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研究在本年继续处于活跃状态,这主要表现在研究文章的数量多,涉及内容广泛,同时,研究队伍也在不断扩大。一年来,仅在《红楼梦研究集刊》、《红楼梦学刊》和其他各类报刊发表的文章,就多达三百篇。此外,在十月份又在济南召开了“全国《红楼梦》学术讨论会”,辽宁、黑龙江两省也分别进行了学术讨论活动。美籍学者周策纵、王靖宇和日本学者伊藤漱平、松枝茂夫等还先后来华访问,促进了国际间《红楼梦》研究的交流。这里,仅将争议较多的问题和一些有代表性的新见概述如下: 思想研究 关于《红楼梦》思想内容的研究,历来就充满着争议。很多文章对“政治历史小说”、“爱情掩盖政治”的说法提出了不同意见,例如林文山《评“爱情掩盖”说》、吴颖《再评“爱情掩盖政治斗争”说》〔1〕等。廖仲安、宋浩庆在《<红楼梦>与清代政治管见》〔2〕一文中认为曹雪芹有意避免写“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政治题材,固然有政治上的顾忌,但也有生活经历、文艺观点方面的原因,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知人心、写人心上面”,“发旧病于膏肓,显新机于萌蘖,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封建社会面临灭亡时期的人们灵魂深处新旧事物斗争的隐密的情状”,正是他“打破传统思想和写法”的成功处, “要探索《红楼梦》的反封建倾向,并不需要转弯拐角,旁敲侧击的索隐、猜谜的方法”,事实上它在清代虽屡被查禁,却从来没有人指责它在政治上犯什么忌讳。而曾扬华的《“红袖”与“情痴”,爱情与政治》〔3〕一文则从甲戌本“凡例”中一首七律谈起,主张“《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小说,而非爱情小说”。关于主题的争论文章,有邓遂夫的《<红楼梦>主题辨》〔4〕,主张“悲金悼玉”是全书主题,认为“悲悼以薛宝钗、林黛玉为代表的所有那些生性纯洁美好,却被封建社会的道德礼教所毒害、所摧残、所扼杀的青年女子”才是“主题的真正内涵”。而朱彤《论<红楼梦>的主题》〔5〕一文则认为“封建统治阶级子孙不肖,后继无人的问题”才是全书的主题。《红楼梦》是否“补”封建社会之“天”,也早就存有争议,今年对此问题发表的两篇文章,都不同意“补天”之说,并提出了自己的商榷意见,这就是林方直的《<红楼梦>不是补天书》和戴胜兰、梁国辅的《宁作“情痴”长“抱恨”,不惜“华筵终散场”》。〔6〕五十年代曾引起争论的“市民文学”说也有人重新提出来讨论,刘永成在《论<红楼梦>的思想倾向》〔7〕中主张“《红楼梦》确实是一部市民文学的作品,曹雪芹是站在新兴的市民立场来反封建的。”看来对此问题还会有深入的讨论。此外,李晖《关于<红楼梦>的虚无主义思想》、李凌《<红楼梦>中对待神权的两种不同态度》、丁山《论曹雪芹的哲学思想》、张之《试谈曹雪芹对宗教的态度》和陶白《曹雪芹和庄子》〔8〕则论及《红楼梦》和曹雪芹哲学思想的几个侧面。白盾在《“严父”、“慈母”及其他》〔 9〕中提出“从贾政、王夫人形象塑造看曹雪芹的创作危机”,认为曹在创作过程中仍有“子为父隐”, “为亲者讳”之类封建信条的影响,反映出他创作思想的深刻矛盾,而邹进先的《试论<红楼梦>谈情的思想意义》〔10〕则主张书里描写的是一种“摆脱封建传统观念的泛爱之情”,各有自己的见解。《红楼梦》第五回引起了研究者的格外注意,有好几篇文章从不同角度探索了它在全书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例如《从第五回看贾宝玉的思想性格及其形成》(王一纲)、《论太虚幻境与警幻仙姑》(冯宇)、《<红楼梦>第五回与全书主题》(杜景华)和《略论<红楼梦>艺术结构的总纲》(韩黎范),〔11〕等等,虽然结论不尽相同,但可使人获得启发。 《红楼梦》人物形象的研究,是对全书思想内容研究的重要部分。这方面的文章数量很多,且注意与艺术分析相结合,是颇有意义的进步。