的整理还在进行之中。 二、关于嘹歌的研究 1、 嘹歌研究概况 嘹歌的研究与嘹歌的搜集整理关系紧密。20世纪50年代开始的搜集整理到1963年广西壮族自治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编印《嘹歌》资料引起政府相关部门注意开始组织翻译,黄勇刹用民歌体翻译整理《嘹歌》,先从《贼歌》一章入手,这就是1963年6月发表在《广西文艺》上的《唱离乱——﹤嘹歌﹥之五》,后收入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6月出版的《中国民间长诗选》第二集。在《广西文艺》1963年6月发表《唱离乱——﹤嘹歌﹥之五》一期同时发表的,还有蓝鸿恩先生撰写的评论文章《哀民生之多艰——关于﹤嘹歌﹥的一些说明》,该文后来收入由广西民族出版社1981年11月出版的蓝先生的论文集子《广西民间文学散论》一书中,被认为“是对壮族《嘹歌》进行评论与研究最早的文章”[11]。之后嘹歌研究专论并不多。到了20世纪80年代,《嘹歌》不但被相关的民间文学教材屡屡提起,研究文章也相对较多。在民间文学的教材方面,广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6月出版的胡仲实先生的《壮族文学概论》中“长篇叙事民歌”一部分对《嘹歌》中的《唱离乱》(即《贼歌》)做了文学评价;广西民族出版社1983年5月出版的民间文艺家、歌手黄勇刹先生的《壮族歌谣概论》也从文学角度对《嘹歌》给予评述;广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4月出版的由欧阳若修、周作秋、黄绍秋、曾庆全编著的《壮族文学史》中,从文学角度对《嘹歌》作了比较全面的论述,包括《嘹歌》的来历和基本内容,《嘹歌·唱离乱》的产生和传唱、主题思想、艺术成就等。[12]由梁庭望和农学冠编著、广西民族出版社1991年9月出版的《壮族文学概要》中对《嘹歌》中的《唱乱离》从背景、内容、艺术特色等方面进行了评述。至于期刊上发表的研究《嘹歌》的论文,为清晰论述起见,也与上述搜集整理情况相对应,按照研究采用的文本源出地,分田东嘹歌和平果嘹歌分别论述。 2、 围绕田东嘹歌整理的研究 关于田东嘹歌的研究中对《嘹歌·唱离乱》的研究最多,偶尔也有针对整个嘹歌的研究。这显然与嘹歌搜集整理先在田东进行以及《嘹歌》的第五部分《贼歌》被黄勇刹先生翻译并正式发表有关。陈驹的《壮族民间长诗——﹤唱离乱﹥的艺术个性》[13]属于文学研究,认为其艺术个性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题材、写作角度和人物选择上别开生面;二是在叙述的角度、重点和方式上不同一般;三是在语言方面对群众口语和壮语诗歌形式的创造性继承、运用。黄云的《论壮族长诗﹤嘹歌·唱离乱﹥的艺术特色》一文中认为“长诗有如下艺术特色:一、叙述手法独特,全诗采用一唱一和、一问一答的形式描绘故事的发展过程。二、诗文所用语言贴切而生动。三、对某些场景采用巧妙的暗示,而不是正面描述。四、对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进行了细致的描写。五、诗文蕴含浓厚的民族色彩。”[14]与陈驹文章同属文学角度研究其艺术特色但是同中有异。梁杏云的《嘹歌·贼歌的艺术特色及其反映的壮族文化心理》在谈《贼歌》(即《唱离乱》)的艺术特色的同时对其进行文化心理解读,认为《贼歌》“记述了土司制度下壮族的社会生活、宗教信仰、平乱战争、风俗文化等,反映了壮族传统的思想性格、价值观念、文化心理等。《贼歌》采用壮族情歌套路式的表现形式,将记叙和抒情结合为一体,语言生动,情感丰富,风格独特,堪称壮族民歌的典范。”[15]黄绍清的《壮族反战乱长歌——﹤嘹歌·唱离乱﹥》[16]一文在介绍了嘹歌的概况后,重点讨论了《嘹歌·唱离乱》的产生和传唱、主题思想、艺术魅力等,也属于文学研究的范畴。罗汉田教授的文章《﹤嘹歌·唱离乱﹥时代背景浅探》[17]一文将右江地区的历史与诗歌文本中的地点等相结合论述《嘹歌·唱离乱》的时代背景,认为历史事件不可能和诗歌中所反映的同步。周国文的《论嘹歌》[18]一文中作者明确说明对嘹歌进行民族音乐学的研究,从嘹歌的生存环境入手,探讨嘹歌的音乐结构(包括嘹歌的形式结构、音乐结构、歌词结构等);另外还论述了嘹歌的源流问题。其中对嘹歌的音乐学研究是对嘹歌研究的重要补充。何霜的《﹤嘹歌﹥版本存疑》则是针对嘹歌的整理翻译问题,以广西民族出版社1993年出版《壮族民歌古籍集成·嘹歌》为例,认为《嘹歌》的翻译整理版本有很多错误,“最主要的是拼音壮文和翻译方面的问题,影响了《嘹歌》的学术价值的发挥和艺术魅力的体现”[19]。 上述文章都明显以田东嘹歌的搜集整理为对象,研究的范围虽然涉及文学、历史、音乐、版本等,但是其中尤以文学研究居多,可以说是“文学中心式”的。