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同志: 感谢您转来范钦林先生的大作《如何评价“五四”白话文运动》。我很珍惜这个学术反馈,也感谢范先生的指正。这也给我一个机会再谈些与语言文化有关的看法。 (一)《回顾》一文的潜文本:对二元对抗思维的批判二十世纪以来西方文学理论对阅读理论的探讨有很多突破。特别是二战后,结构主义晚期理论家如贾克·拉康,罗兰·巴特等,特别是解构主义奠基人德里达都提出文本的潜文本问题。德里达认为读一个文本很要紧是挖掘其潜文本,这好像发现一幅画下所藏盖的其它画。也许可比作敦煌壁画下面的其它时代的画或在一幅价值不高的油画下的一张某大师的油画。我想范先生对《回顾》一文的阅读似乎没有涉及它的潜文本。这里我只好自己进行一次揭露。该文的潜文本是揭示胡、陈在领导五四白话文运动时所运用的二元对抗(binary oppositions)的僵化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产生于形而上学中心主义,往往站在一个中心的立场将现实中种种复杂的矛盾简单化为一对对对抗性的矛盾,并从自己的中心出发拥护其一项,打倒另一项。这样就将现实中矛盾的互补,互换,多元共存,求同存异等复杂而非敌对的关系强扭成对抗的敌我矛盾。具体到《回顾》一文,我所要提出的质疑是胡、陈在白话文运动所依据的这种二元对抗的思维,使他们将汉语、汉文化的改革中所涉及的复杂矛盾关系,简单化为下列的对抗性矛盾,因而为中华文化、语言的一次关键性的革新带来严重的损失与后遗症。胡陈的二元对抗思维表现在其语言、文化的理论上为: 文化革新/传统的继承 白话文/文言文 口语/书面语 明清口语文学/其以前的古典文言 文学 新文化了旧文化 在/之左的各项是胡陈所拥护的,这本无不对处,但不幸的是他们将其与/之右的各项看成敌对的,是为了树立左边各项,认为必须打倒或贬低右边各项。以为非此无法实现革新的理想。而在今天冷静的回顾时,左右两边各项的关系实是互补而非对抗;伤其一也必伤另一。以革新与继承这一老问题而论,没有传统也就没有革新的出发点,及革新赖以操作之场,因此也无革新可言。只有承认传统必然存在,但可以突破,可以“涂抹”(erase),才有革新的对象。传统可以批判地继承,发展其精华,却不可能被打倒。但往往在急躁的热浪中,一些头脑发热的革新者以为可以将其所不喜欢的传统活埋,其实这种做法不过是自欺之举,日后被活埋部分必然会重返,或出现在舞台上,或在人们的潜意识中指;挥。所以传统只能在抹去它的“权威”之后,使其接受新的内容,与革新相濡以沫,而不可能打倒或活埋。但我们每当革新热情高涨时,经常选择活埋、打倒传统这一省事省心的途径,结果传统不倒,革新也站不住,两败俱伤;好的传统得不到发展,坏的却深深潜入人们的无意识,无时不在作祟,这种教训我们已经承受得太多了。在学习西方和保存民族(泛义)特色、走向世界和不失自己的立足点、新潮与常在等各种关系之间都不能以二元对抗的方式对待,否则文化革新就要陷入愈革愈贫穷、愈狭窄、愈单调的故辙。由于中国是一个有几千年古老文化的大国,这方面的教训尤其惨痛。对五四白话文运动的评价不能脱离对其背后的二元对抗思维方式的研讨。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