如何认识评价贾宝玉的问题上,舒芜在《“新人”贾宝玉新在哪里》〔12〕一文说他“新在性格灵魂,内心世界上,而不是新在什么理论体系,功勋韬略上”,他的性格和当时社会环境完全不协调,因此可以说他是“两百年后鲁迅笔下‘狂人’的遥遥先驱”。也有一些文章侧重探讨贾宝玉形象的局限性,如王星汉《略论贾宝五的妇女观》〔13〕说他在妇女问题上“并没有跳出封建主义的圈子”。林楠《论黛玉的觉醒和宝玉的蛰眠》〔14〕则从分析他的诗文创作中主张黛玉已找到叛逆出路而宝玉却并非叛逆典型,因之不能将他们等量齐观,相提并论,等等。薛宝钗的形象几乎遭到一致的否定,认为她是“虚伪奸诈”的典型,不值得任何同情,但刘坎龙在《也是封建礼教的受害者》〔15〕中却不同意上述说法,认为她是“复杂的,多方面的,因而人物形象也是活生生的”,薛宝钗“也是封建制度下的被损害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不幸。”秦可卿是近年受到注意的人物,张锦池《论秦可卿》〔16〕认为她并非“淫妇”,而是“有心计,有手腕,有封建‘治才’的女性,她的羞愤自缢,反映了她耻于聚#而又无法摆脱这一厄运的精神苦闷”。丁广惠《秦可卿是什么人》〔17〕认为这一形象由风情淫荡的少妇变为头脑清醒的少奶奶的修改“反映了曹雪芹创作计划的重大改变”,从而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此外,论及探春、湘云、凤姐、香菱、袭人、尤三姐以及其他人物的文章还有一些,其中自不乏精到之见,就不备述了。 关于续书的评价问题上,王昌定的《读<《红楼梦》“全璧”的背后>》〔18〕与周汝昌有关论点进行商榷,认为乾隆、和珅君臣合谋“腰斩《红楼》”而以“重金延请”程、高续作的说法在论证方法上很有问题。 艺术研究 对《红楼梦》艺术的研究越来越受到红学界的重视,研究的文章显著增多,本年的“全国《红楼梦》学术讨论会”也以此作为中心议题,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结构问题和思想内容的关系比较密切,尤其是“主线”问题,争议仍继续进行。马国权《灰蛇伏线,终有迹象可寻》〔19〕一文从全书四次大的矛盾冲突的分析中认为“反映在宝玉和贾政之间的叛逆与卫道的斗争是小说的情节主线”,而何永康《纲绳擎起,美目盼兮》〔20〕则主张“矛盾主线是宝黛悲剧线索”。探讨结构艺术的文章较多,如王启忠《试论<红楼梦>的艺术结构》、张春树《<红楼梦>结构简论》和吴功正《<红楼梦>的情节波澜》〔21〕都阐述了各自的看法,吕启祥的《胸中自有千丘万壑》〔22〕是从完整、奇警、含蓄等方面讨论作品构思艺术的。论述人物典型化的文章也很多,傅继馥在《历史性的突破》〔23〕中认为《红》“完成了由类型化典型向性格化典型的飞跃”,其特点是“着重写个性的独特、丰富和复杂,在特殊中显示一般,注意写性格的变化发展”。伍隼《从尤三姐形象的改塑谈到典型化》〔24〕着重谈到尤三姐形象独创的意义和典型化成就。杜景华《写人艺术新探》、《何得此机括》,王万庄《<红楼梦>人物塑造艺术举隅》,曹毓生《论<红楼梦>的肖象描写》〔25〕等文从不同侧面总结了《红》在人物塑造上的艺术经验,姜耕玉的《争艳斗俏,情趣盎然》和唐富龄的《芥豆之微见匠心》〔26〕则分别谈到《红》对女儿群的刻画和下层小人物的塑造。在细节描写方面,讨论的文章有段启明的《论<红楼梦>生活细节的描写》、侯百朋的《曹雪芹笔下的细节描写》〔27〕等,冯其庸《醉里乾坤大》、盛孝玲《<红楼梦>里的雪》、傅隆基《谈<红楼梦>中的喝茶》和刘静生《且说绣春囊》〔28〕等文章则从不同细节在书中的成功运用方面进行了细致的探讨。语言艺术方面论述的文章有周中明的《念在嘴里倒象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滕云《<红楼梦>文学语言论》、傅继馥《<红楼梦>人物语言的性格化》和邓星雨的《说焦大骂人》〔29〕等。也有文章对《红》中的诗词曲进行讨论,如张志岳《略论<红楼梦>诗词的评价问题》,徐扶明《试论<红楼梦>曲》〔30〕等,刘操南则以《评贾、林、薛三家的白海棠诗》,《试论香菱学诗》和《林黛玉悲题<五美吟>阐义》〔31〕等一组文章进行具体分析。