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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王熙凤重名和茗烟改名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展静 参加讨论

    《红楼梦》写了两个重名故事,第一个是贾宝玉甄宝玉之重名故事(五十六回),还一个是王熙凤之重名故事(五十四回)。对甄贾宝玉之重名,敝人以为,这是写甄贾宝玉及甄家贾家一体两面,一实一虚。书中明文写两个宝玉长得一模一样,连丫环、园子都一模一样,这就是明告读书人这两家就是一家。作者还特意写到,甄家现在金陵(第一回雨村道“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贾家也是金陵人士(第一回雨村道“金陵地界……石头城……他老宅”),这就是寓意甄贾实为一家,也就是暗指金陵曹家(后文论述)。作者为此大家族冠于真(甄)假(贾)名,就是说书中主体贾家有真事假事——有真事隐(甄士隐),有假语存(贾雨村)。如金陵甄(真)家接驾四次,和金陵曹家接驾四次相同,与史实相符。
    这个甄贾宝玉还是书中事,在一个系统内,在一个故事背景中。作者写王熙凤之重名,却是写书中有一王熙凤,书外有一王熙凤。按书中时空背景,书中王熙凤是真事,书外王熙凤是女先生说书,是虚构人物。书外果是虚影吗?
    请看《红楼梦》(庚辰本)第五十四回,女先儿说书《凤求鸾》:
    女先道:“这书上乃说残唐之时,有一位乡绅,本是金陵人士,名唤王忠,曾做过两朝宰辅。如今告老还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名唤王熙凤。”众人听了,笑将起来。贾母笑道:“这重了我们凤丫头了。”……凤姐儿笑道:“怕什么?你们只管说罢,重名重姓的多呢。”女先生又说道:“这年王老爷打发了王公子上京赶考,那日遇见大雨,进到一庄上避雨。谁知这庄上也有个乡绅,姓李,与王老爷是世交,便留下这公子住在书房里。这李乡绅膝下无儿,只有一位千斤小姐。这小姐芳名叫作雏鸾,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作者写这么一个“重名重姓”的事情干什么?作者是聪明之人,写此书有很多“真事隐”(甄士隐),“假语存”(贾雨村)。“假语”就是有言外之意。全书也有不少谶语谶图诗谜,而且明文云:“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些都告知读书人,看此书要细看,要解“其中味”。众多学者读书人都承认“红楼梦无闲笔”。那么,作者写这么一段形如多余的重名情节干什么?
    很明显,作者意谓,书中有一重要人物,书外有一重要人物,这两人重名了,提醒读书人要细看深思。
    那这个书中人是谁,书外人是谁?《红楼梦》,我看了多遍,书中宝黛钗十二钗、贾家头面人物,历历在目,会是谁呢?我脑袋一闪,会不会就是作者曹雪芹?书中第一回楔子明写:“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第一百二十回也提到曹雪芹。一头一尾提到曹雪芹也有照应关系。
