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石头记探佚》在证伪高续后四十回的基础上勾勒出曹雪芹原著八十回后的可能面貌,使读者对八十回后原著的意义的理解的视界得到了空前的拓展。周汝昌借助类比推理提出了“大对称”的周氏探佚学,其基础是中国传统文化《易》学的基本观念阴阳。但阴阳是对比,周氏将对比向对称陈仓暗渡,是为了使探佚学达到量化和精确化,达到操作上的理想化状态。这就与索隐红学殊途同归。浦安迪也运用了“大对称”模式,王国华的《太极红楼梦》也在“对比”的意义上使用“对称”。以主体价值诠释去完成逻辑命题的做法是探佚学实行体系化、整体化的必经之路,但也是探佚学无法自我实现的明证。 关键词 探佚 对比 对称 索隐 一 《红楼梦》的探佚研究可分为两大论题:一、探佚如何可能;二、探佚可能如何。前一个论题与探佚的依据相关,第二个论题与探佚的限度相关,它关系到探佚的结论能否使“原著”代替百二十回本而为读者所接受的问题。 先看第二个论题:探佚可能如何。 梁归智先生在他的新版《石头记探佚》(以下简称“梁著”)的“前言”中,对《红楼梦》探佚研究可以达到的境界作了说明。概括起来是:探佚可以从结构、悲剧性质、人物、思想等方面还原曹原芹原著《红楼梦》的本来面目,还它一个“全璧”。这个追求是极高的。姚奠中先生1981年在为梁先生的《石头记探佚》所作的序文中则根据探佚如何可能(一、前八十回的蛛丝马迹;二、脂批。)对梁著的“可能如何”提出另一种看法,我认为这一看法可以作为对所有《红楼梦》探佚研究的终极限定。在序文中姚先生说:“他(指梁先生———引者)所用的论据:一是原著未佚部分中的伏笔、隐喻、暗示和文章发展的必然趋势;二是……‘脂批’。”这两种都是第一手材料,所以探佚不是瞎猜,而是有其学理依据的,这两种材料足以使探佚可以成为真正的学术研究。那么,有了这两种第一手材料之后,探佚研究又可能如何呢?可能达到何种境界呢?姚先生接着说:“但是这一工作,却仍十分困难。因为伏笔、隐喻之属,需要猜,猜,就难保证十分准确;而脂批既零碎,又有相互矛盾之处,要分析、辨别,才能用来印证。……但由于资料有限,而明确的资料更少,这就使得有些结论,猜测推论占了很大比重,不能使人满足。在这里,其意义便只限于提出问题,给出可能的设想,……”我认为,这不是梁先生学力的局限,而是《红楼梦》探佚作为一种学术研究,由于先天不足(材料局限)而形成的限制。超越这一限制,就成了索隐(看周汝昌先生的“大对称”可知)。除非新的第一手材料被发现,否则,上述两种材料决定,《红楼梦》探佚只能止步于某些片断的探索上。而实际上,梁著在总体上正是明智地止步于这一限制之上。尽管它也作了大量的推测,但与那些先假定一个抽象模式然后进行坐实的研究者毕竟不同。 当然,仅此而论,《红楼梦》探佚研究已显示出其重要的意义来。姚先生指出:“他这部分(指梁著最后一部分,即在探佚的基础上“蠡测《石头记》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部分———引者)中所提到的东西和他的分析、评论,和一般就程高本《红楼梦》所作的评论比,确已大为改观。”梁著在证伪高续后四十回的基础上勾勒出曹雪芹原著八十回后的可能面貌,这使我们对前八十回与高续后四十回在悲剧性质、价值观念乃至人物塑造、情节结构上的优劣异同有了清醒的认识,使我们对曹雪芹《红楼梦》八十回后的意义的理解的视界得到了空前的拓展。 姚先生的序文实质上提出了一个如何在材料与结论、证实与猜测、归纳与演绎之间保持恰当的张力的问题。的确,高续部分在思想境界、人生体验、人物塑造、悲剧性质等方面不能望前八十回之项背,然而,探佚材料的限制使其结论不得不止步于或然性、片断性、模糊性之上。仅此而言,探佚的结论就很难对高续部分取而代之。于是,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程高本将继续被接受。 ……………… 原载:《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2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