还有一些文章是专门分析部分章节的描写艺术的,如曾扬华《<红楼梦>第三回人物出场的描写艺术》,邸瑞平《尺水兴波》〔32〕等。此外,吕启祥《悲喜相映,庄谐互出》〔33〕里分析到《红》中的喜剧因素,傅憎享《<红楼梦>的省笔艺术》〔34〕道及它简洁含蓄的艺术特点,舒芜《<红楼梦>里的穿插》〔35〕认为书中“有许多妙笔,正在善写穿插之处”,都值得一读。总的说来,这些艺术方面的探讨还常有“起步”性质,深入下去后还可能产生新的争论,但前景却是相当光明的。 更有意义的,是在对《红楼梦》艺术思想探讨上取得的进展。许多同志强调到对《红》作出更加充分的美学探讨和评价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胡经之在《“红学”与美学》〔36〕一文中比较全面地论述了这一问题后指出:“艺术是个整体,美就存在于这个整体之中,要掌握《红楼梦》的真谛,就不能不去研究它的艺术整体,红学应该把《红楼梦》作为文学艺术来研究,而且不只是研究它的艺术形式,更重要的是研究它的内容,研究形式与内容的统一达到了怎样完美的程度。”韩进廉《关于曹雪芹的美学观》〔37〕也指出“他对小说、诗歌、绘画、园林艺术等的美学见解,应当视为我国美学史上的宝贵财富和骄傲。”张锦池在一组总题名为《论<红楼梦>的艺术辩证法》的文章中分别探讨了几个问题,这些文章分别是《露珠映日,一叶知秋》,《明镜照物,妍媸毕露》和《感而能谐,婉而多讽》〔38〕,汪政、廖三义的《同异谈》〔39〕也是论及艺术辩证法问题的。另外一些同志则分析了曹雪芹的文艺思想,王向峰、洪凤桐的《曹雪芹<红楼梦>里的三大文艺主张》〔40〕列举了“主题的叛逆性”、“生活的真实性”和“艺术的独创性”三项内容加以探讨,李传龙《论曹雪芹的师古观》〔41〕是讨论他对待文化遗产的基本态度的,此外,还有杜景华《略论曹雪芹的现实主义原则》〔42〕等也有所论述。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文学艺术发展的高峰,又对古典文艺作了出色的总结。因此,探索它对历代优秀文学艺术的继承借鉴,是研究者关注的问题之一。这方面的重要文章,有蒋和森的《<红楼梦>与中国文学的发展》〔43〕和聂石樵的《<红楼梦>与古代文学的关系》〔44〕,他们都从文学发展史的角度论述了《红楼梦》在继承借鉴古代文艺优秀传统方面达到的成就。徐朔方《<红楼梦>与<金瓶梅>》、孙逊《从<金瓶梅>到<红楼梦>》和张俊《试论<红楼梦>与<金瓶梅>》〔45〕,则着重探讨了这两部重要作品之间的关系。徐扶明是致力研究《红楼梦》和古代戏曲关系的,他发表的文章有《<西厢记>、<牡丹亭>与<红楼梦>》和《<邯郸梦>与<红楼梦>》〔46〕。 正如鲁德才在《重视<红楼梦>艺术创作经验的研究》〔47〕一文所指出的那样,过去“学术界较少提出在实际上、在艺术科学上有重要意义的新课题。这种状况显然是必须加以改变的。只有首先把《红楼梦》当作艺术,思想和艺术做为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来考察,并且深入探讨《红楼梦》的艺术创作经验,对这些经验从美学上,从创作规律上加以阐述、总结,才能把红学研究推进一步。”在这方面,仍然有待研究者作出更加坚实的努力。 脂评及版本研究 脂评在《红楼梦》研究中是值得重视的一批材料。对脂砚斋这些评语的评价近年有较大分歧。干朝瑞《应该如何评价脂砚斋》〔48〕就此问题分别与徐迟和郝延霖提出了商榷意见。同一作者还在《脂评的文艺批评思想》〔49〕中总结了脂评的几个特点,认为它具有“把批评者和读者、作者及作品中的人物打成了一片,融为了一体”;“比较注重作品艺术形式的分析”;“提出了一些创作见解,接触到并解决了一些重要的现实主义创作方法问题”三个特点。郝延霖《独创的艺术分析》〔50〕将脂评分为“有宝贵史料价值的”,“算得上真知灼见”和“属于独创的艺术分析”三类,并对后者进行了一些探讨。王靖宇《“脂砚斋评”和<红楼梦>》〔51〕认为脂评“最突出的特点,倒是不可靠的评论格外地少,绝大多数讲得很有道理,而且艺术上的色彩至今尚未消褪”,并为“所有后来的小说评论提供了一个范型”。