    众所周知,书外有一个曹雪芹,而且和此书联系起来。举两个日期最早的例子,各位耳熟能详。明义作《题红楼梦》诗二十首,诗前小序曰:“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永忠作《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吊雪芹姓曹》诗三首,其中一首曰:“传神文笔足千秋,不是情人不泪流。可恨同时不相识,几回掩卷哭曹侯。”据专家考证,这二人是和曹雪芹同时代人。另外和曹雪芹同时代人敦诚敦敏张宜泉也在诗文中提到曹雪芹,但没提到《红楼梦》。二敦一张和曹雪芹真人有接触来往,诗歌唱和,是好朋友。永忠和曹雪芹是“同时”代人,但“不相识”。至于明义,有专家说他认识曹雪芹,有反方说没有证据。但曹雪芹跟明义的堂哥明琳有交往,按理说明义也认识曹雪芹。再看明义所说:“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出,即出示或拿出之意。一个动作词“出”,表示明义认识曹雪芹。
    敦诚在《寄怀曹雪芹(沾)》诗中有一贴条小注“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先祖应是祖父之意,此指江宁织造曹寅。这是最早把曹雪芹和曹家联系起来的书证。当然,有人怀疑此贴条是后人所加,因为此贴条确实有疑点,作为曹寅的孙子曹雪芹并没随其祖父曹寅在江宁织造任上。明义谓“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织府”“织造”一字之差,说明明义对曹家并不很熟悉,也许是笔误。以后袁枚谓“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说曹雪芹是曹寅儿子。西清谓“(雪芹)其曾祖寅”,说曹寅是曹雪芹曾祖。裕瑞谓“(雪芹)其先人曾为江宁织造”,雪芹为曹家子孙之意。以后还有多人谈到曹雪芹是曹寅家人,因年代偏后,此不详引。
    就是以上这些材料线索,把书中曹雪芹、真人曹雪芹和曹家曹雪芹联系起来。在此,需要提出第一手资料和第二手资料问题。
    第一手资料,就是最原始最可靠的资料,是可作为证据证词的,是为大家认可的。比如专家学者在曹氏族谱中没找到曹雪芹,另外,在奏章、史志、档案、碑文、曹家人书文、信札等第一手资料中没找到曹雪芹。也就是说,在第一手资料原始资料里没出现曹雪芹。这是怎么回事呢,容后再谈。
    还有,敦诚敦敏张宜泉也是第一手资料。他三人和真人曹雪芹确实有接触来往,并写有诗文作证。此曹雪芹到病逝时四十多岁近五十岁,有诗才,善画,在著书。此三人诗文众所周知,不俱引。
    明义是不是第一手资料,是不是原始资料,存疑。像以后的袁枚、西清、裕瑞等后人的记载都是第二手资料,就是听说传说之类,其本人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曹雪芹。
    二敦一张接触的曹雪芹创作了《红楼梦》吗?这里有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墨香。墨香是二敦的幼叔,又是明义的堂姐丈,是墨香把二敦和明义、永忠联系起来的。如果没墨香这个人物,墨香左边的曹雪芹、敦诚、敦敏、张宜泉就和右边的明义、永忠断了线。还有一条虚线,敦敏的诗里谈到明琳和曹雪芹有交往,明琳和明义是堂兄弟。所以说,明义、永忠说的曹雪芹撰《红楼梦》就是二敦一张接触交往的曹雪芹,这是说得过去的。从此点讲,明义作《题红楼梦》应是第一手资料。
    这个曹雪芹是不是书中“增删者曹雪芹”,应该说是。同时代人,说此曹雪芹在“著书”,说此曹雪芹是“撰《红楼梦》”,难道同时代人,同地点,还有一个曹雪芹在写作《红楼梦》吗?这种概率几乎等于零。所谓同时代,有脂批“甲戌”“庚辰”“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等等,和书外的曹雪芹与二敦一张、明义、永忠年份相近。如敦诚约生于1734年,敦敏约生于1729年,以两人成年计,约1750年至1755年,和“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1754年吻合。至于书中曹雪芹自云“增删”云云,那是另一个话题,此不枝蔓。