而在文学研究中,又以正式发表的《唱离乱》研究为主,嘹歌的其他的部分没有被研究,这在总体上限制了嘹歌研究的全面和深入程度。总体来说,首先应该肯定上述研究的贡献,但是,视角单一,比如重文学研究,而忽视嘹歌的其他多种价值是其不足。 以田东嘹歌为对象且偏重文学研究的局面从农冠品的《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一文开始得到纠正,该文不像上述其他文章那样明显以田东嘹歌为对象,而是对整个右江流域流传的嘹歌为研究对象。文章认为“流行于右江流域的壮族嘹歌,是歌圩文化的艺术产物,是该地区壮族民情、风俗、历史、愿望、技艺传承等丰富内涵的载体,嘹歌是一部由壮族民间歌师歌手创造的智慧的结晶,是一部经民间长时间传唱相对稳定的抒情组歌的组合。”基于这种认识,作者从“一、嘹歌是右江地域壮族文化特色的典型”“二、对嘹歌文化艺术价值认识提升经历的回顾”“三、嘹歌是右江地区壮族多彩文化内涵的载体”“四、嘹歌是壮族本土原创艺术的珍贵财富”[20]四个方面对嘹歌进行了多层面的研究,不只是文学研究或文化研究的单一视角。其研究引入地域文化视角,拓展了嘹歌研究的视野,扩大了嘹歌研究的范围,丰富了嘹歌的研究。在这篇文章之后,嘹歌研究的一些重要文章均围绕平果嘹歌进行,并且明确将嘹歌作为一项民族民间文化事象来研究,视角多样全面。 3、 围绕平果嘹歌整理的研究 平果嘹歌的研究与平果县对嘹歌文化价值的重视关系紧密。平果嘹歌的研究与田东嘹歌研究相比具有集中的特点。平果嘹歌最近一次的整理和研究是几乎是同步进行的。除了何毛堂的《壮族古代人文精神的文化丰碑——评介﹤平果嘹歌·长歌集﹥》是针对《平果嘹歌·长歌集》出版而作,作者说他“从文化社会学的角度,谈谈这部经典之作的文化价值”,从“一、平果嘹歌对壮族古代文化的传承作用”、“二、平果嘹歌体现了古代壮族民众对人文精神的赞美与追求”、“平果嘹歌具有古香古色的原生态特征”[21]三个方面进行了论述。其他八篇关于平果嘹歌的研究文章于2005年连续发表在《广西民族研究》上。这是一个由广西壮族自治区的一些壮学研究方面的精英组成的学者群体“2004年2月和4月,我们两次到广西壮族自治区平果县对壮族嘹歌文化进行调查研究”[22]的成果。该学者群体不像田东嘹歌研究那样多局限在文学研究方面,而是将嘹歌当成一种民族民间文化进行多层面多视角的研究。覃乃昌研究员的《﹤嘹歌﹥:壮族歌谣文化的经典——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一》[23]作为该学者群体嘹歌文化研究系列的第一篇文章,具有总起性质。文章阐述了嘹歌产生的环境、基本内容、艺术特色、名称及其文学价值、艺术价值、历史价值、民俗学价值、语言文化学价值、古文字研究价值等多种价值,认为嘹歌是壮族歌谣文化的经典;也涉及嘹歌的保护和发展。本文是对嘹歌的全面把握,充分肯定了嘹歌在壮族歌谣中的地位和价值,深化了对嘹歌的认识。郑超雄的《壮族﹤嘹歌﹥的起源及其发展的社会历史条件——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二》对嘹歌的起源及其传播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认为“《嘹歌》是一种具有特定的地域性和特色鲜明的壮族传统文化体系。这个文化体系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逐渐积淀形成的。《嘹歌》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越人歌》,甚至更早,其成熟规范期是在明代。史诗《贼歌》是《嘹歌》文化体系成熟的重要标志,随着壮族文人群体汉文化水准的提高,古壮字在壮族社区内的流行,是《嘹歌》文化体系成熟的前提条件。”[24] 郑超雄的另一篇文章《关于壮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讨——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25]重点讨论了《嘹歌》文化中心地的问题,从历史上思恩府治政治中心曾在平果、嘹歌中地名多在平果以及嘹歌演唱氛围等方面分别论述,从而得出结论:《嘹歌》文化圈包括今广西平果、田东、马山、武鸣四县地,《嘹歌》的文化中心在平果县,然后向周边辐射。这是针对早期嘹歌以田东为中心的认识提出的新见解。滕光耀的《﹤嘹歌﹥的内容、形式和分类——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四》[26]一文详细论述了《嘹歌》的内容、形式,并对《嘹歌》进行了细致的分类。潘其旭研究员的文章《壮族﹤嘹歌﹥的文化内涵——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五》[27],从生活形态、民族思维,以及壮族的价值观、婚姻观、社会观、岁时观念等方面阐释了《嘹歌》丰富的文化内涵,并由《嘹歌》探讨了壮族传统歌谣艺术从《越人歌》到《刘三姐》歌式的发展。