杨光汉在《庚辰本几条批语校释》〔52〕中对一些重要的批语重新校勘,并谈了自己的理解,也有一些新意。 吴组缃在《魏绍昌<红楼梦版本小考>代序》〔53〕中对亚东本、传抄本和续书谈了一些看法。徐恭时《红楼梦版本新语》〔54〕则由版本的歧异探索后文故事。己卯本是一种重要的早期抄本,学术界就它和其他抄本间的关系向来看法不一。己卯本的影印出版,对于推动版本研究应该是有重要意义的。但应必诚在《关于<石头记>己卯本的影印》〔55〕一文中,对影印本的整理工作提出了不同意见,指出影印本“必须完全按照抄本的原样”,而冯其庸在影印己卯本的《序》中提出的删改处理方式是不足取的,因为“用主观的看法去改变版本的本来面貌,删去一切不利于自己观点的材料,而把己卯本改造成为适应自己观点,证明自己观点的样子”是很不妥当的。他在文章中还对冯其庸《论庚辰本》中有关庚辰本与己卯本关系的某些论断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冯其庸在《关于已卯本的影印问题及其他》〔56〕中则对删去“陶洙的抄补文字”而又“保留少量陶洙朱笔旁改的文字”这种作法作了一些解释,认为这样才是“稳妥的”。此外,在甲戌本“凡例”问题上也向有争议,卢兴基《<红楼梦>甲戌本“凡例”析证》和周策纵《<红楼梦>“凡例”补佚和释疑》〔57〕两文都肯定了“凡例”应出自曹雪芹之手的说法,当作于稿本早期,是研究《红楼梦》的重要材料。论及版本问题的其他文章,还有林冠夫的《论王府本》、季稚跃的《也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十六回本)的底本正文》和马力的《关于<红楼梦>117回的一个别本》〔58〕等。江家骏《对英译<红楼梦>前八十回的几点看法》〔59〕则是比较了杨宪益、戴乃迭与霍克斯两种英译《红楼梦》版本后,对个别字句的处理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随着《红楼梦》外文译本种类的增多,相信这会发展成为版本研究中一项新的内容的。 关于《红楼梦》佚稿的考索,较重要的有徐恭时的长文《红楼残梦试追寻》〔60〕,比较系统地探索了八十回后的情节内容。蔡义江《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之死》〔61〕是作者专著《红楼梦论佚》中的一章,认为黛玉是因宝玉被羁,生死不明,因而“急痛忧忿”“泪尽而亡”的,非如续书所写死于“掉包之计”。王宜山的《雪芹佚稿异议》〔62〕认为脂评所称“后文三十回佚文”应非完整手稿, “或者只是一些废弃了的残稿,或者更是脂砚斋的手笔。”周绍良《略谈<红楼梦>后四十回哪些是曹雪芹原稿》〔63〕一文提出“可以肯定后四十回回目是曹雪芹第五次‘增删’时‘纂成’的,而后四十回文字,主要是曹雪芹原稿,其残损或删而未补的,由程、高补缀了一部分也是有的。”此外,还有两篇文章探究到《红楼梦》题名问题,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它们是胡小伟的《<红楼梦>与<石头记>题名问题辨析》和孔祥贤的《<红楼梦>题名探源》〔64〕。 作者研究 曹雪芹生平史料传世者极少,所以挖掘有关材料始终是研究者关心的问题。冯精志、冯华志根据他们近年在香山一带的实地调查和收集的传闻、诗文撰写了《曹雪芹与香山》和《一个不容忽视的发现》〔65〕两文,提出曹雪芹晚年穷居地点在香山健锐营正白旗,葬于健锐营正白旗墓地的见解,并认为香山一带的四块怪石或与《红楼梦》中对“石头”描叙的四种形态不无关系,对正白旗39号的题壁诗也认为应取慎重态度,不应轻易否定。杨光汉《曹雪芹重游南京考》〔66〕则提出曹雪芹在乾隆24年(1759)夏秋曾离京重游故地南京,任两江总督尹继善的幕宾。关于世传王冈所绘“曹雪芹小象”的讨论文章则有《曹雪芹小象之谜终于揭开》(梅节)、《曹雪芹小象象主非俞瀚辨》(宋谋(左王右易))和《独坐幽篁里》(徐恭时)〔67〕等,看法各不相同。