    这个曹雪芹是不是曹家子孙。从敦诚诗小注和明义诗前小序来看,应和曹家有关系。这是双证,不是孤证。虽然这两条证据都有疑点,但也不能一概抹杀。我以为,对待历史资料第一要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第二要做合情合理的解释分析。把曹雪芹和曹家相联系的这两条证据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不会是无风起浪,总是有渊源的,有缘由的。而且二敦诗中多处提到“扬州旧梦”“秦淮风月”等南方“旧梦”“风月”,这说明此曹雪芹曾和二敦明义这个文友圈子谈到江宁金陵事,谈到秦淮扬州事。《红楼梦》两个回目“贾夫人仙逝扬州城”“林如海捐馆扬州城”可思。本人曾有拙文《红楼梦反清新证》详解此二回目,可参阅。二敦的“扬州旧梦”“秦淮风月”是和“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照应的。明义的“曹子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盖其先人为江宁织府……”。这个“江宁织府”总不会是凭空捏造。不说是亲耳听到,也总有所耳闻,而且和曹雪芹是同时代人。从“出所撰”来看,此时曹雪芹还活着,总不会当着活人当着文友圈子瞎编乱造。这个“寅织造”和“江宁织府”来源有自,非出于曹雪芹莫属。二敦和明义人在北京,对南方不是很熟,误听误记笔误抄误都有可能,但是核心意思不会错到哪里去。历史有灰尘那是正常的,此原始双证证明这个曹雪芹和曹寅家有关系,至于书中文本证据和脂批证据,那更是加强这一说法。脂批也可称是第三证。这些都把曹雪芹引向曹家,不会是巧合。曹雪芹是寅子还是寅孙。从年龄来看,应该是寅孙。和二敦在一起的曹雪芹比敦诚大十八九岁,如果是寅子,再长一辈,就不适合了。
    那为什么曹家族谱、书信、奏章等第一手原始资料没有记载这个曹雪芹。我们只能这样推测,第一,曹雪芹是孙辈,年龄还小,在现有的资料里恰好没提到。第二,此书作者在写书阶段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曹雪芹。所以以前的曹家历史资料就没曹雪芹这个名。现在叫笔名,以前叫号什么的。就如鲁迅本名叫周树人,主要以鲁迅笔名写文章。鲁迅的真身是周树人,但世人习惯称鲁迅鲁迅。鲁家的早期族谱未必有鲁迅二字,曹家的族谱未必有雪芹二字。鲁迅家人称鲁迅我以为还是称树人周树人。当然,这是在私下场合、家人圈子,以后公开写文章是另一回事。曹家人称曹雪芹也应该称本名,特别是在江南的时候。从历史资料来分析,曹雪芹之名应是在曹雪芹到北京长大成人,脱离家庭自谋生路以后,很大可能就是在写书时自取的笔名。从《红楼梦》第一回那些名字和批者名字来看,都是假名虚名,如石头、空空道人、吴玉峰、孔梅溪、曹雪芹、脂砚、畸笏等。理应其中之一的曹雪芹也应是虚名。
    除《红楼梦》文本和批语外,“曹雪芹”三字最早是出现是在敦诚敦敏张宜泉的诗文里,如:敦诚的《寄怀曹雪芹(沾)》《挽曹雪芹》,敦敏的《访曹雪芹不值》《小诗代简寄曹雪芹》,张宜泉的《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诗原韵》,等。二敦一张没在诗里提到曹雪芹写作《红楼梦》,原因可能有这么两点,一、写诗不是写记叙文,不提到朋友书名是常有的事。明清诗人文人在诗中没提到朋友书名,不会在少数。二、二敦一张的诗里隐隐约约提到曹雪芹在写书,如“扬州旧梦”“秦淮旧梦”“ 著书黄叶村”“白雪歌残梦正长”之类,只是没直接提到《红楼梦》书名。我想,这是一个历史的小误会和错位,天下误会、错位事太多了,老天爷也徒唤奈何,如蚁之人还能尽求完善完美?但是,和曹雪芹、二敦同交往的墨香、明义、永忠及和曹交往的批者都提到曹雪芹创作《红楼梦》,这如果不可信,那就无话可说了。
