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词性的转化 由于塑造生动鲜明的形象的而要,有的词性在上下文特定的具体的意境下要发生转化。如名词变换成动词,形容词变换成动词,动词变换成形容词或副词等。例如:第十四回中写凤姐因讲起倘她不给对牌,宝玉要人快收拾书房是难的… 宝玉听说,便猴向凤姐身土立刻要牌。 这里的“猴”字,由名词变换成动词,把宝玉那种象猴一样屈身攀抱、缠住不放的粘劲形容尽了。如第二十一回写湘云为宝玉梳头,发现少了一颗珠子,说是: 不防被人拣了去,倒便宜他。 这里“便宜”已由形容词转化为动词,非常准确地表现了湘云的大家千金口吻.若用“可惜了”则妙趣尽失矣。 再如第八回写宝玉和宝钗正在说笑,一语未了…… 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 这“摇摇的”三字用以形容黛玉的优伤、体弱也很准确,如脂砚斋所批的:“二字画出身”。这二字已由动词转化为形容词了。 二、动词的锤炼 由于要鲜明地揭示出事物的本质,而且要鲜明地刻画出人物的性格,在锤炼动词方面,《红楼梦》作者善于将描写甲事物动作的动词用来描写乙事物的动作,赋予动词以传神的魅力,使人物逼真,栩栩如生。例如: 第二回写贾雨村被罢官后,游至淮扬地区,正巧听说盐政林如海欲聘一西宾,于是他…… 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 很清楚,这里用一“谋”字把贾雨村善于钻营的性格,描绘的淋滴尽致,真是“春秋笔法。” 又如第三回,写宝、黛初见,双方似曾相识;但写黛玉是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到: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而写宝玉则是看罢便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这里一“惊”一“笑”,真是传神之笔。黛玉初到贾府,况且在家里常听父母说起贾府规矩,因此在众人面前,即便有更奇怪的事,也只会心中吃惊,即所谓“存于中”; 而宝玉是贾府的嫡派子孙,众人心上的宝贝,性格又是“疯疯傻傻”的,因此他的表现必然是笑,即所谓“发乎外”。假定两者互换,便失去两个人物的特性了。又如第二十一回,写宝玉来到黛玉房中,看到黛玉和湘云的各自睡态后… … 便叹道:睡觉还是不老实,回来风吹了又嚷着肩窝疼了。 这个“叹”字准确、鲜明地表现了宝玉的行为品格,如改成“喜”字,那宝玉便成了一个猎色之徒了。 再如第十四回,写凤姐责罚一迟到者,形容她脸色时用了“眉立”几字,这比泛泛地描写“发怒”要生动形象多了。因此,脂批批云:“一字如神。” 三、一语胜千百 第十六回写赵嬷嬷和凤姐说起当年太祖皇帝帝仿舜巡的故书,如何银子成了土泥,如何东西多得堆山塞海云云,最后赵嬷嬷归结了一句: “不过足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这句中“热闹”之前加一个“虚”字,“深文隐蔚,余味曲包。”(《文心雕龙》),把清代皇帝所谓南巡的“盛典”一笔抹倒了。 第十四回描写贾府的出殡队伍,用了下面一句话:“只见宁府大殡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这句中“浩浩荡荡,压地银山”数宇,把贵族出丧的气协剔画如见,正如脂批所云:“数”字道尽声势。” 又如第二十一回描绘一个叫蕙香的丫头,只用了“生得十分水秀”一句,妙语奇绝,多少娇态包括一尽矣。 再如第十五回,写凤姐和宝玉在车上说笑向铁槛寺行去,半路上“只见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这一句真是有气、有声、有形、有影。 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总之,一部《红楼梦》,仅其炼字方面所取得的艺术成就绝非几篇专文所能说完的。这正是脂砚斋所总结的:“通部书所以皆善炼字。 原载:《阅读与写作》 1997年05期; 原载:《阅读与写作》1997年05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