争论曹雪芹生卒年代的,又有章诚望《试谈曹雪芹的生年》、徐恭时《文星殒落是何年》和江慰庐的《曹雪芹年寿几何》〔68〕等文,其中徐文提出新见,主张曹雪芹应卒于乾隆甲申年春分节,即1764年3月20日。这些争论,大多是以前有关讨论的继续,由于很少发现新的材料,或者对新提出材料的认识和评价不一,所以仍难定论。 曹雪芹家世方面的研究文章也有一些。李广柏的《曹雪芹的旗籍》和赵宗溥《曹雪芹旗籍问题考释》〔69〕都主张曹家先世应属正白旗,而不是旧说汉军旗。吴新雷《<朴村集>所反映的曹家事迹》、黄进德《怡亲王允祥与曹雪芹家关系蠡测》及《三汊河干筑帝家、金钱滥用比泥沙》和刘长荣《玄烨和曹寅关系的探考》〔70〕等文是探讨曹雪芹家族史有关问题的。此外,尚达翔《高鹗生年考略》和马国权《程伟元在辽宁》〔71〕探讨了续作者的有关情况。 关于《红楼梦》作者问题的讨论,前两年曾热烈进行过一阵,最近似又归于沉寂。邓庆佑的《雪芹椽笔著红楼》〔72〕一文试图对此作一小结,在简略回顾了前段争论意见后,重申了“曹雪芹的著作权是不可动摇的”。后四十回作者问题的讨论文章,发表的有朱南铣遗稿《<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问题札记》和陆树仑《有关后四十回作者问题的材料考辨》〔73〕,朱文对程、高续书说“颇表怀疑,而陆文则认为这类怀疑尚乏可靠证据。 红学史研究 《红楼梦》流传了二百多年,红学史也持续了差不多二百年。如何评价红学史上出现的各种学派和观点,掌握正确的科学的研究方法,以便更加充分地认识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促使红学本身健康迅速地发展,这一问题愈来愈得到研究者们的重视,也是一门学科成熟起来的标志。除了专著外,总结回顾红学史各个阶段的文章也有一些。尚达翔、金玉田《清代红学掠影》〔74〕是介绍清代旧红学一些情况的,而关非蒙《浅议胡适对<水浒传>、<红楼梦>的考证》、陈宝云《重评<红楼梦>自传说》、许德政《<红楼梦>自传说平议》、卢兴基《红学、曹学与自传说》以及邹进先《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再评价》〔75〕等文章则对新红学的代表人物和主要观点进行了分析,既肯定了他们的功绩和贡献,又指出缺陷和谬误之处。在纪念鲁迅诞辰一百周年之际,郭豫适《鲁迅论<红楼梦>研究和阅读》及韩进廉《鲁迅论<红楼梦>》〔76〕介绍了鲁迅的有关看法,这于今天的研究仍有教益。 分歧较大的是对近三十年来《红楼梦》研究工作的认识和评价问题,尤其是“文革”中评论《红楼梦》的运动以及有关研究方法的问题,争论就更激烈了。关于“文革”中的“评红热”问题的讨论,是由丁振海对刘梦溪《红学三十年》中某些观点的批评引起来的,他在《也谈“文革”中的“评红热”》〔77〕中认为刘文关于“文革’中评红运动的并非公正的赞美和回护,至少在客观效果上是并不好的。”傅继馥在《<红楼梦>研究与马克思主义》〔78〕里也就“怎样评价‘文革’中的评红运动”, “怎样看待三中全会精神对红学的影响”, “怎样正确对待传说中的评红谈话”和“如何看待马克思主义红学与新旧红学的关系”四个方面对刘文提出了商榷意见。王志良、方延曦署名的《评<红学三十年>》〔79〕则是在“关于一九五四年的‘批俞’运动”,“关于‘文化革命’中的‘评红热’”及“关于‘批俞’与‘文革’之间红学的发展”三个小标题下阐述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刘文“对红学研究历史上的一些重大问题的回顾和总结,与马克思主义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存在着不小的距离”。《文学评论》杂志还刊登了《关于“文革”中“评红热”问题讨论的来稿综述》〔80〕,其中绝大多数来稿都与刘文观点持不同态度,另外,向昕《<红楼梦>研究的一场浩劫》〔81〕一文也对“文革”中的评红运动持基本否定的态度。与此同时,刘梦溪的《读<也谈“文革”中的“评红热”>书后》〔82〕则对丁振海文提出激烈的反批评,认为它“整个立论都是建立在曲解和误解我的观点的基础上的”,并且重申了他前文的论点。