    曹雪芹为何自云曹雪芹,自取笔名,而且以曹雪芹之名行世。我想,曹雪芹有自己的复杂考虑。这得从《红楼梦》带有反清内容的事情说起。《红楼梦》有没有反清的内容和言词,不带偏见的人都会承认是有的。刘梦溪先生云:“至少,《红楼梦》里有反满思想,是许多研究者都承认的。”(《红楼梦与百年中国》419页)。这个论断是公允的。本人在《红楼梦反清新证》中有详细论述,此不词费。仅举一例,第六回,“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青板姊弟两个无人看管。”本来,先有一子“板儿”,后有一女“青儿”,应为“板青兄妹”。但作者怕“板青兄妹”让人看成“反清”,就故意错为“青板姊弟”。如果你怕被人说成“反清”,就把“板儿”改成“叶儿”,那什么事都没有。你又偏不改,坚决维持“板儿”“青儿”。如果你照实写“板青兄妹”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人说你“反清”,你可以说这是牵强附会猜笨谜,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但你偏偏又故意错为“青板姊弟”,这证明你明知故错,又不改,正暴露了你的“反清”之意。
    作者有反清之意,怕惹事杀头,按理说,你就不要署曹雪芹这个名,或者说,你署了曹雪芹,就不要在书外以曹雪芹行世。但这个曹雪芹很古怪,也很坚强,犹如石头一样顽固不化,偏要以曹雪芹行世。作者自取曹雪芹一名,保留一个曹字,以承血脉,不忘曹根之意。雪芹二字又是虚名,真真假假,预留退路。
    这就要说到文首那个重名“王熙凤”了。我们仔细看这段,此段颇可捉摸。书内有个真人叫“王熙凤”,女先儿说书书外有个公子叫“王熙凤”,而且是“金陵人士”,照应曹家。你说个什么地方人士都可以,偏说“金陵”,这是作者的“金陵”情结在作怪。有学者专门文章谈作者的“金陵”情结,此不重复。女先儿说出“王熙凤”,众人贾母都说重名了,犯讳了,凤姐回答却很怪:“怕什么?你们只管说罢,重名重姓的多呢。”偏说“怕什么?”应该说“不妨事”“没关系”之类。这个“怕什么”是作者说给书外人听的,而且还准备好了理由“重名重姓的多呢。”如果说有人拿《红楼梦》来找曹雪芹的麻烦,现实曹雪芹就会说:“写书人都说了,重名重新的多呢。”这是作者预留退路,也是一条金蝉脱壳计。而且,说书人这个题目也有寓意《凤求鸾》。鸾,就是凤凰一类的鸟,也就是凤鸾同义同属。这也是暗寓书中曹雪芹和书外曹雪芹同一人,一真一假之谓也。书中是假名,书外是真人。书中王熙凤也是金陵人士“哭向金陵事更哀”,书外王熙凤也是“金陵人士”,这是巧合吗?这是作者有意为之。这也是说真假王熙凤是金陵人士,真假曹雪芹也是金陵人士。书中几处提到作者带有某些自叙色彩的宝玉是“凤凰”(四十三回说宝玉“凤凰来了”“众人真如得了凤凰一般”),凤姐是“凤凰”之谓更是几处有见。两人都是凤凰,所以这个“凤凰”(王熙凤)重名寓意就是作者曹雪芹重名。但曹雪芹是假名虚名,如同王熙凤是假名虚名一样。但假中有真,是金陵人士,是曹姓,这一点是真的。曹雪芹自题书名为《金陵十二钗》,连弄个假王熙凤也是“金陵人士”,这是为什么?宝玉也是“金陵人士”(第五回“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以后宝玉看“金陵十二钗”正副册)。所以这一段重名情节把“金陵人士”、 “凤凰”、“ 凤求鸾”、 王熙凤、宝玉、曹雪芹都绾合在一起了。这是作者深意存焉,其意也是说明书内有一曹雪芹,书外有一曹雪芹,是一人,是假名真人。曹寅家也是“金陵人士”,这个曹雪芹和金陵曹寅家有关。