覃彩銮研究员的《论壮族﹤嘹歌﹥艺术的美学价值——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六》[28]一文认为《嘹歌》作为壮族歌谣的经典之作,具有音乐艺术和诗歌艺术的双重特性,然后分别从形式美、内涵美、意境美、韵律美、悲剧美以及社会美等方面对《嘹歌》的美学价值和美学特点进行了探讨。覃乃昌研究员在另一篇关于嘹歌的文章《壮族﹤嘹歌﹥的传承与传播研究——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七》[29]中,从《嘹歌》的起源、形成说起,从家庭、歌圩、歌书以及现代的广播、电视、录音磁带、VCD光盘等传承、传播媒介论述了嘹歌的传承与传播的情况,并指出政府、社会团体在《嘹歌》传承传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对嘹歌的传承与传播作了提纲挈领、详尽周密的论述。蓝阳春的文章《﹤嘹歌﹥的特色及其在壮族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与作用——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八》[30]概述了《嘹歌》的特色,从壮族歌谣史、壮族礼仪习俗、土司制度等方面论述了《嘹歌》在壮族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以及“嘹歌”作为一种旅游资源的开发价值。 由以上所述的九篇文章,我们不难看出,关于平果嘹歌的研究虽然起步没有田东嘹歌早,但是起点是比较高的。发表的文章和前述围绕田东嘹歌研究的文章相比,研究视野较为开阔,研究视角也相对多样化,将嘹歌作为一种民族民间文化事象,对之进行文化社会学、历史学、民俗学、美学、传播学、文学等多层面多视角的研究。这种对嘹歌作为一种民族民间文化的多向度阐释(尽管文化视角在此前已经进入嘹歌研究,比如前面提到的农冠品先生的《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一文)拓展了嘹歌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尽管并非每个方向的探讨都十分细致、深入。这为我们今后继续深入研究嘹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小结 综上所述,无论是田东嘹歌还是平果嘹歌的搜集,那些对嘹歌特别热爱的当地人由于爱好而自觉搜集嘹歌歌本、保存嘹歌歌本,对后来官方组织的搜集和整理活动来说,都是起到了基础性的作用。这也对我们保护民族民间文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启示:重视当地人中热心民族民间文化的人士(不管是民间精英还是老百姓)在保护民族民间文化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这些人生活在当地的民俗环境中,精通当地语言和文化习俗,对做像搜集这样的基础性工作有天然的优势,至于个别可能缺少辨别能力,只要稍加指导就可以克服。在这方面,学者和这些当地人的合作具有广阔的空间。 嘹歌的研究如上所述,在田东嘹歌搜集整理时期,对嘹歌的研究文学研究多,可以说是“文学中心式”的,虽然偶尔也有其他方面的研究。伴随平果嘹歌的整理,嘹歌的研究提高了对嘹歌价值的认识,将之作为一种民族民间文化来看待,进行全方位的文化研究。这无疑深化了嘹歌的研究。但是文化研究刚刚起步,对嘹歌的文化研究还多是提纲挈领式的概论,这既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也为我们对嘹歌进行深入的文化研究留下了空间。 注 释: [1][3][4][5]农冠品:《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2004年05期。 [2]《嘹歌》(壮族民间长篇抒情歌)\田东县文联民间文学普查组;广西壮族自治区民间文学研究会筹备会编印;广西师范大学图书馆复印本。 [6] 郑超雄:《关于壮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讨——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7]参见《平果嘹歌·长歌集》附录,农敏坚 谭志表 主编,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 [8] 《唱响民族的心声———建设我们的文化家园系列报道之六》:百色新闻网(www.bsyjrb.com) [9][10] 参见《平果嘹歌·长歌集》出版说明,农敏坚 谭志表 主编,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 [11] 农冠品:《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2004年05期。 [12]参考农冠品:《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一文第二部分——“对嘹歌文化艺术价值认识提升经历的回顾”,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2004年05期。 [13]陈驹:《壮族民间长诗——﹤唱离乱﹥的艺术个性》,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年01期。 [14]黄云:《论壮族长诗﹤嘹歌·唱离乱﹥的艺术特色》,民族文学研究,2004年01期。 [15]梁杏云:《嘹歌·贼歌的艺术特色及其反映的壮族文化心理》,广西民族研究,1998年03期。 [16]黄绍清:《壮族反战乱长歌——﹤嘹歌·唱离乱﹥》,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年01期。 [17]罗汉田:《﹤嘹歌·唱离乱﹥时代背景浅探》,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年02期。 [18]周国文:《论嘹歌》,艺术探索,1997年S1期。 [19]何霜:《﹤嘹歌﹥版本存疑》,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03期。 [20]农冠品:《泛说右江流域壮族嘹歌》,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2004年05期。 [21] 何毛堂:《壮族古代人文精神的文化丰碑——评介﹤平果嘹歌·长歌集﹥》,广西右江民族师专学报,2005年02期。 [22][23] 覃乃昌:《﹤嘹歌﹥:壮族歌谣文化的经典——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一》,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1期。 [24] 郑超雄:《壮族﹤嘹歌﹥的起源及其发展的社会历史条件——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二》,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1期。 [25] 郑超雄:《关于壮族﹤嘹歌﹥文化中心地的探讨——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三》,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26] 滕光耀:《﹤嘹歌﹥的内容、形式和分类——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四》,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2期。 [27] 潘其旭:《壮族﹤嘹歌﹥的文化内涵——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五》,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3期。 [28] 覃彩銮:《论壮族﹤嘹歌﹥艺术的美学价值——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六》,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3期。 [29] 覃乃昌:《壮族﹤嘹歌﹥的传承与传播研究——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七》,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4期。 [30] 蓝阳春:《﹤嘹歌﹥的特色及其在壮族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与作用——壮族﹤嘹歌﹥文化研究之八》,广西民族研究,2005年04期。 原载:《广西民族研究》 2007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