石言的《红学争鸣报道》〔83〕是介绍这个争论情况的一篇短文,也卷入了争论,重点是申明刘的观点,并对丁、傅、王、方的文章有所批评。双方都认为这个争论涉及的问题重大,但意见却存在着相当尖锐的对立。孰是孰非,看来也有待于继续深入探讨才能辨明。 与此相关的,是对近年来红学研究方法问题的争论。何满子在《现实主义的小说和非现实主义的评论》〔84〕一文中尖锐地批评了近年来红学研究中一些现象,诸如“把‘红学’推向‘曹学’”、以社会学代替文艺学、热衷探微索隐,考证繁多等等, “大有走向‘杂学’的趋势”, “回顾本世纪以来《红楼梦》研究的历史,确也颇象中国两千年来经学发展的一个缩影。”白盾《<红楼梦>研究也要实事求是》〔85〕强调应当提倡“老老实实,力戒虚夸”的学风, “既不要将古作今,任意拔高,或将无作有,极力褒美;也不要故作惊人之论,制造奇谈,或钻考据、索隐的牛角尖,以震其艰深。”吴颖《社会学分析不能代替文艺学分析》〔86〕就“第四回‘护官符’是全书‘总纲’”的说法进行了分析后,认为这是“庸俗社会学的一种表现”,而且与旧红学的评点派、索隐派有关联。冯其庸在《关于当前<红楼梦>研究中的几个问题》〔87〕的长篇文章中就“研究《红楼梦》还要不要马克思主义”、“如何看待毛泽东同志对《红楼梦》的一些意见”、“关于《红楼梦》研究的分工问题”、“关于考证”和“关于思想和艺术的研究”五个方面发表了意见,主张应充分肯定近年来红学取得的成绩,树立好的学风,并强调“红学界的大团结”。 今年出版的有关专著有:郭豫适《红楼梦研究小史续稿》(上海文艺出版社)和《红楼梦问题评论集》(上海古籍出版社),韩进廉的《红学史稿》(河北人民出版社),蒋和森的旧作《红楼梦论稿》经过作者的增订修改,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发行。此外,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了顾平旦编集的《大观园》一书,汇辑了研究《红楼梦》中大观园的一些资料图片。 〔1〕(按文中所列顺序,下同)分别见《学术研究》81年第1期、《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 〔2〕〔12〕〔16〕〔17〕〔22〕〔44〕〔51〕〔52〕〔63〕《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 〔3〕〔10〕〔72〕〔83〕《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4〕《红岩》81年第1期。 〔5〕〔47〕〔50〕〔58〕〔61〕《红楼梦学刊》81年第1辑。 〔6〕《内蒙古大学学报》81年第3期、《丹东师专学报》81年第2期。 〔7〕〔23〕〔24〕〔60〕〔86〕《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 〔8〕《北方论丛》81年第1期、《社会科学辑刊》81年第3期、《西南民族学院学报》81年第2期、《红楼梦学刊》81年第3辑和第2辑。 〔9〕《安徽师大学报》81年第3期。 〔11〕《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北京师范大学学报》81年第3期、《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13〕〔15〕《新疆师范大学学报》81年第2期。 〔14〕《河北大学学报》81年第2期。 〔18〕《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19〕《沈阳师范学院学报》81年第1期。 〔20〕《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21〕《红楼梦学刊》81年第1辑、第3辑。 〔25〕《红楼梦学刊》81年第3辑、《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81年第5期、《益阳师专学报》81年第2—3期。 