还有,作者借女先生又说到“李乡绅”, “和李家世交”。 李乡绅,李煦者也。李煦正好和曹寅是“世交”,曹寅娶的还是李煦的妹妹(李煦曰“臣妹”)。这又是巧合吗?还有,女先生说书《凤求鸾》。第十五回,北静王称赞宝玉,对贾政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雏凤”和“雏鸾”对应,“凤求鸾”也。作者意为,书中的“凤”要求书外的“鸾”, 书中曹雪芹要求书外曹雪芹。虽“凤鸾”名不同,但同属一类五彩华丽的稀有之鸟。这个鸟巢在“金陵”。最后,“凤凰” “哭向金陵事更哀”, 书中书外皆是如此。这些又是巧合吗?这些巧合都是指向“金陵人士”曹雪芹,指向“金陵人士” 曹寅。作者写重名情节,写《凤求鸾》,其意多多,不可忽视。
    再还有,依王仁就是“忘仁”之说(贾琏说王仁就是“忘仁”),王忠就是“忘忠”之意,也就是对朝廷不忠之意。这个王忠是指谁?王忠是公子王熙凤之父,金陵人士,和李乡绅是世交。如果前面所说不误,这个“王忠”应是指曹雪芹父祖,或就是指曹寅。曹寅晚年兼任两淮巡监御史,并在扬州主持刻印《全唐诗》等中华传统文化书籍。在此时期,和具有民族气节的姚潜、唐允甲等交往甚密;另外,顾景星,这位具有民族气节的人士是曹寅舅父,曹寅对其敬仰有加;这些对曹寅的民族认同感都会有较大作用。曹寅后十年兼在扬州刻印书籍(而且也是病逝在扬州),扬州的人文历史、社情群情必将深刻影响曹寅,曹寅后期的思想、情感发生变化,这不会奇怪。胡绍棠先生《关于曹寅与楝亭集》对此有详述,可参阅(红楼梦学刊2006年4辑,2007年2辑)。曹寅奏章曰:“两淮事务重大,日夜悚惧,恐成病废,急于将钱粮清楚,脱离此地。”这也是曹寅矛盾心态的流露,或许是被扬州屠城的英魂冤魂缠绕,不堪重负,良心受责,才有此心态。正因为曹寅后期思想、情感发生了变化,民族认同感滋生,对清廷也暗中不满起来,所以才影响到子孙曹雪芹等人,曹雪芹写《红楼梦》才会有那么多反清内容和倾向。曹雪芹点一“王忠”(忘忠)、“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其意恐怕也在此——作者是受父祖影响的。曹家最后被雍正抄家,恐与此不无关系。雍正敏感到曹家有“忘忠”之意,果断一抄了之。曹家子孙对此耿耿于怀,著书当然也对清廷和皇帝不客气,书中出现一些反清“言论”也就不足为怪了。或者,这个“忘忠”是指曹頫,曹頫被抄被整被枷,“忘忠”是肯定的了,不反就算是好的。曹雪芹血气方刚,思想深刻,“忘忠”带反也不足为怪。曹寅在《放愁诗》中曰:“千年万年,愁不敢出”。其孙曹雪芹在《红豆曲》即“血泪曲”中曰:“忘不了新愁与旧愁。”此三“愁”也可作“仇”解。祖孙二人的“愁”(仇)是什么?总之,“王忠”“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王熙凤重名”“凤求鸾”值得深思。“凤求鸾”就是以书中之凤求书外之鸾,即以书中之曹雪芹求书外之曹雪芹——此为一人也。
    “金陵情结”也就是“民族情结”。金陵曾为六朝古都,为历代文人反复吟咏,已成为一个中华的文化符码(梅新林语)。曹寅家三代四人任江宁织造六十余年,深受金陵文化(含苏扬一带)也就是中华文化的熏陶浸染,积淀有“金陵情结”“民族情结”“民族认同感”(余英时语),应是情理中事。曹家本为汉人,认祖归根,也不是怪事。关于《红楼梦》的“金陵情结”,可参阅梅新林先生的《<红楼梦>的“金陵情结”》(红楼梦学刊2001年第四辑)和葛永海先生的《<红楼梦><儒林外史>中的“金陵情结”之比较》(红楼梦学刊2004年第二辑)。据此二文统计,《红楼梦》(前八十回)反复提及言及“金陵”(含南京)一词达二十五次之多。我在他们的统计数上再加一次,就是这两篇文章在统计“金陵”(含南京)一词中,都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五十四回“本是金陵人士,名唤王忠”这一处。这一处的“金陵”为什么非常重要,因为这一处作者特意写到“王忠”“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这个“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绝不是作者随意点之,定是作者刻意而为,含有别意,也就是点出“曹家”之意。因为曹家也是“金陵人士”,也是“和李家世交”。把“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及“忘忠”联系起来,也就是“曹家”有“忘忠”之意。另外,点出曹家“忘忠”之意,也是和此书的“反清”倾向有联系的。作者写此书,总体上既不愿读书人事事处处指实比附曹家,但又不能排除曹家,这走两个极端,都是作者所不愿的。对此点,笔者另文论述。
    作者写这两个重名故事,但用“金陵人士”把这四者绾系在一起,自有作者的用意。也就是说这四者都脱离不了金陵曹家,都和金陵曹家有关。“和李家世交”一项,把书中书外打通,文本事实和文外事实一线相连,是这根线的神奇之处,也是“忘忠”的神秘之处。
    曹雪芹写书并在书中署上曹雪芹之名,还以曹雪芹之名行世,并向敦诚敦敏明义等文友透露自己是金陵人士,是江宁织造曹寅后人。但同时,取曹雪芹之名也是防清廷官府来查问迫害,因此书带有反清倾向,有反清寓意。如官府来人迫害,曹雪芹也预留了退路,编好了说词,王熙凤重名就是一例。“怕什么?你们只管说罢,重名重姓的多呢。”这似乎是对二敦明义等人说的,也似乎是对曹家亲友批者说的。这些都反映了曹雪芹的矛盾复杂心态。又想青史留史,又怕出事,还又不忘曹根。
    现在略为概述几句。书中曹雪芹、北京曹雪芹、曹家曹雪芹构成一个三角形。设书中曹雪芹为三角形顶端,北京曹雪芹为三角形左下端,曹家曹雪芹为三角形右下端。这个三角形的三个点有三条边线连着。
    
    书中曹雪芹和北京曹雪芹有敦诚敦敏张宜泉明义永忠的诗文连着(如上所述)。北京曹雪芹和曹家曹雪芹有敦诚的诗中小注和明义的诗前小序连着,另有裕端、西清等人加强这一说证。书中曹雪芹(文本)和曹家的联系,从胡适始,到周汝昌及众多专家学者已有大量考证论述,此不复赘。
    这个三角形也可称之为铁三角。此铁三角是由《红楼梦》文本、北京真人曹雪芹、曹家史实共同构成的,另有同时代、同地点、同人物、同写书、同死期做内核支撑,是可信的。
    同死期是指北京曹雪芹和书中曹雪芹都是死于壬午除夕,即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3年2月12日。当然,也有学者说北京曹雪芹是死于癸未除夕(乾隆二十八年)。而书中曹雪芹死于壬午除夕是有脂批为证的:“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癸未说和壬午说相差一年,这并不算什么。癸未年后,再无二敦一张和曹雪芹诗歌交往的记录(以后有吊雪芹诗文),说明曹雪芹自此以后不在人世,与书中脂批合。(可参阅冯其庸先生《重论曹雪芹卒于“壬午除夕”》 红楼梦学刊2006年第四辑)
    从五同及铁三角来看,有一些历史的误差,有一些历史的疑点,这不足为怪。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不是正确对待历史的方法。二百五六十多年前古时,当时咨讯、交通也不发达,文献是人记载的, 有某些误记讹传也是不可避免的,漫漫历史有灰尘也是正常的。但铁三角和五同是曹寅后人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稳固框架和坚实内核,大的方面趋同,已是三证五证多证, 想要撼动,殊非易事。如有不信,那是自己的事。