〔26〕《红楼梦学刊》81年第3辑、第1辑。 〔27〕《红楼梦学刊》81年第1辑、《温州师专学报》81年第2期。 〔28〕《社会科学辑刊》81年第2期、《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鸭绿江》81年第10期。 〔29〕《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1辑、第3辑。 〔30〕《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 〔31〕《浙江师范学院学报》81年第4期、《温州师专学报》81年第2期、《复旦学报》81年第4期。 〔32〕《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红楼梦学刊》 81年第4辑。 〔33〕〔34〕〔39〕〔53〕《红楼梦学刊》81年第3辑。 〔35〕《文学遗产》81年第4期。 〔36〕81年11月30日《光明日报》。 〔37〕〔41〕〔43〕《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 〔38〕《北方论丛》81年第3期、《求是学刊》81年第1期、《学习与探索》81年第4期。 〔40〕《北方论丛》81年第3期。 〔42〕《北方论丛》81年第5期。 〔45〕《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北京师范大学学报》81年第3期。 〔46〕《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48〕〔49〕《武汉师院汉口分部校刊》81年第1期。 〔54〕《河北师范大学学报》81年第2期。 〔55〕《中国社会科学》81年第2期。 〔56〕《社会科学战线》81年第3期。 〔57〕《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1辑。 〔59〕《西南师范学院学报》81年第3期。 〔62〕《齐鲁学刊》81年第6期。 〔64〕《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群众论丛》81年第2期。 〔65〕《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 〔66〕《群众论丛》81年第3期。 〔67〕《集萃》81年第5期、《文学遗产》81年第1期、《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 〔68〕《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内蒙古大学学报》81年第3期。 〔69〕《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 〔70〕《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第2辑。 〔71〕《红楼梦学刊》81年第4辑、第3辑。 〔73〕《红楼梦研究集刊》第6、7辑、《红楼梦学刊》81年第2辑。 〔74〕《郑州大学学报》81年第2期。 〔75〕《浙江师范学院学报》81年第2期、《山东师大学报》81年第6期、《学习与探索》81年第5期、81年9月17日《光明日报》、《北方论丛》81年第3期。 〔76〕《社会科学辑刊》81年第5期、《红楼梦研究集刊》第7辑。 〔77〕《文学评论》81年第1期。 〔78〕〔79〕〔82〕《文学评论》81年第3期。 〔80〕《文学评论》81年第6期。 〔81〕《河北师院学报》81年第1期。 〔84〕81年8月5日《光明日报》。 〔85〕《中国社会科学》81年第3期。 〔87〕《北方论丛》81年第2期。 原载:《中国文学研究年鉴》 1982 原载:《中国文学研究年鉴》198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