    曹雪芹一名真值得深思,既是真名,又是假名,有真假成份,符合此书真假特色一样。说曹雪芹是笔名,并不妨碍曹雪芹的著作权,就如鲁迅之于周树人一般。说《红楼梦》是曹雪芹所著,没错,就如周树人文章书著是鲁迅所著一样。曹雪芹真身是谁?《红楼梦》是真真假假的,曹雪芹也应是真真假假的。
    看官还记得,《红楼梦》第三回有二首《西江月》批宝玉。作者为何写两首词批宝玉?看此书,一般说来,书中宝玉有书外作者的影子,说自传是言重了,但影子还是有的。如今,再细看这二首词,另有一番滋味。此二词曰: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僻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
    从表面上看,前一词是写少儿时的宝玉,后一词是写青年时的宝玉(含原稿后四十回)。现在看来,前一词是写书中的宝玉,后一词似写书外的作者,或曰夫子自道。
    后一词的中心思想是:原来富贵,不知守家业;现在贫穷了,才知日子难过。到如今,可惜浪费了大好时光,有国不能报(无才补天,不忠),有家不能归(离家出走,不孝)。作者自谓无能无德(和楔子相对),天下第一,古今无双。
    但是,作者写此词的时候,是已离家出走(类似于出家),隐居在一山村(有说隐居某寺庙),正在写作《红楼梦》,大发牢骚,感叹身世家世国事。此书写得“新奇别致”,和前书不同,而又真实感人,且又芒刺多多。作者虽表面上自损自贬,但仍寄希望于此书。那个“天下第一,古今无双”,虽是自贬,也是暗指此书,寄希望于此书。因为作者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本书了,这本书在作者看来,是“天下第一,古今无双”。所以此书也谓之石书。石书者,神奇之书也。
    现在看来,前一词写的是贾宝玉,后一词写的是真作者,就如王熙凤之重名。表面上,书中写的是真王熙凤,书外写的是假王熙凤(说书);但实际上,书中写的是假王熙凤(小说),书外写的是真王熙凤。书外的真王熙凤就是作者,就是指曹家,有“金陵人士”“和李家世交”作证,有“忘忠”点题。作者此时离家隐居写书,不忠不孝,“于国于家无望”,实为用另一种方式“尽忠尽孝”——为国为家作传也。作者把国和家联系起来就是此意。难怪此书几千年中华文化意味这么深厚,反清色彩这么浓重,血泪滴之不断,作者心中是有国有家啊。
    现在的《红楼梦》研究,很大一部分观点把此书看成儿女情长、末世情怀,看成曹寅家事。殊不知,曹雪芹心中有一个比家大的国,如果没有这个“国”横亘在胸,作者流什么“血泪”,十年辛苦为哪般?个人事家之事哪有那么大那么深的仇恨,以至写一本书记之。一家之事怎么会写到国家的方方面面,怎么会打穿到中华文化的几千年层积。“字字看来皆是血”,这血流成河是指曹家事吗,这几千年文化文明在哭泣流血是指曹家事吗?联系到满清入侵践踏华夏暴行,以后又残暴野蛮统治,这只能是指国仇家恨。《红楼梦》作者由家及国,反思历史,字里行间为中华之衰败、文化之沦丧大悲长叹,所以才字字带血。此书表面写的是旖旎繁华,宝玉和十二金钗儿女情长,大观园具有美好事物象征意义,到最后,这些繁华盛景、儿女情长、大观园全都烟消云散。谁之罪,谁之过?作者批判了当时统治阶层、统治思想、统治制度的方方面面,清朝最终如贾家一样腐败没落,不出作者所料。《红楼梦》不是一部家族小说,而是一部家国小说。
    一般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儿女情长风花雪月未世情怀的书,是一部曹家自叙传的书。但是,细看《红楼梦》,此书还是一部反封建反压迫反当朝清廷反专制反不自由反传统观念反传统写法的书,一言以蔽之,是从内容到形式都是“反”的书,是一部“反”书。读不懂“反”味,就读不懂《红楼梦》。《红楼梦》作者的思想观念都是和当时社会相反的,是和当时社会唱反调的。第二十六回,宝玉向焙茗道:“反叛X的,还跪着做什么?”宝玉(作者)是在说谁“反叛”?结合全书来看,我以为这是作者自我调侃之语,自我戏谑之语。“还跪着做什么?”作者并没跪下,而是挺直腰杆站起来。
    茗烟,又叫焙茗。茗烟第九回首次出现(庚辰本),到第二十四回,无任何理由、交代突然改为焙茗;到第三十九回,无任何交待,无任何缘由,又突然改回茗烟了。茗烟到底是叫焙茗还是叫茗烟,作者为何把茗烟、焙茗改来改去?我推想,第一点,作者就是要把茗烟、焙茗改来改去,以引起读书人注意,探索究竟。第二点,这应和作者改名雪芹有关系,是暗告读书人作者也有个改名过程。焙茗是宝玉第一忠心贴心小厮,根本不会“反叛”,焙茗反叛是不可能的。但是,世上有些事,不可能往往变成可能。作者就反叛了,包衣奴才后人就反叛了。曹家原来就有“反叛”的根子。早先是祖宗曹锡远、曹振彦叛明归附后金(满清),现在是曹家子孙又叛清向前看。所以宝玉说是“反叛X的”。宝玉说焙茗“反叛”,是另有所指,这就要说作者给茗烟、焙茗改名了。从书中看,第二十四回、第三十九回没任何交待,没任何缘由,作者突然给此小厮改名“焙茗”,后又改回“茗烟”。此名改的蹊跷。有文章也谈到此问题,也谈不出个所以然。从字面上理解,焙茗把茗焙成烟了。笔者也不得索解,期待高明。但从王熙凤重名到茗烟、焙茗改名,我推想,作者也有一个改名过程,也就是把曹X改为曹雪芹。因是反叛,写反书,改名是一种策略。在当时残酷文字狱情况下,以求自保和保家。所以此书流传一二百年后,作者曹雪芹始终面目不清,因为这是一个笔名。焙茗成茗烟(化烟),这也许就是人间蒸发之意。作者的意思,把“茗烟” 改为“焙茗”, 也就是把曹X改为曹雪芹;你还可以把焙茗改回茗烟,也就是把曹雪芹改回曹X。这就是作者玩的改名游戏。
    从王熙凤重名和焙茗改名可看出,作者有意在自己姓名上搞名堂,烟云模糊。作者既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想留一点痕迹在书中,所以就在书之开头(或还有结尾)点一个“曹雪芹”笔名。留一“曹”字,真真假假。这既可为曹家鸣冤叫屈,又可为曹姓流芳百世。但“曹雪芹”三字是在曹家族谱及公文书档中是找不到的,说明这又不完全是曹家事。重名改名费尽心机,不可不察。“反叛”和“王(忘)忠”呼应,重名和改名照应。
    第十九回,宝玉说:“等我化成一股轻烟(茗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便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这句话不一定是指死之意(请注意“风一吹便散了”后有“的时候”三字),这或就是指人间消失(隐姓埋名)之意,是和焙茗突然改茗烟照应的。现实社会的作者也是突然改名消失了(隐居写书),所以很难查到“曹雪芹”的前身真身。在当时,曹雪芹也很难和曹寅家联系起来。所以,曹雪芹和曹寅家的传说五花八门,没一个准。这也符合作者意思,若即若离,也和《红楼梦》与曹家事一样,隐隐忽忽。这就是姓曹名雪芹(笔名)的本意——“茗烟”也。“焙茗”(写《红楼梦》)焙成“茗烟”也。作者把茗烟改焙茗,又把焙茗改茗烟,人却一身。意思是曹雪芹就是曹X,曹X就是曹雪芹,二名一身。
    原载:《红楼研究》2007第四期
    
    原载:《红楼研究》2007第四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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